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性子古怪,让人难以琢磨,若有得选,还是得离得远远的。 “舒月,我把你留在身边,不是为了让你到处沾花惹草。”他垂眸借阳光打量舒月的模样,冷声说,“我在外忙碌,你待在这里,倒是够潇洒。” 直到此刻,舒月才意识到他为什么发脾气,她好气又好笑地询问:“你这是吃醋了?” “只是个孩子而已。”舒月回想起那些跑来送花的孩子,今天那个略微年长,年幼的才三五岁,“我若早些结婚,孩子都得那么大了。” 这时候十四五成婚的姑娘比比皆是,她如今二十有一,对大多数贪慕稚嫩的男人来说,已经不是最好的年华。 舒月不曾在乎过这些,对她而言,找个驸马成婚的日子不知好坏。但她前些年挥鞭走过京城大街小巷,恣意快活到近乎梦境。 她喜欢自己曾经的生活,就算能重新选择,还是会做出和当年同样的抉择。 闻鹤冷声说:“你若想要子嗣,我可以去给你物色人选。” 舒月愣住了,她皱眉审视闻鹤,觉得他这次还真疯得不轻:“九千岁,您自己不行事,还知道借种啊。” 她讥诮地说:“那您还真是了不得。” 脖颈被掐住,余下的话再说不出口,舒月瞪大眼睛,那双仍旧泛着水光的眼中倒映着闻鹤的面庞。 不似之前那般沉静,反而有些疯癫。 “舒月,你为什么总要激怒我?” 到底是谁先发疯? 舒月如今说不出话,但脸上的不屑却清晰可见。 闻鹤的手劲越来越大,她便维持不下脸上的嗤笑,很快泛起白眼,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直到这时,闻鹤才松开手,然后重新将她抱在怀中:“你看上去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但很可惜,明天我们就该回京了。” “还记得萧佑吗?” 舒月听到萧佑的名字,才又找回点意识,她眼中慢慢聚光,视线落在闻鹤恢复如常的面孔上,颤声询问:“他怎么了?” 闻鹤掩去自己听到的消息的一部分,冷声讥讽她:“他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却又去冲撞皇上,然后就被关进东宫了,还真是没用。除了给你惹麻烦,寻求你的庇护,还能做些什么?” 舒月皱起眉:“好端端的他去惹怒萧立祯做什么?” 该硬气的时候不硬气,早就服软之后又莫名发疯,换不到丝毫利益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 她深吸口气,努力压下不可遏制的怒火,冷声说:“他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 “是吗?可是他惹出了不少乱摊子,皇上应该又想起对你的种种不满。” “管我什么事,你不是早就说过,我只是你府中的……”她努力回想一番,才说,“细马,舒月公主人在宫中,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鹤低声笑了起来:“你知道细马是什么东西吗,就开始自比。”
第91章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月不解地看向他,心想这些话都是他曾对自己说过的。如今她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她仔细品了品这个词,皱眉说:“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词。” 闻鹤饶有兴致地打量她:“那你想知道这词是说什么东西的吗?” 舒月警惕地看着他,皱眉说:“不用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没有自找不快的习惯。 闻鹤笑意未改,口吻中满是不容反驳的意思:“但我想说与你听。” 舒月皱起眉,仍维持原先的姿势躺在床上,她摸着脖颈青紫色的勒痕,皱眉说:“随你。” 反正嘴长在闻鹤身上,她又没办法让他闭嘴。 “扬州细马,自然是从那边传来的风尚。”闻鹤挑起舒月的一缕秀发,亲昵地把玩起来,“南边富人多,玩的花样也多,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从小养起,教她们各种私房事。” “等到芳华已至,便送人采摘。” “在他们看来,那些姑娘不是人,是拿来赏玩的马匹。” 舒月本就不好的面色愈发的差,她原以为被闻鹤比作畜生已经算是羞辱,没想到这称谓暗藏污秽,比她想的还要恶心人。 她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冷声说:“所以呢?你又想做些什么恶心人的事情?” 闻鹤审视着她,笑着说:“舒月,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份有多尊贵?你连庶民都算不上,你是我藏在身边,不能透露姓名的,不该存在于世的人。” 舒月觉得胃里有些难受,面色愈发地差。在闻鹤审视她的同时,她也在审视闻鹤:“我如今的处境我清楚,用不着你几次三番的提醒。” “皇上将你送到我府上的时候,便存了这份心思,他劝过我,让我好好调教你。” 闻鹤回想起萧立祯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当时果断的拒绝。 哂笑后,他摇头说:“算了,不提那恶心人的玩意。” “我只是想与你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所有的好都是有度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舒月冷声说:“那你还不如将我杀了。” 若要她成为那种人,她宁可自绝于世。 她闭上眼,疲惫地说:“那孩子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他们给我送花可能是见我喜欢,我毕竟帮他们耕过地,知恩图报而已,没什么龌龊,你不要事事都往男女之情上想。” 