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摊主将小人儿五官画好,上了色,覃柘这才发现原来摊主是按照覃柘的模子做成的小糖人儿。 “小姑娘,这个糖人儿送你了。” 摊主是个面相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估计也是看着覃柘长得讨喜,又是外地人的口音,于是大方地送了她一只糖人儿。 覃柘接过糖人,从口袋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木摊上的盘子里,指着身后江秋晚等人说道:“老爷子,你手艺这么好,给我朋友一人做捏一个呗。” “老爷爷,记得给我捏好看点儿。”左左插嘴说道。 老爷子笑了笑,擦擦手又忙活起来了。老摊主虽然上了年纪,记性却好得很,只需要看一眼,都不用在反复抬头观察,便能将客人的特征记在脑子里,捏出来的糖人儿形貌特征也与本人相差无二。 没一会儿,几个活灵活现的糖人就尽数做好了。 “多谢老爷爷了。”覃柘道了声谢,便拉着江秋晚起身离开了。将几个糖人并排拿在手中,还真像是微缩版的几人,瞧着很有意思。 “给,你们拿好你们自己。”覃柘将几个糖人儿分发给江秋晚等人,要把骆语冰的糖人儿给他的时候才发现方才没注意,骆语冰和覃柘自己的这俩糖人儿手臂黏一块儿去了。 覃柘本来想着硬给他们掰开,单被骆语冰制止了。骆语冰笑了笑,让覃柘帮他的糖人儿一块儿拿着:“阿柘,你看这俩糖人儿黏一块多好看,颜色也配得很,就别拆坏了。” 江秋晚凑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点点头:“真的很配啊,拆开可惜了。” “哪儿配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覃柘嘴上这么说,看着手里一红一绿的这俩小糖人儿确实还挺赏心悦目的,也就被再去硬掰了。 辞春宴的庙会办的确实是盛大,各种好吃的好看的好玩儿的让覃柘眼花缭乱了。 在经过一个围场时,覃柘隔老远便听见围观群众振聋发聩的喝彩之声,抬眼望去也看不到里边儿的情况,只能看到四周站满了人。 “这是在作甚?这么热闹。” 覃柘来了兴趣,招呼骆语冰过来,利用他个子高的优势看看情况。 骆语冰透过人群望了望里边儿,低头说道:“里面在进行弹丸点睛的活动。” “什么是弹丸点睛?”覃柘好奇地问。 江秋晚解释说:“弹丸点睛原本前朝京畿流行的一种贵族活动。就是在远处放一幅画,一般以人像动物为主题。比赛者需骑上一匹快马,在马儿停蹄前将手中的彩色弹丸射出,能准确地将彩丸射中画中人或物的眼框空白处,为其点睛,便为优胜。” 听着听江秋晚介绍完觉得这活动还挺有意思,于是看了眼身边的骆语冰,心里有了个想法。挑眉邀约道:“老骆,来不来切磋切磋,一决胜负。” 骆语冰见覃柘情绪高涨,自然也不愿扫兴,于是很爽快地应下了比赛:“阿柘,先说好,输了可不能发脾气。” “呵呵,原话奉还。” 覃柘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让骆语冰低头认输。于是头也不回地便找人报名去了。 “有好戏看喽。”左左兴奋地跟在后面,找了处极佳的观赏位置准备看好戏,扭头问常安歌:“诶,咱俩要不赌赌,覃姐姐和骆大哥谁胜?” “我不赌博。”常安歌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没意思。”左左见常安歌不搭理她,于是又找上了一旁的江秋晚:“江姐姐,你觉得他们二人谁能赢?” “我当然是支持阿柘。”江秋晚毫不迟疑地说。 “覃姐姐和骆大哥都很厉害,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左左双手扒着竹篱,将脸贴近栏杆缝往里边儿张望。 “诶,大哥,这比赛有什么彩头?”左左双眼放光地向旁边的观众打听。 那人也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活动今年第一次办,还不清楚。等有人赢了,自然就揭晓了。” 这么神秘啊。左左啧啧嘴,继续看比赛了。 覃柘和骆语冰一前一后报了名,进入了场内等候。 这场子也不算大,也就一亩地多一点儿。原先也就是快空草地,四向用竹篱围成了个临时的跑马场。 进来后,覃柘可以清楚地看见最前边儿竹篱旁悬着的那副画,画上画的是一个置身于花海之中衔花起舞的娉婷美人。 美人蛾眉皓齿,美艳绝伦,美中不足的便是双眸空洞,不见瞳仁。 从遍地的掉落的彩丸和美人图的干净程度的来看,想来是来尝试者众多,但连一个能碰着图的人都未有,更别说为图上美人点睛了。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深色劲装的汉子骑马上场了。从他上马的动作来看,应该是有深厚的骑术功底的。 马儿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只在外半场绕着一块矩形的草地边缘跑动。一人只有一圈的机会将手中的两颗彩丸用弹弓射出去,在马儿绕草地跑完一周回到原点后,即算结束。 这汉子在飞驰的马背上身形稳如泰山,完全不见一丝的慌乱。在马儿已经跑小半圈后仍不见他出手,看来是想着等马儿跑到内圈直线距离最近之时再弹出彩丸。 果然,在马儿刚入内圈时,这短打汉子便举弓瞄准起来,只听“咻——”的声响,褐色的蜡丸直直地朝着美人图飞了过去,“啪”“啪”打到了画上,发出两记闷响。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喝彩。 虽然这汉子的两颗彩丸只打在了画上美人的手臂上,但已经很不错了,是目前为止第一个触到画的人。 这画也不知是何材质,这么大的力道打上去居然纹丝不动。 “这位大哥骑术很厉害了,但准头差点儿,可惜了。”覃柘往后靠了靠,跟骆语冰说。 骆语冰微微压低了身子,笑道:“的确。阿柘应该能做得更好。” “那还用说。”