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晚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颇为忧虑地说道:“阿柘,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先前在澹州时,我跟巫逐清出去的那天晚上,有件事情我当时没跟你说,因为我也没办法确认真假……” “你说。”覃柘点点头,示意她直接说。 江秋晚拉起覃柘的手,接着说道:“伏虎帮帮主邱如术死前曾透露过一个秘密,他说自你师父踏入中原那一刻起,他的行踪便已经被铸剑山庄所掌握了,对此知情的还有已于几个月前殁于火灾的南流白家掌门。” 见覃柘沉默不语,江秋晚连声安慰道:“阿柘,你别担心,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师父应该还是安全的,而且他武功那么高,没人能伤得了他的。” “嗯。”覃柘点了点头,其实江秋晚的话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混乱的脑子也沉静了下来,她冷静地分析:“如果那个姓邱的话不假,也就是说铸剑山庄其实一直在暗中密切关注我师父的动向,如此看来,我师父对于铸剑山庄而言是具有某种不可言说的价值的,不管出于什么考量,铸剑山庄都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让师父他落入旁人之手。” “阿柘,你是怀疑……”江秋晚眼睛圆溜溜的看着覃柘。 覃柘的眼神已经完全表露她此刻的想法了:“我怀疑师父此刻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方便现身,那就是已经他落入了某人的‘陷阱’。” 覃柘这话的指代十分明显。 这半年来师父音讯全无,就像凭空人间蒸发了一般,之前覃柘还想着他会不会又躲到哪儿钻研什么去了,不想被人打扰才没留下踪迹,毕竟这种情况以前也没少发生。 但如今看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况比原先料想的要复杂得多。 “啊,阿柘,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江秋晚焦急地跺了跺脚,有些不知所措,很显然这件事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 先不说目前还不清楚这事与铸剑山庄有多大干系,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确认了是铸剑山庄有染指其中,一个是正派中流砥柱,一个是公认的魔头,世人会相信哪方?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小晚儿,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我现在先回去看看那些尸体的伤口,如果确认是破魁所致,那么就基本能确认师父现在的处境应该是不太妙的了,倒时候我再做打算。这件事的水太深,你就不要淌进来了,只装作不知道就行。”覃柘捏了捏江秋晚的脸笑道。 江秋晚嘴巴一瘪,很不开心地挡在了覃柘面前,一腔热血地说道:“阿柘,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没心没肺了吧。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一个人去涉险,而我却在一旁袖手旁观装糊涂?我跟你说,这事我管定了,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担着!” 覃柘料到江秋晚会这么说,江秋晚虽然性子憨软,但为人重情重义,又是个死脑筋,绝不会因为担心惹祸上身就选择明哲保身,也正是如此覃柘才更加不想她因为自己的事被卷进来。 “阿柘,你其实不用担心会连累我,你放心,我清楚自己的立场和分寸,至于我爹爹那边,先不跟他说,他也是个明理之人,日后水落石出了再跟他解释清楚便是。”江秋晚一脸轻松地劝覃柘莫要担心。 覃柘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点了头。就当下的情势来看,多犹疑几分就多几分不确定性,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师父才是,客观来看自己此时也确实是需要江秋晚的帮忙的。 二人商议了一下,便找了个借口又半路返回了惊雷堂陈家。 等二人赶回陈家宅邸,原本一院子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几十具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排在地上,由白布盖着,再看这场面还是觉得惨绝人寰。 夏季气温高,虽然已经做过处理了,但满院子的尸臭味在门口就能闻到。 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覃柘并没有见到江月白等人,大概是进内院商议事情去了,只看到几个门派的弟子还在前厅做最后的善后活儿,常安歌也在其间。 “覃姐姐,秋晚姐,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常安歌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覃柘看了江秋晚一眼,不动声色地向她使了个眼色,江秋晚了然地点点头,轻咳一声,表现出一副焦急万分地样子,摸着耳垂,对常安歌说:“安歌啊,方才我走到半路,突然发现我耳环掉了一个,顺路找了回来,我想会不会掉到院子里了,你有没有看到?” “什么样式的?”常安歌问道,显然没有怀疑。 江秋晚拿出一枚青玉耳环给常安歌看:“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唉,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要是弄丢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江秋晚瘪着嘴,眼眶泛着红,像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逼真的演技,让覃柘佩服不已。 常安歌见状自然是十分认真地对待,让她莫担心,他去问问其他人。 问了一圈,院里的其余人都说没见到过,常安歌十分照顾江秋晚情绪地安慰她:“秋晚姐,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再帮你把院子仔细找一遍,定帮你找到。” 