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似乎比她离去时要繁华一些,都到了傍晚,排队入城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闻鹤没有排队的打算,快马加鞭,直接赶往城墙根脚下。 守卫的士兵看到他横冲直撞的样子,连忙举起手中红缨枪试图吓退他们:“停下,滚去后面排队!皇城脚下,谁敢擅闯?” 闻鹤掏出令牌:“让开。” 舒月看不着令牌的正面,却能看出匆匆赶来的守城将领脸上的诧异与惊恐,片刻后,守在城门的众人鸟作兽散,让出一条路。 春天已经到了,城中却很安静,田里少播种的人,路上少行商摊贩,所有人都被莫名的硝烟笼罩,走路都不敢大声,似乎生怕得罪什么人。 饶是不太清楚局面的舒月看到这一幕,都察觉到事有蹊跷,恐怕已经变天。 她低下头,看着闻鹤搂住自己腰的手:“城门口那些难民……” “不必理会。”他冷声说,“他们知情,自愿的,这是必要的牺牲。” 总要有些人奋不顾身,才能将丑恶揭露在光明之下。 他们或许不懂大意,却知道这样做会让活下来的亲人过得更好。 “可是……”舒月小声说,“有很多苦头是不必要的吧?” “谁让我是个坏人呢。”他必须是这个坏人。 闻鹤明明笑着说出这句话,舒月却觉得骨缝生寒。 等闻鹤骑马进城后,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难民也朝城门口走来。 不过士兵不可能让他们越过这么多排队的人进城,将人拦下后,他呵斥道:“滚回去排队,一群贱民还想插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大概是刚在闻鹤那里落了面子,将领此刻心情极差,一脚踹在离自己最近的难民身上,让他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然后,早就筋疲力尽的人就再也没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了。 与他同行的人去扶他,也有人与将领沟通,颤抖的手指着闻鹤的背影说:“我们是跟着那位大人一同过来的。” 将领面色微变,却不愿表露出退缩:“是吗?你们知道那位是谁吗?就急着攀上关系。” “我告诉你们,那位可是你们高攀不起的存在,想蹭上他的关系?也不怕被削了脑袋做夜壶。” 威胁过后,他收回抵在难民胸前的红樱枪,看了眼盯着自己的那些平民,想到随意杀人后可能会引发的麻烦,他暂时压下杀心,冷声说:“老实去排队。” “可,可真的是那位大人让我们跟随的。”难民从怀中掏出印有闻鹤私章的信递过去,“您看,这是他为我们写的引荐信。” 将领刚看过闻鹤的令牌,自然也能辨认出带有他名字的印章。 不管这是真是假,至少他可能和闻鹤扯上关系,那他就不能动这人。 将领不安地看向城内,想到京中盛传的闻鹤死讯,觉得这里就要变天了。 他攥紧手中的枪,仍旧不愿将人放进去,冷声质问:“你们怎么和那位大人扯上关系的?” 难民瑟缩后才说:“我们,我们从山底下捡到了他,当时他全身都是血,漂在还有冰碴的河里,只剩最后一口气。” “你们救了他的命?”将领审视着他们,“以此威胁他,才拿到了这封引荐信?” 他嗤笑出声:“我说他怎么会和你们这种人有牵扯。” 难怪林家声称已经将霍乱朝堂的九千岁伏诛,原来是真的差点将人杀死,可惜这人运气好,被救回来了。 难民顺利进入京城,而闻鹤已经带着舒月赶回闻府。 待在严州已有数月,再回来时,府内的景观都变得陌生起来。 舒月刚进门,就见到栽种在路两旁的紫玉兰。 玉兰花开得正旺,将府上点缀的锦绣其中,格外繁华。 来往的侍女层出不穷,手里捧着花果,嘴上满是笑,穿梭在楼阁亭榭之间,似乎没认出闻鹤这个主人家,不肯停留问候。 舒月扭头看向闻鹤:“我觉得你府上应该没这么多人?” 其余的东西还能说是季节变迁,但闻鹤府上的人本来就少,还被他清理过几遍,偌大的府邸找不出三五个得用的下人,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上百的娇俏侍女? 闻鹤微微颔首,轻笑着说:“毕竟在他们看来,我已经死了。” “也不知如今住在这里的人是谁,走吧,去看看。” 舒月被闻鹤拉着朝里走去,她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心底嗤之以鼻。 她不相信闻鹤真的不知道如今府上住着的人,他当初在山寨里时,都能对京城诸位的境况了如指掌,怎么可能却独独对自家毫无了解。 舒月想得很多,唯独没料到闻鹤是真的不在意自己这点家当。 他是在下人慌张将他擅闯的消息报给主人家,主人家急匆匆赶过来时,才知道鸠占鹊巢的原来是李远。
