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的话,万事俱备,坐等收网便是了。”慕汵远势在必得。 “如此甚好。待到桑兰的消息传至,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那便是‘双喜临门’了。”耶律弘咧开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像头野心勃勃的草原狼。 与此同时,骆语冰那边正与那伽勒斗得难解难分,伽勒此人虽看着鲁莽刚直却有实在的功夫在身上,出招勇猛异常灵活应变像是一头健硕灵活的猛兽,斧钺功夫已是练得炉火纯青。 骆语冰身若矫龙马背上双手脱缰而战,长戟在手变化出万千招式转守为攻势如破竹,锋刃直刺伽勒的肩颈,伽勒刚侧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杀气,却不想后招来得更为犀利诡谲。只见画杆反向一挑,骆语冰在马背上凌空跃起,纵身几个连刺直逼得伽勒步步紧退,两肩各被刺破两道血口,殷红刺目。 伽勒显然不甘落败,操起巨钺借力腾空而起如旋风一般绞杀而来,骆语冰长戟挺出,正面接下了这暴风般的攻势。 两股刚劲之力交相碰撞,火石电光间似有风云变化之色,内力在兵刃之间流转激荡,最终迸裂开来,骆语冰的戟刃破开巨钺直刺向伽勒,虽未正其心窝,却也刺入其锁骨半寸将其挑落马下。 胜负已分。 伽勒倒也是条汉子,忍住剧痛拾起被挑飞的板钺还欲挑战却被耶律弘给制止,叫停了比试。 “伽勒将军,既然胜负已定那便服输收手罢。”耶律弘沉声说道。 饶是伽勒心有不甘,但方才一般比试也已令他明白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只得冷哼一声托钺上马返回阵营。 骆语冰收势执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敌方营阵,面具下的眼眸沉如暗井不知在忖度着什么,片刻后回身欲返却被慕汵远叫住了: “骆将军,适才你费心拖延时间难道不想知道事情可有善终?”慕汵远自得于心地摇着扇子说道。 骆语冰闻言勒住缰绳,静默片刻后回转过马头,目光如冷箭穿透慕汵远的假面。 “骆将军,该告知的在下早已告知于你,亦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你却选择了一种让我们彼此都不太愉快的方式作为回应。事已至此,看来在下多少是得拿出些诚意来方能使你做出抉择了。” 说罢,慕汵远扇面一挥,扬声命令道: “带上来!” 随着慕汵远的一声令下,随即便听得木轮滚滚作响,放眼望去,只见好几个士卒推着一架木轮车上前,车上无框无盖只有一个被白布覆住的穹拱形轮廓,半丈见宽。 一旁还有一个身披凉朔兵甲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青年,由两卒拤着肩膀浑身瘫软双腿拖着地一并押送上来。 此人虽已被折磨得看着皮开肉绽鼻青脸肿但五官尚且还能辨认出来,正是骆语冰麾下的副将庞宁。 庞宁于两日前带领先锋军先行刺探却迟迟未归,便知已是凶多吉少。看着眼前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下属,骆语冰执戟的手暗暗握紧。 慕汵远踏着脚凳缓步走下戎车,气定神闲地来到庞宁面前,拈着扇柄抬起庞宁的下巴,颇为怜悯地叹惋道:“可惜可惜,好端端一员勇将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这一身筋骨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说完用扇柄撂起庞宁明显骨节粉碎的臂膀,疼得庞宁伤痕遍布的脸更是五官更是本能地拧作了一团,但始终咬牙未泄出半句痛哼。 “慕汵远,你意欲何为?”骆语冰眼底的杀气纵横。 “骆将军,你就是太过自信还是打算揣着明白将糊涂继续装下去?”慕汵远嘴角一钩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继续说道,“俗话说先礼后兵,我们王爷是几次三番给过你机会的,而你却屡屡置若罔闻,反倒遣刺客欲行暗杀之事,显然将军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闭,闭嘴……”重伤的庞宁艰难地支起来脖子却因使不上劲脑袋脱力歪垂下去,恨不得生啖其肉似的咬牙骂道,“背祖叛贼,得而诛之!” 慕汵远冷笑一声,扇柄有意无意地落在庞宁胸前伤口溃烂处,沿着创口撕裂的方向滑动,入肉三分,疼得庞宁浑身抽搐起来。 见状,慕汵远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然,仿佛观摩对方的痛苦于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庞宁痛极反笑,拼尽全力扬起头来朝着慕汵远的脸啐了一口血水,被慕汵远展扇挡在了面前。扇面如刃,转瞬便将庞宁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痕。 “奸贼,有本事,就杀了我……”庞宁面部抽搐,喉头涌出一股鲜血,垂下头颅像是疼晕了过去。 “杀了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过你的命留着也许还能再换点有用的东西。”慕汵远幽深的眼窝中透露着奸邪的精光,像只唯利是图的狐狸,看向骆语冰,“骆将军觉得你属下一条命价值几何?” 骆语冰还没开口,便听得慕汵远身旁的守卫惊呼:“不好!他咬舌自尽了!” 庞宁嘴里喷涌出大量的鲜血,守卫捏住他的下颌想要制止却已经晚了,只见他脸色紫红,显然已经窒息而亡。 能做到吞舌自尽,这需要何等决绝的勇气。 慕汵远看着溅到自己身上的血污,眼底的嫌恶不加掩饰。 “骆将军,你这位下属可真是忠心耿耿啊。”慕汵远故作怜悯地说道,对于这个意外似乎并无所谓。 骆语冰目光沉敛地看着庞宁满目疮痍的尸体,狞厉的铁面宛若凝了一层寒霜。 