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立祯面不改色:“她做错了事情,自然该去给你道歉,只是希望你下手注意分寸,不要真扔个废人回来。” 闻鹤低声笑起来,爽快地答应下来:“我先去查二十年前的事情,希望晚上回家时,便能看到舒柔公主。” “当然。”—— 今天下午,待在家里显得发霉的舒月,先是等来了自己期盼多日的晚照,而后又等来了萧雅惠。 她被人绑进马车里,从宫内偷渡过来,与当初的舒月,似乎别无二致。 彼时舒月正坐在梳妆台前,让晚照为她绾发。 她视线落在镜中,任由晚照在她身后忙碌,面无表情,神色怔然,似乎失了神。 舒月近日一直如此,庸庸碌碌,死气沉沉,不知该做些什么,被困在这里,将自己当做木偶摆件。 点缀翠羽的朱钗落在乌黑的发髻上,原本死气沉沉的镜中人听闻萧雅惠被送来的消息,震惊地抬起头,看向报信的下人,她不敢置信地询问:“你说什么?” 原先的木讷瞬间被打破,妆容艳丽的美人瞬间鲜活起来,下人被她晃了神,片刻后才说:“舒柔公主……” 下人不知道舒月的身份,也不清楚那日发生的事情,怕她不知道是谁,压着声音说:“就是前几天刚闯进府中闹事的人,被五花大绑送了过来。” 舒月抬手,示意晚照停下手头的事情:“先就这么着,陪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 初春还冷,舒月在屋里穿的衣裳单薄,晚照拿起披风披在她身上后,又将汤婆子塞给她:“外面风大,您小心些。” 享受着晚照无微不至的照料,舒月的心情缓缓平静下来,跟在带路的下人身后,走去见了刚从马车上扔下来,仍旧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团的萧雅惠。 这阵势比她当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她送来的太监已经离开,没给她身边留下一个可用之人,舒月看了一圈,才确定她是被宫中遗弃,走过去将堵住她的嘴的布团取了下来。 能说话后,萧雅惠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对着舒月破口大骂,言辞激烈,用词不堪入耳。 舒月皱眉注视她片刻,见她不打算消停下来,就直接把布团塞回去:“老实待着,都被扔到这来了还不老实,是真觉得我不敢直接杀了你?” “你既然来了这里,就说明已经被萧立祯抛弃,与其破口大骂,不如想想,落到我手里之后,应该怎么活下来。” 萧雅惠不挣扎了,她枯坐在地上,像是已经心死。 舒月见状,才又把堵住她嘴的布团取出来:“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 一回生二回熟,萧雅惠也清楚舒月接下来又要问自己一堆问题,便仰头看着她询问:“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 “不过很多事情,我并不知情。” 她只是个不问朝政的弱女子,顶多知道些旁人口中的八卦闲谈。 舒月根本没打算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朝政大事,她只是好奇地询问:“你为什么会被扔过来,萧立祯知道吗?” 话刚说出口,就被她自己否决,她满是嫌弃地说:“他毕竟是皇帝,怎么可能连女儿被送人都不知道。” 若是连这都不知情,那他就别坐在龙椅上了,当初那些蠢货提议的闯进宫中刺杀,说不定真能有奇效。 萧雅惠低下头,不愿回应舒月。 她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不愿相信,如果连父皇都抛弃她了,那她落在舒月手中,绝对是死路一条。 已经沦落至今,她心中仍有不甘,面目狰狞地质问舒月:“闻鹤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就是个死太监吗?为什么父皇会做出让步。” 她只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缺没想到舒月能给出回答:“因为萧立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在他心中,你不如很多事情,你只是他的女儿,死一个还有许多个。” “他年岁不小,心却不老,后宫中的女人那么多,现在造娃也来得及。” 说到底,被抛弃的都是被认为不重要的人与事务。 舒月经历了太多,早已能将这些事情看透,但萧雅惠听着却格外不是滋味。 “还有。”舒月打量着她,冷声反驳她刚才的话,“闻鹤可不是什么普通太监,若非他的辅佐,萧立祯能否登基还尚未得知呢。” 若不是闻鹤一碗毒药要了她父皇的命,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所以她怎么能不去恨他,怎么能从这件事中释怀?
