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应了,匆匆离去。陆嘉彦又挨个把婉玉送的那几样小玩意儿都看过,见它们都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他慢慢往门外挪去。 这个时辰,她在干嘛呢? 此时的小厨房里,婉玉正在杀鱼,她和采菱昨日去后山捉了一条肥美的鱼,军医说陆嘉彦的伤可以多喝些鱼汤骨头汤之类的滋补。 采菱敢捉鱼,却不敢杀鱼,站的远远的。婉玉挽起衣袖,先用擀面杖将鱼敲晕,接着手起刀落,很快就收拾好了。 动作之利落,让采菱惊叹不已。 “姑娘胆子可真大。” 婉玉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从小做惯了,起初还觉得可怕,后来也就没什么了。” 采菱很好奇婉玉的过去。 听金戈说,婉玉姑娘是侯爷救出来的,原先待的那户人家对她很不好,采菱自然也发现了,婉玉姑娘的手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们一样光滑细嫩,指尖有薄茧,还有伤痕。 婉玉姑娘甚至没几件像样的衣服,料子连她这个二等丫鬟的都不如。 只是婉玉姑娘又很奇怪,按理说奴婢都不能识字,可婉玉姑娘不仅读过书,还写的一手好字,还会画很好看的花样子。 面对采菱好奇的目光,婉玉只是微笑,并不想提起她过去那些事。 两人不知,陆嘉彦正站在门外,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婉玉说已经习惯了时,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她之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陆嘉彦不是没想过问她,但每次才开口,婉玉就能敏感地察觉到,而后迅速转移话题。 她不想说,他也不好再问。 但他想,那必定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她不敢相信他人,或许也与过去的经历有关。 陆嘉彦抿唇,默默离开。 * 恒王府中,萧旻正在府中戏台听戏。他府中这班戏子是专门去江南寻来的,戏腔缠绵,听的人不饮酒就醉醺醺的。 正闭着眼打拍子时,幕僚匆匆闯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失手了?”萧旻怒睁着眼,十分惊讶。 幕僚皱眉道:“是,下面的人来报,邱复已经失踪多日,而西山那边,并未传出宁远侯病重的消息。” 萧旻满腹怒火,方才听着如同仙乐的曲子,如今只觉得吵闹,他猛的将桌案上的杯盏茶壶拂落在地,将戏台上的几人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 “滚!唱的什么东西,都拉下去砍了!”萧旻气恼不已。 幕僚没看那几个求饶的戏子,又低声说:“王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邱复可能被发现了。” 萧旻冷笑一声,“怎么办?人失踪了,那就去找啊!本王养着你们这群人,难道是白养的不成?” 幕僚低头称是,心里却不大舒服。 在他看来,恒王此人虽然够狠,但不够聪明,且太容易浮躁了。 只是他已经上了恒王这条船,再没有机会全身而退,哪怕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他低声正要告退,一个侍卫却忽然急匆匆跑来,在不远处站定,喘着粗气道:“禀告王爷,门外有人闹事。” 萧旻正在气头上,听得此话破口大骂,“谁敢闹事,你们砍了就是,来问本王作甚!养条狗也比你们管用!” 侍卫面色十分难看,为难道:“王爷,那人说他是听永宁侯的命令,来给王爷送礼的,只是……” 陆嘉彦让人给他送礼?萧旻眸色深沉,若说是从前两人关系好的时候,陆嘉彦的确常常给他送东西,只是最近两人势同水火,陆嘉彦有这么好心? “只是什么?”他问道。 侍卫小声道:“只是他送的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个人,还……还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哑巴。” 萧旻皱眉,让侍卫把那人带进来。 不久后,侍卫统领石逸亲自将人押了进来,是一个衣衫简陋的小厮,被人绑着,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一见面,就跪在地上给萧旻狠狠磕头。 “你是何人?”萧旻并不认识他。 身边的幕僚却看出来了,脸色惨白,低声在萧旻耳边解释。 “他就是邱复……”萧旻也沉下脸色。 邱复就是给余秋传话的人,如今他被绑了送来,证明陆嘉彦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陆嘉彦这是在挑衅自己。 萧旻反应过来,震惊愤怒之后,又隐隐有一丝畏惧。 陆嘉彦这人,就像是一条烈犬,若他臣服于你,赴汤蹈火不在话下,但若被他记恨上,不掉层皮很难逃脱。 萧旻此前正是怕他和萧凌联手,才决意除掉他,但没想到,事情败露了。 这回陆嘉彦也摆明了,要与他撕破脸皮。 怎么办?萧旻难以镇定,一拳狠狠捶在桌案上。 而此时的陆嘉彦,却并没有心思去报复萧旻。 因为他的生辰快到了。 往年他不在府里过生辰,下人们也不敢为他庆祝,今年得了准信,即便西山宅子里人并不多,大家依旧早早就开始准备起来。 侯府那边,长辈们也送来了贺礼。陆嘉彦把玩着母亲送的剑穗,淡淡笑了。 这剑穗已经有些陈旧了,并不是新做的,在他的记忆中,幼时父亲的宝剑上,便常常挂着这个剑穗。 