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舒月不愿理会闻鹤,直接从另一边跳了下来。 闻鹤看着她还算利落的身手,诧异地说:“你还挺灵活。” 明明是个走平地都会摔跤的人,有时候却总能让他惊讶。 舒月拍掉衣服上蹭上的雪,没有理会闻鹤的打趣。 两人在这里待了一个时辰,舒月在巨石上更是站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凌冽的寒风吹刮她全身,将她的脸冻得通红。 她忽视闻鹤,快步朝着停放在远处宽敞的马车走去。但还没等她上去暖暖身子,就被闻鹤拉住:“还没逛完,急着走什么?” 舒月回头看向他:“还要去哪?” 呼出去的哈气变成白雾,让他们无法看清彼此。 天上飘着乌云,细雪不知从何方被吹来。 舒月是真的觉得冷,没等到闻鹤的回答后,就接着说:“我想回府。” 直到这时候,闻鹤才回答:“随便逛逛。” 他抓住舒月的手,不给她上车的机会,带着她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半个时辰都见不到一个人影,累得腰腿酸痛的舒月再次感觉闻鹤脑子不好。 走了许久的路,马车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而舒月也终于看到了人烟。 这里算是贫民区和富人区的交界,房屋虽然略微破败,却还能住人。 如今已经到了饭点,好几家飘出热气,正在生火做饭。 不过就算做饭,也只是提前储备的粮食,诸如冻菜、带壳的粗糙谷物。 现在这种时候,有饭吃便已经是万幸,轮不到人挑肥拣瘦。 舒月本来觉得他们不会嫌弃这些,却好像闻到了股新奇的味道,她抽动鼻子,狐疑地看向闻鹤:“我好像闻到了肉味。” “嗯。” 闻鹤顺着香味走去,朝里喊了一声:“这里是王老二的家吗?” 有妇人从里面走出来,穿着藏蓝色衣裳,发间插着一枚银钗。 这种打扮在舒月看来略显寒酸,但她想着自己施粥时遇见那些衣不遮体,满身冻疮的难民,又觉得她的日子已经很不错。 她费解地询问闻鹤:“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就算这户人家与周围邻里相比日子过得更舒服点,也不至于让她们特意跑来一趟吧? 闻鹤低头瞥她,冷声说:“你再看几眼,找不出眼熟之处?” 舒月闻言,直勾勾看向过来开门的妇人。 她长相平庸,看上去饱经风霜,与街边可能遇到的其它妇人似乎没任何差别。 舒月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每一处,最后在闻鹤的提醒下,才仔细观察她发间的银钗。 银钗不算什么值钱的玩意,但这支钗子打造得很精致,光是给匠人的费用至少得几十两,戴在她身上分外违和。 舒月确认疑点,揣摩后询问:“她有亲戚发达了?” 闻鹤有些头疼,他没想到舒月在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上总是这么迟钝:“你再好好想想。” 回想许久,她才恍然大悟地说:“那钗子,有些眼熟?” 乌云笼罩下,银钗有些灰扑扑的,但颤动的蝶翅却勾起舒月的回忆,她曾顺手送过晚照一支同样的银钗。 那些都是闻鹤私库里的东西,她不知道是独一份还是常卖的款式。但闻鹤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带自己来这里。 她皱起眉:“晚照和这户人家有什么关系?” 舒月想起了晚照来严州后,莫名消失的那一天,她那天过来见了这些人?
第69章 这个理由非常合理 虽说对晚照无声消失的行为略有不满,舒月却也懒得追究。 她才不在乎晚照都做些什么,被闻鹤打量几眼后,她不卑不亢地说:“赏了她的玩意便是她的东西,她想怎样处理是她自己的事。” 她给的东西又不是御赐之物,哪有不能典当、赠人的说法。 闻鹤原本的不满又添进去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原以为舒月待晚照不错,是因为觉得离京前折腾的事情对她心存愧疚。 但现在看来,这人纯粹是脑子缺根弦,对很多事情都毫不在意。 闻鹤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戳下她的额头:“哪天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舒月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生出这种奇怪的误解,翻了个白眼之后,把视线重新落在早就走到他们面前,却不敢说话的妇人身上。 他们两人的穿着并不朴素,身后更是跟着辆能彰显身份不凡的马车。 这样的贵人从不会低头俯视在泥地里挣扎的他们,妇人何曾见过这种架势。纵然闻鹤与舒月当着她的面对她指指点点,妇人也不敢有任何抗议。 直到舒月出声询问她头顶发钗的来源,她才胆战心惊地开口:“是,是我女儿送过来的。” “你女儿?”舒月刚想将晚照的名字说出来,却想起她曾经不叫这个名字,回想片刻,才说,“你是说王二丫?” “是,是。”她忙不迭地答应下来,随后担忧地询问,“这钗子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她偷了你们的东西啊。” 闻鹤后退半步,将这件事情全交给舒月处理,看上去是暂时不打算插手其中。 舒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妇人。 但妇人愈发慌张,说话时都结巴起来:“她说最近在伺候贵人,贵人赏赐她不少东西,我没,没想到是她偷来的啊。” “那些银子铜子儿我们还剩一些,还有这钗子。”她连忙将钗子拔下,披头散发后将钗子递给舒月,“这些东西我们都还给你。” 