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的脸色也是颇为凝重,他拍了拍常风扬的肩膀,叹了口气:“风扬,我知道你对老爷子的决策有些异议,眼下看来,也确是不宜再有所隐瞒,应尽快告知各门派多加防范才是。汵远,你如何认为?”江月白看向紫袍青年。 紫袍青年眉眼低垂,一只手转动着腰间悬着的一颗玉珠子,像是刚从思绪中抽离一般抬眼看了眼江月白,说道:“我与诸兄意见一致,考虑到事态严重,恐再生祸事,方才来之前我已派门下去通知了各大门派即日入山门,并已严格把控了入山渠道,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浑水摸鱼。” “汵远行事向来周全可靠,如此安排甚为妥当。”江月白颔首:“那人销声匿迹了十年,终于还是又现世了,也不知这次要如何收场……” “会有个了结的。”慕汵远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一般,冷静地说道。江月白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紫袍青年,自兄长罹难后,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被骤然推到了幕前,如今不过十载的时间,慌乱无措的少年已然变成能够独当一面心思缜密的中流砥柱,也算是老庄主有幸了。 覃柘离得不算远,方才他们对话覃柘一字不落的全听进了耳朵里,什么灭门案,什么魔头,什么封锁消息……听得覃柘眼皮狂跳。从他们谨慎压抑的语气听来,他们口中那位穷凶极恶的魔头定然是个很棘手的存在。 “阿柘,这边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上山吧。”江秋晚扯了扯覃柘的袖子。 覃柘点点头,她本就对于这些江湖恩怨没太大的兴趣,早就不想待在这了。 “覃姐姐请留步。”常安歌叫住了覃柘。 “嗯?”覃柘挑眉问道:“有什么事吗?” 常安歌摇摇头,:“就是想问候一下……澹州一别,诸位近来可好?” 常安歌分明是想问左左的情况,但碍于颜面,又一本正经地拐着弯地问候旁人,覃柘笑道:“都挺好的,左左也挺好,吃得好睡得香。哦,对了,她很喜欢你送她的簪子,可爱惜了呢。” “呵呵,喜欢就好。”常安歌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扬,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得出心情很不错:“左左她可会一同上山?” “嗯,她老早就嚷着说要到铸剑山庄去见见世面,你很快就能见到她的。”覃柘说道。 江秋晚在一旁听得有些懵,总觉得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过程,怎么常安歌和左左这对八字不合互相看顺眼的小冤家就突然关系骤变了,实在令她猝不及防。 “对了,怎么不见常老爷子啊。”覃柘问道。 “爷爷有些事需要亲自处理,晚几日到。”常安歌解释道。 得到了答复,常安歌也便没再多言,拱手告辞回到他叔父身边去了。 江秋晚鼓了鼓腮帮子,感叹道:“我发现我有时候还挺后知后觉的……” “是啊,亏你傻得还挺自觉。”覃柘打趣道,牵着江秋晚的手准备离开,却差点与一个急匆匆跑过来的黄衫少年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 黄衫少年擦身跑过去,回头抱拳笑着跟覃柘二人道歉,随后便像一阵风似的穿过人群跑到了慕汵远身旁。 “阿垣,这么大的人了,怎地还这般毛躁,实在不成体统,让各位见笑了。”慕汵远虽是温声斥责着少年,但还是很细心地将他肩上的不知从哪儿粘上的草叶掸去。 “姐夫,我知错了,你就别说我了。”少年笑脸盈盈,嘴上说着知错,讨好地冲慕汵远眨了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覃柘耸耸肩,拉着江秋晚往客栈方向走,打算先回去通知一下老骆和左左。 “刚刚那位应该是慕少庄主的妻弟,裴太守的小公子。”江秋晚一边走一边跟覃柘解释道。 “哦,看得出他跟他姐夫关系还挺好。”覃柘随口说道。 “少庄主与他的夫人几年前结为连理,二人琴瑟调和,对小舅子自然也是爱屋及乌咯。” 江秋晚话匣子打开了,接着说道:“江湖上都说铸剑山庄少庄主寻了个好亲家,和朝廷搭了线,自此庙堂江湖两无忧了。但我觉得话也不能这么讲,少庄主与太守的千金本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就连他们的相遇相知也都是一段佳话。” “怎么说?”覃柘问道。 “我也是听说的,五年前端阳节的时候裴太守千金裴沁儿去城郊河图观祈福的时候在月老殿求了一支一支姻缘签,解卦的道长她说不日便会有良缘天降,祝她逢凶化吉。” 江秋晚每次讲到这些轶谈的时候都自带身临其境感,神采飞扬地,比起说书人都不逊色。 覃柘忍俊不禁,十分捧场地问:“然后呢?” “说来还真挺神,祈福完当日签词就应验了!裴小姐在回去路上遇到山贼拦路抢劫,差点儿就遭了难,然后你猜怎么着?”江秋晚双眼雪亮地看着覃柘。 还能怎么着?铁定又是英雄救美的老桥段了呗。 覃柘心里这样想,但也没打算扰了江秋晚讲故事的兴致,只是笑着挑眉问道:“怎么着了?难不成天人下凡了?” “哪有什么天人,阿柘你想象力可真丰富。”江秋晚笑得眉眼弯弯,接着说道:“恰好那日铸剑山庄少庄主下山办事,给遇上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裴小姐从贼人手中救了下来,也是如此,裴小姐便认定了少庄主是他的天作良配,这才成就了如今的佳话。” “呵呵,是吗。”覃柘不咸不淡地说道,果不其然,还是没什么新意嘛。 “只可惜这位少庄主夫人似乎身体一直不好,吹不得风,成婚后便一直深居简出,已经有两年多闭门不出未曾露过面了。”江秋晚叹了口气,转头问覃柘:“阿柘,你可相信缘分?” 