他最开始学武时,父亲给他刻了一把小木剑,母亲便也给他做了一个小小的剑穗,可他并不满意,总觉得父亲的剑穗串着好看的琉璃珠子,格外的威风。 父亲却说那是母亲送的平安符,不能给他,为此,年幼的他哭闹了好几天。 这剑穗伴着父亲出生入死,直到最后父亲战亡,他再也没见过这剑穗。 陆嘉彦抚摸着剑穗上暗色的痕迹,心潮汹涌。 这是血渍,有敌人的,也有父亲的。 他太傻了。 以为重来一世,不主动参与纷争,就能保全永宁侯府,但其实无论他做什么,侯府都躲不掉既定的命运。 战功赫赫,但也是功高盖主。 圣上将他留在京城,看似是恩宠,其实分走了他的兵权,将他牢牢握在掌心。 他注定过不了安稳的日子。 陆嘉彦叹了口气,珍重地将剑穗放入匣子里,命金戈好生收起来。 金戈见他面露惆怅,知道他许是想起老侯爷了,心里也有些难过。 只是生病之人可不能郁结于心,金戈想了想,安慰道:“爷,明日可就是您的生辰了。” 陆嘉彦淡淡“嗯”一声。 金戈挤眉弄眼地笑道:“爷,您难道不好奇婉玉姑娘要送您什么礼物吗?” 他故作神秘道:“我听采菱说,婉玉姑娘准备了许久,用心的很呢!” 陆嘉彦瞪他一眼,脸上却染上一抹薄红。 她会送他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婉玉:送你三千万。千万要快乐,千万要健康,千万要幸福。 后天入V啦,到时候会有万字更新,还有红包掉落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
第26章 醉酒(入V万更) 这一夜陆嘉彦睡得不好, 翻来覆去都在想金戈说的话。 他想自己可能是中了婉玉的蛊了。 两辈子了,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子这样心神不宁过,甚至于, 他还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来历,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动心, 可到底还是失策了。 立夏这一日的白昼格外的长,卯时初,天色就亮起来,陆嘉彦醒得早, 听见金戈的脚步声,唤他进来服侍。 金戈扶他下床, 陆嘉彦挥了挥手, 不让他搀扶,自己挪到了净室洗漱。 刚束好发,外面就有人来禀, 说齐王到了。 说是奉皇帝的命令,来给陆嘉彦送生辰贺礼的。 如此正当的理由,陆嘉彦自然不能拒绝, 他又躺回床上,才让金戈把人带进来。 萧凌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面上含笑, 见陆嘉彦懒懒靠在床头,欲挣扎起身行礼, 他忙拦住了,笑道:“侯爷不必客气, 本王就是过来看看你。” “如今可否下床走动了?”萧凌问道。 陆嘉彦淡淡一笑, “多谢王爷关心, 军医说最好静养一段时间。” 他想起要带婉玉去衙门的事,于是又问道:“不知王爷可查出真凶了?近日臣要回府中处理些事务,能否请王爷行个方便?” 萧凌顿了顿,这回的笑容便冷淡了些,“有些眉目了,先前封山也是怕有人通风报信,侯爷有事尽可自便。” 他不大高兴,原来的意思是借着封山的这段时日,可以好好拉拢陆嘉彦,再不济也能让他和萧旻之间起嫌隙,只是眼看着陆嘉彦伤都要好了,他们两人之间还是这样不咸不淡的。 至于萧旻那边,倒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事,也不知陆嘉彦如今到底是怎样想的。 陆嘉彦目光淡淡的,瞧不出什么。 萧凌眸光闪动,让人呈上他的贺礼,“侯爷缺什么只管告诉本王,当日多亏了你,不然本王就要丧命于马蹄之下了,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他送的是一支百年人参,陆嘉彦看了一眼,道了谢,就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萧凌连忙道:“侯爷累了就好生休息,宫中送来的贺礼,本王都放这儿了,就不打扰你了。” 陆嘉彦颔首,让金戈送萧凌出去。 他下了床,随手把那装着人参的匣子丢在角落里。 和萧凌说话太费劲,他是真不想伺候。 门外脚步声响起,陆嘉彦一抬头,就见婉玉端着托盘进来,笑吟吟的模样。 今日她难得穿了一件亮色的衣裳,海棠红的对襟短衫,下面是一条浅粉挑线裙,她本来就是柔媚的长相,这样打扮,更添几分娇艳。 陆嘉彦眸中闪过惊艳,努力移开了目光。 婉玉并未察觉他的别扭心思,她进来后,先将托盘放在桌上,而后给陆嘉彦行了个礼,笑道:“今日乃是爷的生辰,祝爷万事胜意,岁岁有今朝。” 她笑弯了眼眸,无端让人心生欢喜。 陆嘉彦不由放轻了语调,温声道:“多谢。” 婉玉又笑着说:“在我的家乡,生辰时都是要吃一碗寿面的,我也给爷做了一碗,只是手艺不好,爷不要嫌弃。” 陆嘉彦轻轻一笑,心头格外柔软,“我怎会嫌弃。” 他净过手坐下,接过婉玉递来的银箸,低头一看,白细的面条躺在清亮的面汤中,配上翠绿的青菜和码的齐整的鲜红火腿肉,用料虽简单,但实在是花了心思的。 陆嘉彦举着银箸,迟迟不敢动手。 热气腾腾的面,熏得他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婉玉紧张地问:“爷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陆嘉彦摇了摇头,朝她温和一笑,大快朵颐起来。 他吃相太过豪迈,银箸一翻,大团的面条就吃进口中,婉玉想提醒他有些烫,但陆嘉彦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连面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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