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毕竟整天被困在这里,也没什么能解闷的东西,就算时刻能看见闻鹤,寂寥的情绪还是会如影随形。 “哪有这么简单就能拿到的情报,想从我这里获取东西,至少该付出一些代价吧。” 舒月能清晰地感受到闻鹤对她的态度有少许转变,就在她以为闻鹤会一直待她尚可的下一刻。 她不解地看向他,她没将牢骚说出口,只说:“那就算了吧。” 闻鹤惋惜地摇摇头,心想自己在书房时还是被所闻的消息恶心到,居然轻易地放过了她。 错过了好机会,下一次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浴桶里的温水暂时隔离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却无法让他们的距离变远。 舒月回屋睡觉,闻鹤接着忙碌,而晚照在子夜到来前,将一个包裹放回自己暂住的房室后,回到了舒月身边。 她环顾四周,发现闻鹤并不在这里,而舒月仍旧在床上睡觉,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一切的动作都缓慢而尽量无声,可惜舒月白日惊梦。如今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在她推门时,便已经从梦中抽身。 她借月光看清晚照蹑手蹑脚的动作,也在寂静的夜色里将她的松气收入耳中。 但白天她刚在闻鹤面前找过晚照,总不能装作毫无知觉。 所以不管晚照究竟去做什么,是否担心被她发现,她还是从床上起身,用带着困意的嗓音询问:“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晚照浑身僵硬,良久的沉默之后,才开口回答:“去……办了点私事。” “哦。”舒月怕是闻鹤有事情交给她,没有细问,只说,“我下午去找你却没找到,属实不太方便。若你下次有事要离开,便调个人过来在我身边伺候。” 晚照皱着眉,满脸愁容地看着舒月,最终轻轻点头,应声说:“奴婢知道了。” 许久后,她小声补充:“我不会再离开这么久了。” 舒月才不在乎这些,她摆手说:“时辰不早,你也回去睡吧。” “是。” 晚照蹑手蹑脚地离开,刚走出门,迎面撞见闻鹤。 行礼过后,闻鹤也问:“你下午跑去了哪里?” 面对闻鹤,晚照便没法像在舒月面前那么淡定。毕竟当初他用血腥手段清理闻府的时候,她就在现场看着。 瑟缩过后,晚照磕磕绊绊地说:“奴婢,奴婢去处理一点私事。” 闻鹤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现在却仔细审视起她,他冷声说:“私事?来到严州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私事。” 晚照嘴唇发白,没敢回话。 闻鹤嗤笑一声:“没用的玩意,若不是舒月用你顺手……” 他没将剩下的话说完,冷声说:“滚吧。” 晚照如释重负般离开这里,闻鹤则推门走进去,看向坐在床上的舒月:“这么晚还没睡?” 舒月顺口说谎:“在等你。” 闻鹤笑了笑,并未相信。 他挑起舒月的下巴,指腹下意识摩挲:“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出门吗?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舒月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他叹了口气:“你都主动撞进这件事里,我总不能再关你。” 舒月突然意识到什么,盯着闻鹤告知他:“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用担心我会因为目睹旁人的惨死而痛苦。” “哦。”闻鹤显然不信。 他洗漱过后,将舒月搂进怀中,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说:“睡吧。” 舒月睡不着,她脑海里回荡着刚入闻府时被自己杀死的侍女,那几日府中的血流成河,以及后来她要逃走,闻鹤去接回她时,杀的那些人。 这个世道太乱了,死人是常事,乱葬岗经常被尸体堆满,成为蚊蝇狂欢之地。 她能接受死亡,只是抗拒有人因她而死。 舒月深吸一口气后,努力忘记那些画面,主动将脸埋进闻鹤怀中。 —— 第二天清晨,还未用膳,闻鹤就带着舒月出门了。 刚出门没走几步,他们又遇见了刘太守,然后受邀去酒楼吃顿便饭。 一切都太顺理成章,舒月怀疑这是他们两个刻意促成的局面,她看向闻鹤,见他答应下来,便没再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严州是座还算繁华的城池,集聚着不少富人。无论外面的情况如何,上面这一小撮人还是穷奢极欲,该有的东西一个不少。 比如这酒楼,照样是几十种食材只取最好的那一处,其余的全剃掉扔了。 舒月坐在最靠窗边的位子,低头看着街道上似乎永远也不会融化的雪。 有钱人的钱也是自己赚来的,他们怎么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只是这一幕太有冲击力,让她不由生出点感慨。 刘太守打量闻鹤许久,才开口:“九千岁。” 光是这个有别于之前的称呼,舒月就觉得他来者不善。何况接下来,他就提起了昨天在他们住所发生的事情。 “听说您教唆几位大人,把视线落到城中富户身上?” 他们的住所是刘太守送的,里面还有不少他派来的下人,他能知道这件事不让舒月感到意外。 她只是费解刘太守居然会在第二天直接找上门质问闻鹤。 与舒月对视的时候,闻鹤察觉到她的不安,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面不改色地否认:“说笑了,怎么可能。”