覃柘看了眼天,摇摇头说道:“也不能简单地说信或不信吧,只是相比于缘分,我个人更倾向于相信个人造化。” 江秋晚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了。 初夏之时阳光不算刺目,但晒久了也让人觉得有些眼花。覃柘从道旁采了两柄大叶子,自己一片,给了一片给江秋晚让她举头上遮会儿太阳。 “阿柘,你看像不像雨天躲叶片下头避雨的青蛙。”江秋晚双手将叶片举过头顶,鼓着腮帮子模仿青蛙的模样,看得覃柘无奈地笑笑,伸出一只手掐了掐她白玉团子似的脸颊打趣道:“不想,更像是只呆头鹅。” “哪儿有,我可比呆头鹅可爱多了。”江秋晚忿忿说道。 “那你算是呆头鹅里面最可爱的一只,这样总可以了吧。”覃柘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想起早上在明玉楼时江秋晚的话,问道:“你之前说的江湖最近不太平,便是指的今日这般事?” 听到覃柘提到这事,江秋晚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她点头说道:“不错,最近接连发生了几起帮派灭门惨案,我也是听爹爹他们说的,血衣魔卷土重来了。” “血衣魔?”覃柘总觉得之前隐约在哪儿听到过这般称谓。 “就是那个十年前只剑独挑整个中原武林,以血为引,修炼魔功的的血衣魔,司空孓。”江秋晚说。 覃柘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江秋晚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发现覃柘还站在原地,脸色是她未曾见过的阴沉,江秋晚担心地问道:“阿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覃柘看着江秋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口中的血衣魔,就是我师父。” 断剑破魁 江秋晚听完这话被吓了一大跳,小步跑过去抓紧覃柘的手臂,眼睛瞪得滚圆:“阿柘,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 江秋晚见覃柘面上还是冷若冰霜,全然不见一丝玩笑意味,便知她是认真说的,收回了握住覃柘双臂的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的确是你们口中所言的那个杀人如麻的血衣魔的徒弟,你害怕了吗?”覃柘目光透露着可见的疏离,面无表情地地说道。 江秋晚咽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重新挽住覃柘的手臂,万分诚恳地说:“阿柘,我不怕,我知道你是好人。” 覃柘原本冷下来的手心再起发烫起来,看着一本正经地江秋晚,覃柘笑着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脑瓜崩:“不然怎么说你是个二傻子,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万一这些日子跟你相处我都是装的呢?” 江秋晚十分果断地摇摇头:“不会的,阿柘,面临生死抉择时会毫不犹豫地舍己救人的你,绝不可能是坏人!”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师父绝对做不出屠人全家这般泯灭人性之事,你相信吗?说什么用人血修炼魔功,但凡对他有一丝了解都编不出这样的鬼话,荒谬至极!”覃柘气得发笑了。 “阿柘,我相信你。这一路来你跟我们说过不少你与你师父相处的往事,我虽没见过你师父,但从你每次提起他时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师父他一定和你一样,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江秋晚清澈的瞳仁里写满了信任。 覃柘深深地吐了口气,要说对于江秋晚的话不感动那是假的。 江秋晚是她回到中原后结交的第一个好友,也是她身边这些年来唯一的能称为好友的人,原来被人无条件的信任着是这种感觉啊。 “过去的十二年我一直和师父生活在域外,直到去年岁末师父才只身回到了中原,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覃柘眉头紧蹙,笃定地说道:“师父虽说平日里性情有些古怪,但他是个行事磊落光明的人,抛开别的不谈,至少暗杀灭门之事就不会他会做的,也不屑做,定是有人假借他的名号想要搅乱整个武林。” 江秋晚点点头,挽紧了覃柘的手臂,试图安慰她。 覃柘轻轻拍了拍江秋晚的手背,看上去异常冷静:“话说回来,他们凭什么认为人是我师父杀的?” “因为刀痕。” 江秋晚看了覃柘一眼,解释道:“我也是旁听到爹爹他们说的,这几起灭门案尸体上的刀口并非寻常兵刃所致,而是和十年前血衣魔的那柄名为‘破魁’的断剑切痕吻合,他们说血衣魔刀不离身,定是他卷土重来了。” “破魁确实是我师父的剑,但刀痕是可以伪造的,甚至持剑之人也不一定就是他。” 覃柘感觉自己的右眼皮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她绝不是怀疑师父会做出屠戮无辜的事,而是担心师父此刻的安危,11毕竟在她与师父相处的十几年里,破魁就像是师父的影子,一直被师父随身带着,几乎就没离过身,怎么会…… 覃柘不敢再往坏处想,现在整个中原武林都恨不得将师父除之后快,他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覃柘此刻只想赶紧找到师父,只要找到他,那么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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