闻鹤没有答话,而是朝舒月伸出手:“桥上风冷,我们去别处散心?” 舒月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离开这里。 等离开后,她才说:“萧雅惠身边那个人……” 舒月沉默许久,才低声说:“好像是我的准驸马。” 她今年已经二十多岁,就算父皇宠爱,不愿让她远嫁,也不可能真的对她的婚事毫无安排。 在去年,他就给自己定下驸马,是当期的探花郎,文质彬彬,谈吐非凡,样貌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想到这里,舒月偷瞥了闻鹤几眼。 论长相,她的驸马远不如闻鹤,如果这位不是个阉人,收做面首也是极好。 “是,但如今无人敢提这件事。”闻鹤随口说,“皇上已经又为他换了门婚事,女方是谁,你刚才也看到了。” 舒月叹息过后,嫌弃地说:“他们还真是喜欢捡我不要的东西。” “「我」不还在宫中吗?那些士大夫、御史,就眼瞧着萧立祯胡闹?” 闻鹤搂住她的肩膀,轻拍几下后,才说:“礼乐崩坏,他们要顾忌的事情太多,愈发放纵皇上。更荒谬的事情也做过,不差这一件了。” 她如今备受冷落,谁会为此事出头? 只是驸马喜笑颜开,立马应诺婚事,又说了一堆贬低舒月的话。 那谄媚的模样让他看着伤眼睛。 “礼乐崩坏。”舒月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萧立祯也这么适合这个词,可能如你所说,我们老萧家的人,大多荒谬无稽。” 天空又飘起细雪,在明亮的灯光下被照耀成红色金粉,有些晃眼。 刚伤过眼睛的舒月眯起眼,伸手接了点雪:“闻鹤,我有时候真的蛮痛苦的。” 闻鹤紧紧抱着她,低声说:“人生活在世,爱憎恶,生老病死,求而不得皆是苦,你要活得比谁都好,才能看他们痛苦,而非自己痛苦。” 隔着面具,舒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却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冷下脸:“你便是这样看待我的?” “高高在上地欣赏我的丑态,很有意思吗?” 他耐心地回答:“算不上丑,也算不上有意思。” 舒月沉默许久,掉头看向别处,指着卖炸元宵的摊子说:“我想吃那个。” “好。” 闻鹤带着她走去摊位,买了一份炸元宵后,又沿街逛起,买了许多小玩意。 两人逛到后半夜,街上的行人愈发稀少,再也找不到之前的盛况。反而觉得忽远忽近的叫卖声衬得夜色更加寂寥。 舒月有时候确实很难伺候,比如此刻,人多的时候她嫌弃太吵太挤,人少的时候她又觉得没有意思。 吃完手里的东西后,她对闻鹤说:“真无趣,还是回府吧。” 闻鹤站在她身侧,低头看向她:“不再逛逛?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接触到这些玩意的机会了。” 她摇摇头:“时间还长,不用咒我。” “后天我会带你去严州,记得多准备御寒的衣物,至于侍女……” 闻鹤皱眉思索许久,才做出让步:“你既然喜欢,就将那个丫鬟带去伺候,免得换其他人,你不适应。” 这说的是晚照。 看得出他真的很讨厌晚照了。 心情原本略糟的舒月忍不住勾唇笑起来。
第45章 不解风情 今天晚照没有跟着出来,等两人回府时,床铺已经铺好,热水也准备好。 舒月刚进门,晚照就凑上来为她更衣卸妆。然后与她闲聊几句,询问外面的热闹景象。 “奴婢在这里都能听到响声,今晚应该是热闹极了,您玩得还算开心?” 舒月不咸不淡地回答:“尚可。” 晚照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没有再说,卸妆后,便伺候她沐浴。 等一切做妥,她悄悄去往侧房休息,屋里又只剩他们两人。 舒月坐在床上,仰头看向闻鹤。 她招招手,对正在看书的闻鹤说:“你过来些。” 闻鹤拿着书朝她走来:“这就要休息了?你等我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若是乏了,可以先睡。” 时隔数个时辰,舒月才询问:“李远在改婚配时,态度如何?” 李远就是探花郎,现如今成了萧雅惠的准驸马。 闻鹤终于从她嘴里听到这个问题,斟酌二三后才说:“感激涕零,阿谀奉承。” 她笑了笑:“因他在那群人里长得实在好看,而且听闻才气斐然,定能高中,早在春闱之时,我便接触过他。” 那时满园桃梨,杏雨纷纷,她觉得他与人论诗的模样好看,也觉得他在自己面前不像旁人般阿谀讨好,还算特殊。 所以在父皇提议订婚时,她并未拒绝。 但现在想来,他倒是个有心机的,早早将自己的性格摸索出来,看碟下菜。 如果不是皇家变故太多,她的父皇死在数月前,他那些小伎俩,还真为他换了锦绣前程。 不过现在也不算差,哪怕她沦落至今,他还能在她身上吃肉喝血,借机讨好其它贵人。 京中有志儿郎不少,他也算不上多出挑,至少不至于让两任皇帝接连嫁女。 萧立祯将他指给萧雅惠,多数是为了讥讽她。 只是不知这件事闹出来,到底是谁丢的脸比较多。难怪皇爷爷不让萧立祯当皇帝,怕不是再过几年,他们萧家的王朝,便要彻底断送在他手中。 闻鹤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瓜葛,如今听后,面色略差:“所以是伤心了?” 舒月不解地看向他:“我为什么要伤心,为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蠢货?” 她嗤笑着说:“我倒是期待他们成亲后的场面。” 世人都说她刁蛮,但她待自己人极好,而萧雅惠。