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柘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发问:“说吧,费尽心思引我过来作甚?是准备算旧账了?” 巫逐清显然知道覃柘这是识出了他的身份,薄唇勾起一个弧度,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七杀与覃姑娘之间还有什么旧账要算。这次来,不过是想请覃姑娘饮杯淡茶罢了,莫要过多猜忌。” 巫逐清说完便倚靠着栏杆坐了下来,神态慵懒地半闭着眼吹着夜风。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与朋友喝茶,你没资格。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觉了,告辞。” 覃柘从磨盘上跳了下来,拍拍灰便准备走,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面色不善地说道:“姓巫的,我告诉你,若只是图好玩就别打江秋晚那二傻子的主意了,她那人一根筋得很,要是当了真因此受到了伤害,我定会让你加倍奉还的。” 巫逐清眉头微挑,隐于黑暗中的暗绿色眼眸里像是藏着一簇萤火,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就在覃柘以为自己的话已经成功地震慑到对方时,巫逐清却蓦然失笑起来。 覃柘眉头微蹙:“我说的哪句话这么好笑?” “没有,只是觉得阿晚的朋友也是有趣得很。”巫逐清一只手支着脑袋,笑道:“你不好奇我平白无故唤你来所谓何事?” “呵呵,我可没兴致陪你们弹琴猜谜,爱说不说,不说拉倒。”覃柘真的很烦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费劲儿得很。 “如果和你师父司空孓有关……你可有兴致一闻?”巫逐清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到师父的名字,覃柘的眼里刹那间杀机暗涌,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她握紧拳头,冷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师父是司空孓?你是不是知道他在何处?你最好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得慢慢回答,我想现在应该有资格与覃姑娘喝杯茶了?”巫逐清薄唇微扬,笑得人畜无害。 覃柘足尖一点,飞身踏上了竹楼,稳稳地落在了巫逐清的身旁,二话没说,举起小案上的茶壶一饮而尽,还抹了抹嘴角。 “茶也喝了,现在能说了吧?再废话我可要揍你了。”覃柘把茶壶往案上一放,气势十足地威胁道。 一旁抱着琵琶的粉衣女子秀眉微蹙欲上前来,被巫逐清抬手阻止了,巫逐清看上去心情极佳,脾气很好地说道:“好,那我就一个个回答你的问题。” “知道你师父是谁并不难,七杀的情报网遍布中原,可以说从你入关起便已经在棋盘上了。至于你师父他现在何处……我确实也清楚。”巫逐清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覃柘的眼睛都瞪圆了,急切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那你快说,我师父现在人在哪儿!” “湛碧。”巫逐清抬眼示意一旁的粉衣女子,后者从袖中拿出了一卷羊皮纸递给覃柘。 覃柘疑惑地将羊皮纸展开,发现里面是一幅地图,准确的来说是某个规模庞大的宅邸布局图。 “这是?”覃柘不解地看向巫逐清,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铸剑山庄的布局图。”巫逐清轻描淡写地说道。 覃柘握着羊皮纸手心微微发热,一双杏眼半眯着,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巫逐清指节分明的手指往图上圈出的一小块区域随手一指,说道:“你师父,就被关在此地的某处。”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覃柘虽心情急切但头脑还是十分清醒,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更别说这馅饼还是这么个大魔星给的。 巫逐清手掌一摊,轻叹道:“唉,难得行善积德一次都不被信任,可真是痛心疾首啊。你若是不信大可将图还给我,我们就当作不曾见过面也行。” 覃柘见他的表现不像有假,心想他在此事上欺骗自己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好处,于是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说吧,什么条件?”覃柘将羊皮纸重新卷好,收进了袖子里,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条件。”巫逐清侧过脸来,摇摇头爽快地说道:“只是觉得这些年中原武林如同一潭死水,了无生趣,是时候掷下一石击破水中天了,只希望这场戏能有看头一些。” 原来是想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啊。 覃柘嗤笑一声,直接从竹楼上跃了下去,落地后抬头望了眼巫逐清,无论他的目的为何,覃柘都不关心,只要能顺利救出师父便足矣。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巫逐清懒散地半伏在栏杆上,广袖一挥,示意覃柘来去随意。 覃柘收回目光,没再多说,转身便踏着疏星离去了。 “湛碧,你也早些休息吧,时常熬夜容易长皱纹的。”巫逐清目送覃柘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后,也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松了松筋骨,准备离开了。 粉衣女子抱着琵琶站在一旁,抬眼看向主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咿咿呀呀”不可分辨的哑音。 鲜少有人知道,江湖人称“妙音奴”的湛碧,实则是个哑女。 “稍安勿躁,眼下好戏才刚刚开始。