江秋晚佯装难过地摇摇头,说道:“不麻烦你了,你还有事没做完吧,我自己进去找找就好。” “但是……”常安歌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秋晚打断了。 “你放心,我不会乱碰的,找到就走。”江秋晚说完也不等常安歌再说什么,牵着覃柘的手便往院里走,常安歌也没再说什么了,埋头帮忙一块儿找。 江秋晚转过头来朝覃柘眨眨眼,一只手捂住口鼻,压低声音说道:“阿柘,我来你快趁机去查看吧。” 覃柘点了点头,佯装在周边低头寻找起来。 “啊!”江秋晚惊叫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趁着这空档覃柘动作迅速地掀开盖住尸体的白布一角查看。 这样近的距离,致命的刀口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晚秋姐,怎么了?”常安歌担忧的问道。 江秋晚用余光看到覃柘成功了,于是故作惊恐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方才跑过去一只大耗子,比巴掌还大呢。” 众人见没什么大事,于是也撤回了目光,做自己的事去了。 “哦,我一会去跟叔父反应一下,毕竟明日才统一入殓,鼠害对遗体的破坏确实是个要考虑的问题。”常安歌深思熟虑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嗯,是该考虑。”江秋晚附和着说道,见覃柘走了过来,她便不动声色地将另一只耳环从袖袋里拿了出来,像是失而复得地说道:“还好我的耳环找到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多亏了你的帮忙了。” “找到了就好,我也没出什么力。”常安歌点头说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到时候铸剑山庄见。”江秋晚与常安歌道别后,便挽着覃柘的手走出了陈家宅邸。 常安歌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他方才分明看到覃柘趁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掀开了裹尸布,她们明显是有什么秘密没有明说,但既然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他自然也就不多此一问了。 江秋晚挽着覃柘的手臂,前脚刚出大门,便迫不及待地问覃柘:“阿柘,你看清楚了吧?是不是?” 覃柘脚步不停地继续向前走着,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只是声音带着些许不可察的颤抖: “是破魁。” 铸剑山庄 覃柘和江秋晚约好次日清晨一同上山之后便独自回到了客栈。 左左和骆语冰房间里都没有动静,应该还没回来,覃柘此刻身心都倦得很,早早地便躺下休息了,她躺在榻上脑子里思绪万千,这几个月来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潮水一样一股脑地全部涌进了她的脑子。 自她从在大漠中第一眼见到师父时便知道他绝非是个简单的江湖浪人,在覃柘心里,师父一直都是个负枷者,他的背上背负着一把无形的枷锁,至于那份沉重的枷锁是什么,覃柘不得而知。 如今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竟勾画出了师父传奇般的前半生,这是覃柘不曾想到过的。 听江秋晚说,师父当年初入中原时不过差不多也就覃柘这般大的年纪,一个人一柄断剑,生生将整个中原武林斩开了一道裂口,成为了一代传奇。 覃柘仰面躺在榻上,深深地吐了口气,她并不在意旁人眼中师父对于师父的评价,善也好,恶也罢,不过是全凭一张嘴,师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就在覃柘辗转反侧之时,一曲诡谲凄清的琵琶声自窗外响起,带着呼啸而来的风声,夹杂着万军齐发的磅礴攻势,直接震开了窗页,朝着覃柘的床榻袭来。 覃柘动作迅猛地翻身起榻,躲过了内力化形的攻击,然而这琵琶声却如同催命咒一般使人闻之心神涣散内息紊乱,若不是覃柘内力深厚,此时恐怕早已经七窍流血了。 “正好今日心情欠佳,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往刀口上撞。”覃柘冷笑一声,翻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虽然弹琴者用内力模糊了听感,使人分不清方位,但这点伎俩却骗不过覃柘的耳朵,覃柘听声辨位后便循着琵琶声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寻着琵琶声覃柘来到了一间镂空的林间小筑,除了天上暗淡的星光便只剩下屋檐下那一盏微弱的烛火了。 竹楼里除了一名背对着覃柘而坐正在独自饮茶的红衣男子,还有一位正在五指翻飞正在低头抚弄着琵琶的粉衣女子,方才覃柘听到的琵琶声正是从她纤细的指尖奏出的。 这二人对于覃柘的到来视若无睹,一个继续奏琴一个继续饮酒,琵琶声激昂沉郁,如刀戈剑戟交错,声声入耳,似是展开的兵马画卷,几近高潮。 覃柘勾了勾嘴角,但也没有出声扰断,只是盘腿在竹楼前的一个废弃的磨盘上坐了下来,想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没过多久,随着尾音的落下,这场杀机尽显的“十面埋伏”也戛然而止了。 “让我们的客人久等了,失礼失礼。” 红衣男子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请覃柘上来一叙。 覃柘半眯着眼睛看向红衣男子,方才这红衣男子一起身,他旁边弹琵琶的女子便随着起身抱着琵琶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旁,很显然,这红衣男子才是主权者。 在红衣男子走到竹栏前时覃柘才看清他的脸,这是一张几近完美的脸,轮廓分明,刚柔调和地恰到好处,昏黄摇曳的烛火的映衬下,覃柘清楚地看到他有一只瞳孔竟然是深不见底的暗绿色,这使得他整张脸都染上了一种不似人间的邪气。 覃柘想到了一个人,巫逐清,只有他才拥有一双这样异色的“妖瞳”。 “花里胡哨。”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51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