慕汵远闻言微怔,狐狸般的眼珠在骆语冰身上扫视一番落在了他执缰绳的青筋暗浮的手背上,随即笑道:“骆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处变不惊。不过,在下另有一样东西想要呈给将军你过目,就不知将军看后是否还能沉得住气?” 笼中雀鸟 说罢,慕汵远从袖中摸出一件物什,一尺余长,外壳质朴无华,细看之下锋芒内敛。只是一眼,骆语冰便认出了这是覃柘素不离身的兵器——千机。 “看来将军是认此物来了?”慕汵远只手地转动着手中的短兵,意气洋洋地观察着骆语冰的反应。 “你若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骆语冰周身戾气满溢,身下坐骑也十分灵性地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波动猛打了一记响鼻,目光灼灼流露出凶光,四蹄也躁动地踩踏起来,大有蓄势待发之势。 前排骑兵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弓弩手也架好了箭弩随时待命。 慕汵远摇头发笑,见骆语冰果然神色难掩便心中更为得意:“骆将军,慕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妨……倒是将军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慕汵远踱了几步来到车架前,伸手隔着白布轻抚上内里的轮廓,不难看出白布覆盖之下是个可容一人的鸟笼状囚笼。 骆语冰见此情景顿时心脏一滞,以慕汵远的卑劣手段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筹码摆在明面上了。虽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交涉时机造成了不太愉快的结果,不过目前为止还不算太晚,不知道骆将军现在可愿意屈尊谈判了?”慕汵远撩开一指间隙往里瞥了一眼,脸上是颇具欣赏的看客神色。 “你想怎么谈?”骆语冰稳住心神,他虽与慕汵远此人交集不多却也深知其奸邪狡诈,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无意于坦肉于鹰。 “这就对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慕汵远抬眸带笑,走到耶律弘恭敬叉手行礼,请示耶律弘。 耶律弘转动护腕,沉声:“自古英雄惜美人,骆将军可堪世间人杰自然别具一番风流,只是不知能为美人付出如何代价?” 骆语冰没有答话,冷眼看着对方织就的一张无形之网即将覆头盖下。 “明人不说暗语。”耶律弘道明条件,“骆将军若想保卿平安条件很简单,只要命全军即刻东退五舍,让出红河谷道及栴壬及其以北的布道即可。” “痴人说梦。” 骆语冰没有片刻的迟疑便否决了耶律隼开出的所谓条件。 先不论红河谷道的控兵权是诸位将士舍身往死不眠不休浴血奋战多日才一举夺下的关乎犰汢关后续的战局胜负,就说这栴壬古道乃是西北战枢,若是拱手相让几乎便等于让出了西北的制动主动权,北夷若盘根于此往后再想挥兵南下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无论哪一条都无疑是后患无穷的卖国之举。 “骆将军,我还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看来还是高估你了。”耶律弘抬头看了看宛若泼墨的云野,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提出条件,你若爽快应下那便皆大欢喜,你若执迷不悟……” 耶律弘嘴角凝结出一个冷酷的狞笑,抬手给了个示意,底下看守的士卒便一把将覆盖在笼子上的白布扯下,其下光景令在场众人都瞠目结舌颜色骤变—— 只见一只半丈见宽的金丝笼子里铺陈着整块珍贵的极地雪狐皮,一个近乎□□的女子正沉睡其间,身上仅覆盖着一层单薄的锦缎,露出的皮肤皓如凝脂洁白胜雪,衬得身下的雪狐皮都隐约发灰,虽埋首于毛皮之间看不到切实面容,但光凭这具完美无瑕的胴体便足以令人心醉神迷想入非非。 周遭贪婪的窥视目光就像一只只利爪,恨不得探入笼中将眼前珍馐撕碎吞入腹中。 “不愧是世间罕有的美人骨,骆将军的眼光确实不错。”耶律弘欣赏地拍掌,目光流连在笼中美人的躯体上,轻佻玩味地对左右言道,“还不感谢骆将军成全,你们今日才得一饱眼福。” “感谢骆将军成全!” “感谢骆将军成全……”下流浮浪的讥笑声响彻原野,仿佛一记重锤粉碎掉最后一缕游丝。 骆语冰在见到笼中景象时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就像被拉扯到了极限骤然崩断开来,血液仿佛顷刻间倒灌入了脑中,血腥味在舌间弥漫开来。 耶律弘走下戎车来到笼子前,闭上眼颇为陶醉地嗅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芳香,他似是挑衅地打开笼门,伸手抚摸着女子的秀发,回头望向骆语冰,“骆将军,你说美人的容貌是否会比身段更诱人?” 耶律弘的威胁不加掩饰,倘若条件未能达成,那他将撕毁这女子存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层微薄的颜面,令其彻底堕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骆语冰眼中满布的血丝宛若蜿蜒虬结的细蛇,穿过千军万马落在那片刺目的白色肌肤上,目光像是被烈火灼伤一般不敢多做停留便迅速移开。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耶律弘阴鸷一笑,胜券在握。 骆语冰的脸深深地隐藏在了面具的阴影之中,紧握着的长戟和硬挺的背脊亮明了坚定不移的态度,犹如身负镣铐的战神临世。 “绝无可能。” 苍劲的身影凌驾于千军万马前,杂糅了世间一切的孤绝与隐忍,醒目地映入了旁观者的瞳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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