对了,算算日期过两日花重衣应该也带着人从澹州出来了,到时候叫他一同过来玩玩。”巫逐清抬起手掌,透着烛火漫不经心地观察着什么,吩咐道。 听到花重衣的名字,湛碧眼中光芒闪烁,欣喜地点点头,抱着琵琶退下了。 檐下灯盏中的烛火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穿林风给吹灭了,一滴蜡落了下来,正好将一只沉溺于火光躲闪不及的小飞虫给封印起来,像是一颗裹着沁的琥珀…… 虽然世人对于铸剑山庄这“天下第一庄”的江湖威名已经耳熟能详了,但还是得亲眼上这倾绝峰看看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山门巍峨不可攀的震撼。 黑色玄武石垒就的山门高达十余丈,完全就着自然生成的纹理进行雕刻的,穹顶上是用气势恢宏的烫金笔墨写成“铸剑山庄”的牌匾,配上左右两只霸气的石雕瑞兽,让人顿感压迫十足。 覃柘这两日满脑子都被找师父的事给占据着,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去看风景,只是跟着众人的脚步走着。 还是借着江月白的光,覃柘一行人才能畅通无阻地进了山门。 思来想去,昨日覃柘还是去了趟云涧茶馆,寄了封信给慕怀予,信里覃柘将眼下了解到的关于师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这普天之下除了覃柘自己,只怕也就只有慕叔这一知己还真切关怀师父了吧。 左左脚步轻快地走在前头,一双手拈拈花折折草,对于所见之景新奇得很。 她今日给自己易容成了一个清逸俊秀的乖巧可人少年形象,只怕是即便是做错了事,让人见了也责备不起来。 骆语冰则是默不作声地走在覃柘边上,他能看出来这两天覃柘的心情似乎颇为低沉,脸色也显得很苍白。骆语冰问过覃柘,但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只说是最近睡眠不好。 “阿柘,要喝水吗?”江秋晚小步跑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个水囊。 覃柘摆摆手:“不用了,我不渴。” 江秋晚抿了抿嘴,将水囊抛给骆语冰:“骆大哥,你帮忙拿一下。阿柘,我们去前边儿看看?”江秋晚这很明显是有话要单独跟覃柘说。 山道上这几日陆陆续续能看到各门各派的人正往山上行路,江秋晚牵着覃柘往前走着,见已将众人甩到身后了,这才小声问道:“阿柘,你师父的事你还是没向骆大哥和左左透露吗?” 覃柘顺手折了根茅草,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说道:“没讲。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人于己都没什么好处,没必要再让他们卷进来。” 江秋晚抽过覃柘手中的草叶,握住了她的手,有些担心地说:“阿柘,你这两日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你自己也说了,你师父目前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的,你就别太过于忧虑了,这样对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我知道,只是最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气血总是会间歇地运行不畅,应该是老毛病又犯了,我上山后休息休息就好,你别担心。”覃柘从没有血色的嘴角挤出一抹略带苍白的微笑来,看上去不是很有说服力。 “不管怎么样,阿柘,你要是不舒服就说,千万别硬撑啊。你师父的事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暗中帮你打听了,一旦有消息了,我会立刻告诉你的。”江秋晚安慰道。 覃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并没有将昨夜巫逐清来找过她并给了她地图的事告诉江秋晚,因为她知道,若是江秋晚知道了师父却是被困于山庄内,她定会不遗余力地相助于自己。 若江秋晚身份一般也就算了,偏偏她爹还是正道大侠的楷模江月白,在师父的污名尚未洗清之前,拉江家落水绝非覃柘所愿。 没过多久,骆语冰左左一行人也赶上来了。山景再好看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也觉无聊,左左有气无力地晃悠着,显然已经失去了一开始初入山门的兴味了。 “左左,这就不想走了?还剩大半截路呢。”江秋晚看着已经累得一脸生无可恋模样的左左,顺口补了一刀。 左左一只手扶着树,一只手扇着风,耷拉着小脸说道:“你们说,铸剑山庄为什么要建在这么高的地方啊?上下一趟半条命都没了,难怪没人敢打他家的主意。” “行了,你省口气爬山吧,看样子前面没路了,我们一会儿得直接从崖壁登上去。” 众人顺着覃柘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前方只余一堵峭壁,峭壁上隐约可见人力雕琢的石径,每一步落脚处仅有立锥之地,看上去很是险峻,可以远远地看到石栈上前前后后已有不少人在攀登了。 “累了累了,不想爬了,哪位善人能发发慈悲将我抬上去啊,感激不尽。”左左干脆一屁股墩儿赖在了地上,大有在原地扎根的架势。 “铸剑山庄的通天石栈百闻不如一见。”骆语冰将目光从石栈上收回来,看向一旁的覃柘:“阿柘,你若是行累了,我背你啊。”说完还张开手臂来。 “大可不必,本人四肢健全,谢谢您嘞。”覃柘连连摆手,拒绝得很果断,江秋晚见状捂着嘴在一旁偷笑。骆语冰料到覃柘会这么说,摸了摸下巴笑笑没说话了,他只是见覃柘方才一直精神恹恹的,才故意逗她的。 “骆大哥,看看我!看看我!我代替覃姐姐接受你的好意!”左左听到这话可就来劲了,像只小猴一样窜起来,想要争取偷懒的机会,却意料之中的得了覃柘的一记脑瓜崩。 “年纪轻轻,尽知道偷懒,自己走。”覃柘揍左左的动作在这些天的相处中越来越熟练了。 左左飞身闪到江秋晚身后,冲覃柘做了个鬼脸狡辩道:“我这才不是偷懒呢,这叫养精蓄锐。” 骆语冰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左左,听你覃姐姐的,你还是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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