覃柘慢慢的自信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 之后又接连上场了几位参与者,都没能有所突破。 等了半柱香时间,总算是轮到覃柘了。 “老骆,睁大你的眼睛瞧仔细咯。”覃柘挑衅地冲骆语冰扬了扬下巴,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接过缰绳,轻盈地翻身上了马,扬尘而去。 中原女子善骑者不多,覃柘一出场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虽然绝大多数人认为覃柘可能只是上场玩玩的,但英姿飒爽的覃柘纵马驰骋也是道十分亮眼的风景,故而为其振臂诸位的围观群众也不少。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覃柘的鬓发高高扬起。覃柘屏息静待,在马儿跑过拐角后,覃柘双脚踏着马镫,徐徐站起身来。 覃柘将手中的弹弓拉满,压低下巴,双眼低垂,专注地看向目标。 待到时机成熟,覃柘一把松开手中的弹弓,只见两颗蜡丸一左一右簌簌地破风而去,覃柘看都没再多看一眼,便扯着马辔往终点奔去。 原本寂静无声的围观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天啦,这位姑娘中了!!!” 众人像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似的,一时间人声鼎沸,满堂喝彩。就连支持场面的虬髯大汉都愣住了。 他却是没料到覃柘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小姑娘能有这等本事。 “覃姐姐也太厉害了吧,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嗖嗖’两声中了地。”左左高兴地手舞足蹈。江秋晚在边上看着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骆兄觉得如何?”覃柘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脚刚落地便神采飞扬地邀功似的跟骆语冰讨起赏,哪还有半点方才在马背上沉稳淡然的模样。 “甚好。”骆语冰勾起嘴角,薄唇吐出二字。他望向覃柘的那双眼却像是燃着一簇星火一般,含蓄炽烈。 如愿听到骆语冰的夸赞,覃柘心里很是愉悦。 虬髯大汉接过覃柘递过来的马辔,示意覃柘在一旁稍作片刻:“姑娘,这边请。” “我坐这儿就行。”覃柘又坐回了骆语冰身边的位置。 那虬髯汉子将马儿栓到一旁,看了眼报名册子,抱拳大声宣布道:“诸位,今日的弹丸点睛比赛结果已然尘埃落定,感谢诸位莅临。祝贺覃柘姑娘夺魁,获易怀之的真迹《曲水流觞图》一幅。” “我的老天!我没听错吧,是山外楼楼主易怀之的真迹?” 听到汉子这话,人群中瞬间又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围观者大多神情惊诧中带着无比的艳羡。 普天之下,谁人不晓山外楼楼主易怀之的名号。 “阿柘今日可算得了宝贝。”江秋晚都不免感叹道。 说起这个山外楼,江湖人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形,是个十分神秘的情报组织,号称是“春秋千古尽,江湖事一统”,据说是这江湖之中就没有其不知晓的事情。 山外楼楼主易怀之更是个传奇之人,才气满盈但性情古怪,字画堪称双绝,但从来只送不卖,多少人费尽心机一掷千金想要的他一张笔墨都不能如愿。不想今日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也赢了去,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覃柘对于笔墨文章之类完全不感兴趣。听见这管事的说比赛结束了,便立刻站了起来,指着骆语冰问道:“怎么就结束了?我朋友还没比呢。” 虬髯汉子耐心地解释道:“比赛规则如此,礼品无价,先胜者得。” “这样吧,我不要你那什么图了。你让我朋友玩儿一局,行不?我们是先前说好切磋切磋才报名比赛的。” 覃柘本来就不是冲着这玩意儿来的,要是不让骆语冰参赛,那她一个人即便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覃柘这话一落地,惹得人群中一阵抽气声。众人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听岔了。 这可是随随便便可以卖的千金的墨宝,怎么可能有人凭简单的“不要”二字就打发了?! “覃姐姐,别啊……你不要,可以送给我啊。我要啊……”左左听到覃柘的话,小脸悲痛交加,难过得像是割了她身上一块肉似的。 江秋晚安慰地拍了拍左左清瘦的肩膀:“节哀顺变。” “这姑娘八成脑子有问题。”旁边一个大叔震惊地道出了心声。 左左幽怨地盯着那大叔,说道:“我覃姐姐脑子好着呢,她只是,她只是……算了,你个俗人懂什么。” 算了,我也是个俗人。左左暗暗咬了咬牙,泪水在心底淌成了一条河。 常安歌理解不了左左的财迷之痛,只是觉得她可能需要时间去自我消化,便也安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虬髯汉子听完覃柘的话,虽面不改色,但心里也是一惊。这姑娘怕是年纪轻,不知权重,于是提醒道:“覃姑娘,顾先生的画作珍贵非常,千金难求,你确定要弃领吗?” 覃柘都不带犹豫地点点头:“再珍贵也于我无用,我又不懂欣赏画,你这玩意儿都还不如一盒点心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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