第110章 您这是吃醋了吗? 萧雅惠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只知道舒月的父皇死后,她父皇登基,她被接进宫,封公主、定驸马,然后工部为她修建公主府,她舒舒服服地享受起舒月之前拥有过的待遇。 舒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萧雅惠都是一副闷葫芦的模样不给出任何回答,她觉得不耐烦,就将人交给府中下人安置,自己接着回屋歇息去了。 将她交给下人时,她看到绑住她的绳子,顺便提醒下人:“将人盯紧了,若是闻鹤回来时发现她逃掉,或者有什么其余三长两短,问责下来的时候,你们自担后果。” 下人喏喏应声,停下帮萧雅惠解开绳子的举动,直接维持她五花大绑的模样,把人送进屋里。 等回到住所后,晚照察觉舒月心情不好,小声询问:“舒姑娘,你是不喜欢刚才那位姑娘吗?” 萧雅惠闹事的时候她还不在,自然也不清楚她的身份,以及他们之间那些矛盾。 舒月抚平紧皱的眉头,低声吩咐晚照:“我脑袋有些疼,你帮我好好按按。” “是。”晚照小心翼翼地将手指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揉了起来,“您和奴婢说说,权当解闷?” “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一个又被卖了的可怜鬼。” 舒月虽然可怜萧雅惠的遭遇,却不同情她这个人。毕竟她们之间有仇,互相都希望对方赶紧去死。 其实她心底积压了太多话想要倾诉,但那些都不能对晚照说。 她总不能先介绍自己的身份,对晚照说:其实我不是什么高官小姐,家道落魄才沦落到闻鹤手中,我是皇家公主,还是之前最受宠的那个。 她想了许久,最后只询问晚照:“你说闻鹤为什么要让她进府?” 晚照愣了片刻,才轻笑着打趣:“您这是吃醋了吗?” “那姑娘没您长得好看,性格又差,我想老爷将人接进府中,可能是有旁的事情,您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吃醋。”舒月板着脸否认她的话。 看到萧桐影过来,她哪顾得上吃醋?说是惊恐还差不多。 闻鹤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萧立祯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直接将人扔到了府中。 落到闻鹤手中,她还能得好? 最好的下场顾估计也就是变成她这样,被闻鹤随意亵玩。 除了尊严所剩无多之外,似乎倒还……不算太差。 舒月看向镜中,盯着自己嘴角的讥笑,心想她还真是被闻鹤圈养太久,居然连心性都发生改变。 之前她可是恨不得以死明志啊。 晚照低声哄了几句,见没能让她情绪好转,便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 太阳缓缓落下,黄昏将至,闻鹤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 近日他总是如此,舒月早已习惯,都是旁人的血,一会儿洗一洗,就会冲走这股味道。 晚照正拿着切好的水果喂她,舒月躺在软塌上,咽下嘴里的东西,才抬眼看向她,嫌弃地说:“你去洗干净再来见我,身上臭烘烘的。” 她态度如常,晚照的眉头却忍不住跳跳,心想舒月姑娘用这副态度对待闻鹤,真的不会出事吗? 闻鹤并未在意她的态度,反而抢过晚照手里的东西,冷声吩咐:“你先出去候着吧。” 接手了晚照的活,他站在舒月身边,弯腰喂她吃水果。 晚照关门时又看了眼屋内的景象,她的视线匆匆扫过舒月垂落在软塌上的长发,披在身上难掩曲线的衣衫,以及赤裸的、快要碰到地上的脚。 美人如画,活色生香。 她先前宽慰舒月的那番话没有一句是假,不管今日被送来的女人到底要做些什么,都不可能会动摇舒月在府中的地位。 毕竟光凭美色,两者便不可媲美。 门被缓缓关上,屋里的景色再也无人能窥探。 晚照候在门外,觉得舒月身上常年不散的暖香还萦绕在她身旁。 很浓郁的,有些熏人的香气,但落在舒月身上,恰到好处。 装有水果的碗被放去桌上,闻鹤将舒月搂进怀中,嗅着她的气息:“都这么久了,还没适应?” “府上又不是没有常年供应的热水,我为什么非要适应你这副脏兮兮的模样。”舒月嫌弃地推搡着他,“你别碰我,脏死了,到时候我还得和你一起洗。” 闻鹤被她的反应逗笑,笑了半晌后对她说:“行啊,我伺候你,我又不嫌麻烦。” 舒月又想冲他翻白眼了。 但比起嫌弃他,更要紧的是萧雅惠的事情,推搡几下后,见闻鹤不愿起身,她便没再嫌弃,躺在他怀里询问:“萧雅惠被送过来了,是你特意向萧立祯讨要的?” 闻鹤话里话外透着讨要好处的意思:“嗯,开心吗?” 舒月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见到萧雅惠我怎么可能开心?” 闻鹤皱起眉,这时候才想起来舒月还不知萧雅惠被送过来的原因,随口解释:“我原本是想要她一只手给你赔罪,但皇上声称虎毒不食子,将人送到了我这里。” “我和她没什么仇怨,也懒得磋磨她,这人便直接交给你了,留一口气就行,过几天还得扔回去呢。毕竟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我总得给他些面子。” “任我磋磨?”舒月的耳朵和脑子都没问题,此刻却有点听不懂闻鹤的话,她忍不住询问,“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先前她不是跑到你跟前叫嚣吗?我总得让你出这口恶气。” 闻鹤摸了摸她的脑袋:“开心吗?” 说不上开心与否,被这样偏袒地护着,舒月心底确实窃喜,但窃喜之后,更多的是茫然。 闻鹤到底想做什么,他对自己这样好,又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舒月猜不透,便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那就多谢了。” 还不等闻鹤接着说话,她便再次推搡他的胸膛,催促道:“你快去洗澡,我去见见萧雅惠。” 闻鹤颇为头疼,从软塌上起身后,便说:“我陪你过去吧,免得她又犯蠢,欺负了你。” 舒月不知闻鹤哪里来的错误认知,但没再拒绝他的好意,将衣服穿戴整齐后,就和他一起出门,去见萧雅惠。 开门的一瞬,香气被冷风吹淡,闻鹤想起她刚来府上时对各种事物的嫌弃,突然询问:“你身上的香,用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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