虽然在外塑造的形象不错,但只是个绣花枕头,对内如何,以后就得他好好体验一番了。 她会为萧佑的背叛而痛苦,会为了皇位的远离而伤心,但李远?他算老几,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动怒。 顶多是觉得自己当初的眼神不太好,居然看上个装腔作势的废物。 她叹了口气:“只是有些惆怅,惊觉早已物是人非。” 闻鹤坐在她身边,一目十行地将剩下的内容看完后,将书再次放进床头的暗柜中。 他起身宽衣解带,随口安慰舒月:“留不住的东西趁早跑了也好,省得日后连累你。” “我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她无奈地说完,苦笑着摇头,觉得自己这话实在是没什么力度。 衣裳被扔置一旁,烛火也被熄灭,闻鹤上床凑到她身边,将人拽进了自己怀中:“那样最好。” 舒月仰起头,嘴唇磕在他的下巴上,疼得她微微蹙眉,冷声说:“你离我远点。屋里炭火正旺,你贴过来太热了。” “是吗?”闻鹤显然不信。 若说热,舒月身上自然更热些。 闻鹤当年受过伤,虽然后来调养好了,但身体还是有异于常人,体温略低,且看似气血两虚。 不过舒月没察觉到这点,她觉得大多数太监都比旁人要秀气白净,应该是去势导致的。 她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后,及时改口:“反正不想被你抱着。” “还是因为晚上看到的事情,心情不好?” 舒月想说不是,却又觉得没什么其余借口,思前想后,最终说:“算了,你想抱就抱。” 话虽如此,闻鹤的凑近却并非拥抱那么简单。 他格外爱衔着白肉雕琢,看她难耐又强忍装作淡定。 这种事时常发生,舒月似乎早已经习惯。但如今,她突然回想起前日闻鹤逗弄自己的话。 她趁着闻鹤想要起身的时候迎上去磕碰他的嘴唇,低声说:“公公,你疼疼我吧。” 孤独感像是沁入骨髓的毒,在日落西山后发作。 她对今日的见闻没什么特殊的感官,却还是难免物伤其类。 被困在府中时还无知觉,出去遇到曾经的熟人,她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变天了,她再也享受不到过往的身份地位。反而成为旁人口中的笑谈,一再奚落打趣。 “就像你说的那样,”她停顿片刻,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闻鹤没想到他在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样的舒月,愣神许久,才护住她的后脑勺,急切地吻了上去。 等他给予自己喘息的间隙时,舒月低声笑了起来:“怎么样,这算是你想听的内容吗?” 她如往常般趴在闻鹤耳边,压着声音调侃:“我近日才知,你还有这种恶趣味。今日心情好,陪你玩,没有下次了。” “心情好?”闻鹤摩挲着她的嘴唇,没有拆穿她的谎话,“那样就好。” “你先睡吧,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先出去一趟。” 扔下这句话后,闻鹤就披上外袍离开这里。 舒月看着他去时匆匆的背影,忍不住嘟囔:“当真是不解风情。” 罢了,一个阉人而已,懂风情又有何用。 正因为他是个不行事的,她才敢这么胡来。 闻鹤走进侧房,却发现里面躺了个人:“谁!” 被怒吼声吓到的晚照从梦中惊醒,连忙跪在地上:“奴婢晚照,留……留在这里伺候舒姑娘。” 闻鹤这时才想起这人,一言不发地摔门出去,换了间房住。 舒月确实身子乏了,他走后没多久,就酣然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也没有闻鹤的身影。 但她出门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常在闻鹤身旁伺候的下人,他抱着一堆衣服急冲冲离去。 舒月将人拦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下人说:“衣服脏了,主子让我拿去烧了。”
第46章 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舒月瞧了几眼,发现下人要扔的衣服正是闻鹤昨晚穿的那套。 闻鹤虽然给她很多用料昂贵,款式新颖的衣服,对自己的穿着却不在意。 只穿一次的衣服用不着扔吧? 舒月回想起闻鹤曾在自己府中经历过的刺杀,皱眉询问:“他又受伤了?” 他下意识摇头,却很快顿住。 他没再解释什么,只说:“奴才去做事了。” 舒月看着他急冲冲的模样,总觉得这人心里有鬼。但毕竟是闻鹤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总不能偷一件不值钱的衣服跑路。 而且闻府被闻鹤清理过后,现在确实找不出有疑心的人。 也就晚照被她留在身边训了几次,没有事事以闻鹤为主,而是会先考虑她的想法。 舒月回头看向晚照,随口询问:“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晚照摇摇头,果断地说:“奴婢没有。” 她以为舒月又是在敲打自己,连忙跪了下来:“奴婢只求在姑娘身边伺候,绝无任何异心。” 舒月笑了笑:“你这是做什么?不用一惊一乍,我只是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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