肉香味已经有些焦糊,一直在里等候的男人坐不住地走出来:“你怎么浪费这么长时间?饭都要烧坏了,还不回来做饭?” 王老二看见舒月,声音放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舒月推了推自己的面具,冷声说:“王二丫偷走我的首饰金银,我来找赃物。” “赃物?哪来的赃物?”下意识否认后,王老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接着说,“还有什么王二丫,不认识。” “钗子是我的。”舒月冷声说,“你若不信便去衙门走一趟,让县太爷评论是与非。” 吴家的惨案发生还没多久,县太爷的威名所剩无多,百姓口口相传,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偏袒庇护富人。 别说王老二本就心里有鬼,就算这事是假,他也不敢去受罪。 瑟缩片刻,他及时改口:“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是有点东西,我拿给你。” 他将一个用绸缎做的包裹抱出来:“就这些东西,如果有缺的你们找王二丫要去,东西是她偷的,和我们没关系。” 舒月接过包裹,便拉着闻鹤离开这里。 闻鹤对她的表现格外不满:“你就打算这样放过他们?” “他们又没有惹怒我。” 舒月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想不明白闻鹤的想法了,她皱眉说,“给他们钱又被他们泼污水,撇清关系的人是晚照,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晚照处理麻烦?” 她用秋水眸扫了闻鹤一眼,嫌弃地说:“若是做了,才叫烂好心。” “不过……她消失的那半日,就是打听到他们的消息,过去给他们送钱?” 舒月还记得自己曾问过晚照的父母,她对他们根本没印象。 想来只是被威胁了。 但她没必要帮晚照处理这些事情,将事情交给她自己处理便是。 这次闻鹤总算愿意让舒月坐上马车歇息,她上车后将包裹随便放下,便坐下锤了锤自己的腿。 走太久的路,腿又酸又痛,感觉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车厢里用松枝燃着的火始终没有熄灭,在上面的茶仍旧温热,只是味道不如来时。 闻鹤倒出半杯给舒月解渴,随后才说:“伢子所买卖的奴仆来自三山五岳,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他连府中下人全是林家派来的耳目这件事都能容忍数年,又怎会在意下人出自什么地界。 “前几日我看她行踪鬼祟,便调查一番,才知她父母在这里生活。” “她兄长前两年娶了邻村的姑娘,雪灾时正在岳父家休息,与他们一同埋进了大雪里,连尸体都未曾寻回。” 见舒月没有回应,闻鹤无奈地扫视她一眼:“晚照施粥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他们主动找了过去。” 他对这些家长里短的破烂事没有任何兴趣,简单说了下过程之后,就说:“具体的事情,你还是问当事人为好。毕竟我调查出的东西太过片面,不能代表她的所想。” “这是你身边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插手。” 若非晚照是舒月身边的人,他怎么会在这种破事上浪费精力。 闻鹤阖眼歇息,懒散的声音传出车厢:“回府吧。” 驾车的壮汉喏声应是,挥鞭让马儿跑得更快。 他们为这点破事折腾一天,回府时天色已经快黑,舒月还是觉得浑身难受,被闻鹤抱进屋后,便喊晚照给她揉揉酸痛的双腿。 包裹还在马车上扔着,那支银钗却被舒月带了下来。 她看着晚照头顶朴素的木簪,随口询问:“怎么不戴我先前送你的钗子,这大半也太素了。” 晚照瑟缩地说:“怕老爷生气。” 舒月瞬间就想起闻鹤呵斥晚照时的模样。不得不说,她觉得晚照这个理由非常合理,她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 她索性不再与晚照打哑谜,开门见山地说:“我今日见到了对老夫妻,在妇人头上看到了我送你的那支钗。” 回来的路上闻鹤提过一嘴,他私库中的饰品全是独一份,他买走之后,匠人便不会再打造第二支同样的。 晚照慌张过后,小声说:“那应该是奴婢的生母。” 想到舒月对自己从未变过的态度,她虽然忐忑畏惧,却没有慌得不敢说话,磕磕绊绊地开口为自己辩解起来:“他们找我要钱,让我为他们养老送终。” “我拒绝后,他们便要来这里闹。”
第70章 今晚记得好好补偿我 且不说闻鹤喜怒无常,动辄杀人,光是舒月,遇到那种事情也会心生对她的厌烦。 晚照不敢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塞给他们些碎银。 但他们见她真的有钱,并且会拿给他们之后,愈发变本加厉,连她身上最值钱的钗子也抢了过去。 那还是舒月送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呢。 想到这里,晚照不由委屈起来:“他们实在是不讲理,当初都将我卖了十两银子,用来给我哥娶亲,如今怎么又找上我索要钱财。” 舒月懒得听这些哭哭啼啼的话,知道晚照不是特意去发善心后,心情不算太差,摆手说:“行了,钗子给你,勿要再闹出这种事。” “我将东西要回,却并未对他们做什么,余下的事情你自行处理。若是不能让我满意,那日后我便请闻鹤换个人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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