第93章 真是阴魂不散 见到李远之后,闻鹤下意识看向舒月。 但舒月表现得比他还要冷漠,似乎压根没认出这人是谁。 他心底哂笑,李远算什么东西,还值得他警惕? 只是不知道林家什么时候跟李远勾搭上,居然把曾经送他的宅院直接转赠给李远。 而李远居然也不嫌晦气,直接接受了。 李远原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跑过来给他泄愤,却没想来的人是早该死了的闻鹤。 他打量闻鹤数眼,确认其身份后,强撑颜面向他道贺:“九千岁居然险里逃生,还真是万幸。” 闻鹤笑着询问:“是啊,很遗憾吗?我居然没死。” 李远面色更差:“不敢。” “我原以为住过来的人会姓林,没想到居然是你。”闻鹤挑眉说,“舟车劳顿,找人给我烧壶热茶送来。” 他没把李远放在眼里,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大摇大摆朝里面走去,带着舒月一同,端坐在主位上,俯视着后进门的李远。 李远被他这样对待,难免愈发气恼,却没有能力和他对抗,只能依言行事。 不过在嘱咐下人去烹茶的时候,他还压着声音嘱咐:“将此事告知公主,让她向宫内说一声。” 他口中的公主自然是他如今的未婚妻,舒月的表妹。 舒柔公主住在自己的公主府,因为与李远有了嫌隙,便直接将人撵出来。 也因为这个,不愿回到以前那种无人伺候,居住在狭小住所的李远,不假思索地接过林家递来的橄榄枝,带着隐秘的报复心理,收下闻府这份礼物。 下人匆匆离去,舒月猜出李远的打算,担忧地看向闻鹤。 昨天他还说萧立祯对她恨意未减,担忧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但现在他怎么表现得风轻云淡,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些。 闻鹤注意到舒月的视线,冲她笑了起来:“别担心。” 舒月收回视线,不再为他操心。 像闻鹤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替他担心。 没过多久,热茶就被送过来,与之一同的还有几盘点心,添水倒茶的侍女里,还跑出一个不久前刚被舒月念叨过的熟人。 是他们离京前扔在府中不去管的蔓娘,曾被林家硬塞进府的厨娘。 舒月看了眼造型精致的点心,微微蹙眉,心想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难道是在这府上扎根了? 闻鹤的死讯传来,她就算不回到林家,也该被送去别家,怎么还在这待着? 舒月实在厌恶这人,见到蔓娘后直接冷下脸,拿起挂在腰间的水袋喝几口解渴,不去碰桌上的东西。 蔓娘自然记得舒月,毕竟她离京前给她找了许多难堪。 她看舒月如今还在落她面子,仍旧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舒姑娘,我做的点心真的不难吃,您尝尝看?” 舒月冷着脸说:“怕被下毒。” 蔓娘无助地看向闻鹤,见他根本不理会自己,只能将哀求的视线投向李远。 李远低下头不再看她,似乎也不打算为她出头。 舒月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心想李远的态度似乎不对。若是寻常侍女惹得他们不快,他应该直接把人轰出去才对。 敲了敲桌面,她觉得这事有些意思,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该添一把火。 舒月想到有趣的事情,抿唇笑了起来,回头看向闻鹤。 闻鹤也没有碰桌上的东西,他惋惜地摇摇头,将视线投在坐立不安的李远身上。 “闲来无事,我们聊聊?” 李远不知他要做什么,却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绝对是令他不喜,想到当初无缘无故被他挥剑相向,他就担心这人再次对他拔剑。 警惕地看着闻鹤随身携带的长剑,他端坐后询问:“您有何见解?” “和你没什么可说的。”闻鹤对他不齿,“只是想问问林家因何将此处送给你。” 李远这个驸马爷表面风光,确实惹得不少人艳羡。但以林家的人脉不可能不知道他内里草包,皇上指婚更多是因为他们父女想要恶心舒月。 被嫌弃之后,林远铁青着一张脸回答:“大概是想要拉近关系。” 闻鹤又嗤笑出声:“林家还用和你拉近关系?他们只需一个眼神示意,便足矣让你摇尾巴上前讨好。” 舒月眨眨眼,觉得李远憋屈的模样还挺好笑。 闻鹤似乎不是真心想要与他交谈,只是在膈应李远,每一句都扎在他心窝上,给予他更大的难堪。 直到皇上派人过来,闻鹤才停下挤兑李远的行为。 他看向过来传消息的太监,并未起身:“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太监曾和闻鹤公事,最清楚他的权势性情。哪怕于理不合,也不敢和他唱反调,恭敬的行礼过后,便说:“皇上请您进宫。” 闻鹤勾唇讥笑,冷声询问:“还有呢。” “皇上说……”太监看了眼与闻鹤同坐主位的姑娘,“若您身边带个女眷,让她也一同入宫。” “果然。”闻鹤摇了摇头,看向舒月,“走吧?” 舒月长叹出声:“我想歇息会儿再动身的,没想到你的住所都被人占了。” 闻鹤好脾气地冲她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太监从未见过闻鹤对谁这么客气,诧异地看向舒月,然后想起皇上担忧且庆幸的模样,主动揽下此事:“我有个干儿子干活还算麻利,稍后让他为您清理府中杂碎?” 闻鹤知道这是萧立祯的意思,也没拒绝,斜睨李远一眼,便说:“走吧。” 他们坐轿进宫,没过多久,李远就被赶出闻府。 在他两次将要尚公主之后,又两次被狼狈地赶出府,经历也算大起大落,格外丰富。 —— 马车未被拦下,直接驶入宫中。 看得出萧立祯最近吃了亏,又想起闻鹤的好,急于见他,让他帮忙解决如今的困境。 但他们刚进宫还没见到皇上,先遇见了堵在路上的萧雅惠,即舒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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