虽说只耕了一天,她就受不住这份苦,再没做过。 但这种理由总比其他的好,能让闻鹤不去计较他们的行为。 她已经这样,总不能连累别人吃苦。 “舒月。”闻鹤又唤她一声,他将她抱进怀中,随后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他当然不信舒月这番解释,但他也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做什么,等笑够后,他低声吩咐:“明日随我回京。” “回京?”舒月忍不住皱眉,她想了许久,才询问,“你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还是说京城又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被闻鹤突然提起的萧佑,想起他对京城诸多动向的了解,心底愈发不安:“是不是京城又有变故?” 萧佑被囚禁在东宫,余下的人和她关系不深。无论好坏,事情都与舒月没有太大联系,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她放低姿态,柔声哀求:“能和我说说吗?” “苏家和林家闹起来了,已经闹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让闻鹤开口,他自然从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事情开说。 将京城的乱状简单描述过后,他低声笑了起来:“林家见我沉寂许久,觉得我已经在追杀中身死,便认领了这份功劳。” “他们踩着我的尸体上了位,林彦纶甚至官拜宰相,成了舍我之外,一人之下的那个人。” 舍我之外。 舒月在心底念叨遍闻鹤说的话,心想他也知道自己的权势过大。 “你和林家的矛盾这么大?”她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动询问,“你们不是一体的吗?虽然有些争执,但不必要你性命吧。” 她和闻鹤一起被追杀那么多天,自然清楚追得最紧的那群人是林家派来的。 闻鹤斜睨着舒月,看着她半边身子都贴过来的模样,心想她最近倒是越来越不怕自己,刚被伤过还敢凑近。 他给了个似是非是的回答,想要将此事搪塞过去:“利益熏人心,他们不甘我的独揽权势。” 舒月仍旧不解,心想林家还真是糊涂人办糊涂事,留着闻鹤可比杀了他有用多了。 “林家一跃而上,自然不愿被苏家踩在头顶上,几方争斗,他们没出什么事,倒是把京城弄得一团糟。” 闻鹤停顿片刻,才笑着说:“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舒月警惕地看着他,冷声说:“所以,我们可以回京了?” 这一切果然都是闻鹤早早谋划好的,这种运筹帷幄的能力还真可怕,搞得舒月什么动作都不敢有,生怕自己每一步都在他的猜测之中,并且早就放下了陷阱。 “当然,不过回去时没马车乘坐,有劳你和我共乘一骑了。” 舒月皱起眉:“我会骑马。” 闻鹤也学着她的模样皱起眉,好气又好笑地对她说:“嗯,但我想与你共乘。” 舒月说不出话了,她只能气恼地瞪闻鹤一眼,然后冷声说:“我知道了。” 在闻鹤这里受了不少气之后,她总算能入睡,浑浑噩噩睡到第二天清晨,被喊醒时她的意识还停留在梦中曾经的年岁。 她睁眼后最先看到的就是穿戴整齐的闻鹤,思绪落回现实,她想起闻鹤昨天对她说过的话,低声询问:“这么快就走?” “嗯,早点动身,早点进京,晚了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会闹成什么样。” 舒月穿好衣服,吃过饭后,便看到三五个衣衫褴褛的人,守在两匹马前。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照顾马的人,但他们上马后,这些人却跟在他们身后,似乎打算步行跟随。 舒月皱眉说:“这些人是要干什么?” “没看出来?”闻鹤挥鞭赶马,冷声回答,“自然是和我们一起进京,告御状。”
第92章 鸠占鹊巢 这群人磕磕绊绊跟在闻鹤身后,时不时要倒下去几个,好在他们又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 闻鹤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惨状,不管不顾朝前狂奔。没过多久,就消失在难民的视线中。 不过快到京城的时候,他还是停下来,在城外小酒馆点了壶茶,慢悠悠喝起来,似乎在等那些人。 从山寨到京城的距离不算太远,他们倒是坚持了下来。在天黑之后,互相拉扯,拄着拐磕磕绊绊爬到了闻鹤面前。 舒月数了数人数,倒是一个没丢,只是他们的状态都不太好。 她担忧地看着闻鹤,实在不明白他这是要搞什么。 告御状?有什么可告的,严州的事情不是早已结束,雪灾已经过去,何苦让他们折腾。 桌上的茶水被添了一壶又一壶,驿站的管事不认识闻鹤,见他们在这做了一下午只喝一壶茶,难免不耐烦。 闻鹤将茶杯放下,起身离开的时候,舒月还听到店小二的嘟囔声:“可算要走了,穷鬼装什么装。” 舒月起身的动作慢了一拍,将闻鹤放在桌上的纹银收起来,换成几个铜板,才跟在他身后打算离开。 她以为闻鹤会对这些人说几句勉励的话,可他什么都没做,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马旁,解开缰绳,对舒月伸出手:“过来,我们得快点走了,一会儿城门就要关了。” “可是……”舒月看了眼那些吊着一口气,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的人。 闻鹤冷声打断她的话:“没有什么可是,过来。” 舒月咽下质问,走过去被他拉到马背上,搂进怀中。 傍晚微凉的冷风拍打到她脸上,吹动她的发丝,舒月眯着眼,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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