第66章 若是离了你,我该怎么办? 饭菜已经上齐,浓郁的香气勾起人的食欲。但桌上没一人在意这些,各怀心思,又都不开口。 最先忍不住的是有所求的刘太守,他无奈地叹息后,再次开口:“九千岁,我知道您心疼城里城外的百姓。但那些富户也是我们的百姓啊,他们又没做错任何事,怎么能对他们动手呢?” 闻鹤将鱼刺挑出去,随后把摘干净的鱼肉放进舒月面前的碟子里:“看上去不错,试试?” 舒月拿起筷子,竟真将刘太守忽视,当着他的面吃了起来。 品尝过后,她认真地点评:“味道不错。” “九千岁!”刘太守看到他们目中无人的模样,忍不住高声呵斥,“我在与你谈事!严州的富户有儒商,有士族旁支,你若对他们动手,百姓还没救回,内乱便会发生。” 闻鹤不耐烦地皱眉,一脸对他蠢人多作怪的厌恶:“我不是说了,不会吗?” 他敛下怒意,冷漠地扫视他,随后询问:“你身后站着的是谁?他本人就在严州,还是什么重要的人在这里扎根经营。” “空穴来风的一句话,居然怕成这样。” 不惜彻底将刘广安暴露出来,只为质疑、威胁几句。 见刘太守不愿说出他背后的人,闻鹤毫不在意地说:“既然你不敢说,那就算了。” 他遗憾地摇摇头:“王法所在,我怎会胡作非为?” 饭菜还冒着热气,他与舒月吃完,刘太守仍旧浑身僵硬地坐在他们对面,一声不吭,面色铁青。 “闻鹤!”最终,他还是没有维持住自己强撑的最后一点颜面,“你绝对、绝对不许对那些富户动手。若不然,严州的雪灾,便要多死一人。” 扔下威胁的话后,刘太守直接离开这里。 而这时,舒月才停下夹菜的动作,扭头看向闻鹤:“他刚才是在威胁恐吓你?” 她没耳背,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好像是。”闻鹤也有点不确定。 舒月趴在他耳边说:“我听到这话,最先生出的想法居然是他要用自尽威胁你。” 她低声笑了起来,许久后才说:“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指你再如此行事,便要杀你。” “看来是真的被逼疯了。”闻鹤也跟着轻笑出声,“我猜他身后站着的不是一两家,而是至少半数的严州富商。” 他自己没吃几口,仍旧在帮舒月夹菜:“也不知多严重的把柄落在他们手中,才会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将筷子放下,他惋惜地摇头:“我以为此行会有些收获,没想到是我高估刘广安了。” “你接着吃,我去买壶酒。” 舒月不解地看向他,刚想喊小二送壶酒过来,却见到他已经起身离开。 猜想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收回还没说完的话,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其实刚才在刘太守面前装聋作哑时,舒月已经吃了不少,如今肚子饱胀,再吃不下去什么。 但想到严州的情况,舒月不太忍心浪费粮食,便细嚼慢咽,努力往肚子里吞。 等闻鹤回来时,发现桌上的菜肴都被吃得差不多。 他诧异地扫了眼舒月的肚子,将酒放下后,坐回她身边的位子,上手摸了两下。 很圆、很鼓。 闻鹤无奈地问:“你这是吃了多少?不难受吗?” “谁让你不吃?”她小声埋怨后,给出自己的原因,“不太忍心在严州这地界浪费粮食。” “莫名其妙的善心。”毫无意义的一句话后,他喊店小二上两盘下酒菜,便将酒倒出两杯,一杯推给舒月,“陪我喝?” 清澈的酒水中倒映出舒月为难的表情,她深吸口气,举杯与他对碰后,小口喝了起来。 这壶酒的度数不低,舒月小口抿完,便觉得嘴里有些辣。 菜刚上齐,他们就已经将酒喝完,舒月肚子不适,就暂时离场。 下楼时,她看到了整齐码在掌柜身后的数种在售酒,发现并无闻鹤拿上去的那一壶。 再回去时,她又拿了两壶酒上去,却发现闻鹤早已点好一坛。 她眼皮跳了两下,压下逃走的打算,拎着酒走过去:“你这是心情不好?” 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她压低声音,俯身弯腰,凑到闻鹤耳边小声询问:“是因为遇到刘太守之后太失望,联想到严州如今的情况?” “舒月啊。”闻鹤惋惜地喊起她,随后将她搂进怀中,“这世上怎么有人能轻易猜出我的想法?若是离了你,我该怎么办?” 若是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将盛满酒的杯子抵到她唇边,贴在她耳边低声笑起来,舒月或许真的会因为他这番话怜惜他。 但现在,她只想把这杯酒泼到他身上。 可惜闻鹤抱得太紧,舒月实在挣脱不开,只能遂了他的意,将酒饮尽。 三壶又一坛酒,他们足足对饮半个时辰,离开前,闻鹤拿走仅剩点底的那壶酒,出门后,倒在了地上,像是特意敬给谁。 此时的舒月还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是觉得越发看不懂闻鹤这个人。 只有他凑近自己,相拥与同榻而眠的时候,舒月才觉得闻鹤一如既往,令她感到稍许熟悉。 —— 舒月想过会死人,会死很多的人,却没想到最先死的会是她住处附近的一户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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