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也差不多,不过秋晚你这多年都没来澹州玩过了,去看看新鲜也好。”老爷子一口气喝完了一盏茶,这才舒了口气。看样子方才走得急了。 “对了,晚秋啊。我前日休书给你父亲,让他准许你在爷爷这儿多玩一阵子。但你爹爹回信说过几日便来接你,晚秋你独自一人跑出来,可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啊?”常老爷子问道。 江秋晚摇摇头,说了声“无事”,也没再作表示。一张小脸上却是明显写着不高兴。 常璞元想着小姑娘大概是和爹爹闹了什么矛盾跑出来的,便也没再多问。 这边常老爷子才跟管家吩咐完中午要厨房多备几个好菜,让覃柘一行人一同用膳。话音还未落,便见一小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掌门,不好了。出云派的小公子殁了!” “怎么可能,半个时辰前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 常风扬起身,眉头微蹙,眼里颇为讶异,常老爷子听闻后也是一脸复杂。 小弟子也不了解情况:“出云派的传信弟子此刻还候在门外,恳求掌门务必携医仙一同前往查明小公子死亡真相。” “风扬,你去叫你妹妹过来。” 常璞元神色严肃地对常风扬说。转头又吩咐小弟子:“你告知出云派弟子,吾已知悉,不时便至。” “是。”小弟子得命后又麻溜跑了出去。 江秋晚在一旁听着,很是好奇。 方才常爷爷便是从出云派回来的,江秋晚见他到屋后神色如常,便想着也没甚大事。也不知怎地,一会儿的功夫,却又被告知出了人命。 “常爷爷,见您神色颇为忧虑,可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江秋晚到底是没按捺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常璞元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原本今晨我同出云派的岳掌门等人正在厅堂议事,不知怎地这出云派的小公子竟持剑冲了进来,要公然弑父。” 江秋晚惊呆了:“竟有这等事?” 覃柘不动声色地听着,心想着这究竟是一出怎样的世家奇谈。 常璞元接着说:“岳掌门老来得子,平素对独子是宽容了些,但也还算有度。岳小公子我也见过几面,看着不是个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的人。不知为何今日瞧着整个人疯疯癫癫,行为怪诞,还满嘴尽是些不找边际的话。” “莫不是染了什么邪病?” 江秋晚眼睛都瞪直了。 覃柘在心里叹了口气,江秋晚志怪话本看多了,满脑子竟是些牛鬼蛇神的玩意儿。 常璞元摇摇头:“听岳掌门说其子这症状有段时间了。起初还只是偶尔精神恍惚,后来变成了疯癫无常。私下请了许多大夫看过了,都说查不出问题。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也没声张,不想今日竟当众发作了出来。最后被众人稳住后,岳小公子又神色如常,全然不记得自己之前的骇举。” 覃柘见江秋晚神情诡异地与她对视一眼,便知她也想到了二人初来澹州之时,在街上碰见的那件怪事。 那人也是癫狂恍惚,然后发疯似的冲了出来,最后自己一头撞死在了牛车上。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江秋晚将内心的疑惑告知给了常掌门,想着兴许能为他处理岳小公子的死提供一点思路也说不定。 常老爷子闻言后,眉头紧锁,随后把当日协助处理了此事的常安歌叫了过来。 常安歌一身便服被汗水微微浸湿,满头热汗,方才应该是在练武,被中途叫了过来,手上的剑还没来得及放下。 “问爷爷安。” 常安歌将将剑放下,行了一礼。 常老爷子抬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并将事情简单地告知了他,让他讲一讲半月前那件牛车案的细节。 常安歌处理过的事情很多,思忖了小会儿才想起爷爷问的是哪件事。 “那日我与几个弟子在街边用过午膳,便见道中间围了一群人。打听过后才知是有一人突然自己撞死在了牛车上。我即刻查看了死者的气息、脉搏与眼瞳,皆没有生者反应,且头上的撞击窟窿是致命伤。想着这死者大概是个疯人或是本就想自杀,便也没太在意,叫李师弟陪那拉车汉子到官府报备去了。”常安歌如是说。 常老爷子沉默片刻,问道:“那人的尸首可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常安歌低眉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一点,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不寻常。当时我拉开那人眼皮查看瞳孔反应,却见那死者眼白上尽是红色的血点。” “红色血点?”江秋晚不解。 常安歌点点头:“准确来说是粉红色的点,颇为密集地遍布了整个眼白。” 江秋晚闻言来了兴趣,要是检查一下岳小公子的尸体,若是眼球上也有这样的血点,是不是就可以推测二人的死存在一定的关联了? 江秋晚走到常老爷子跟前,摇了摇老爷子的手臂,撒娇道:“常爷爷,您带我一起去看看呗,我绝对不给你添乱。” “晚秋啊,你小姑娘家家去看那尸体作甚。”常老爷子一脸无奈。 “常爷爷你有所不知,覃柘自幼在域外长大,见识广博,尤其是对处理奇诡异事颇有心得。方才您也说了,岳小公子的病旁的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说不定根本就不是病,而是别的什么所致呢。” 江秋晚说罢,朝覃柘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想让覃柘配合她演戏。 覃柘不得不佩服江秋晚这鬼扯都不用打腹稿的本事,反正也闲着没事,去看看热闹也不错。 于是便配合她说:“常老前辈,我自幼与师父在域外修行,略通一些旁门左道,兴许能帮上些忙。” 常璞元见她们都这般说了,捋了捋胡子,也便答应了带她们同行的请求。 笑面诡尸 出云派府邸位于儋州城北街尽头快靠近北城门的位置了,每天人流繁杂,而且此处距离碧落巷也不过一里路,也很是热闹了。 覃柘等人还没走近,便远远地瞧见一气派的宅府门口几个小厮正踩着梯子在挂白灯笼,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出云派了。 一个干练的家仆见到常璞元来了连忙迎了上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引着覃柘一行人进到了院内。 院内此时一片挂白,丫鬟仆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此时院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灵棚,好几个女眷都在一旁抹泪痛哭,可以看到被白布盖住的岳家小公子的尸体就停放在那儿。 “老爷,逍遥剑派常掌门来了。” 家仆进到内厅通报了一声。便见一个五十来岁,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中年男子神情悲伤万分,走路都有些踉跄,走到了常璞元面前,一把握住老爷子的手,眼泪就哗啦流了下来。 “岳掌门,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常老爷子拍了拍岳修平的手,劝慰道。 “常兄,吾儿正廷今年不过二十的年纪,本来前程大好……怎地这般命薄,叫我和他娘今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岳掌门哭得伤心凄惨,江秋晚在一旁瞧着都不免动容。 常老爷子叹了口气:“今日我离开贵府前,正廷不是已经情绪稳定下来了,怎会……” 岳修平抹了把眼泪,喉头哽咽:“我们见正廷神色如常,谈话也自如了,也以为正廷没什么大碍了。谁知他娘亲去外室倒了杯茶的功夫回来便见他抢死在了床柱上……” 岳修平说完这话,又落下泪来。 “爹爹,您保重身子,莫要过度悲切。” 这时,一个年轻少妇打扮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娃娃走了过来,一边安慰着岳修平一边自己忍不住抹着泪。看来这位便是岳家已经出阁了的大女儿岳秀秀。 岳修平看了眼小外孙,稍稍收敛了神色,说道:“岳某失态了。小儿这疾病来的蹊跷,令我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故意陷害,烦请常掌门和医仙务必帮忙查清小儿致病的原因。” 说完,岳修平行了一大礼。 “岳叔叔,可否让我先看看正廷的遗体。” 常雪遥也是个不懂寒暄的人,直接切入主题。 “好,这边请。”岳修平领着众人来到了灵棚内。 哭得双眼红肿,体面全无的岳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退到了旁边。 掀开盖住尸体的白布,岳小公子一张毫无生气的脸露了出来,脸上不见血迹,看来是已经被人擦拭过了。 此时站在后边儿的江秋晚光是瞥了尸体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死去多时的岳小公子脸上竟还带着诡异的笑,看着像是在做一场美梦似的。 这表情在活人脸上不会让人觉得怪异,但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再配上这般如痴如醉的笑,看着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这诡异的微笑和那日在街头撞死在牛车上的男子完全一致。 岳夫人在掀开白布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再次情绪失控,哭得声嘶力竭,嘴里还自责地喊道:“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廷儿啊。” “夫人,你莫要自责了,此事与你无关。” 岳掌门叹了口气,示意丫鬟们先扶夫人下去休息。 “阿柘……”江秋晚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覃柘的衣袖。 覃柘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常雪遥验尸。 常雪遥将银针从尸体的几处大穴扎了进去,随后便依次检查尸体的眼舌口鼻等部位。 在常雪遥翻开掀开尸体眼皮时,覃柘很眼尖地看到尸体的眼白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粉色血点。 看来这两起命案还真有关联。 过了一会儿,常雪遥取出了银针,仔细地看了看。 常雪遥看上去表情没什么变化,接着询问岳掌门:“此前可有发生过令正廷精神备受刺激之事?” “没有,正廷性情一贯外向开朗,不曾有过抑郁情绪。”常掌门说。 常雪遥将银针擦拭后,收了起来,说道:“从银针来看,正廷不曾有中毒反应。身上除了他自己弄的伤,没有别的致命伤。如此,我也帮不上忙了。” 没有中毒,有没有外无刺激。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失心疯一般,着实解释不通。 “覃姑娘,你有何见解?” 常老爷子突然向覃柘发问,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覃柘身上。 覃柘没想到常老头子当真会来向自己咨询意见,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顿时满头黑线。 又不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不就算是变相承认自己之前的话全是胡诌了。 于是覃柘只能硬着头皮,装腔作势地说:“邪,邪得很,看来此间必有妖邪作祟。” 一旁的丫鬟婆子听到覃柘这话吓得皆是面色惊恐。 自打少爷患了这怪病,他们也曾怀疑过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祸害所致。但他们也只敢背后议论,不敢当面提。现在听覃柘这么一说,顿时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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