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扬对这位老前辈显然没什么留下好的回忆,原本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此时更加没表情了,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抱拳说道:“张老前辈安好。家父有些要事需要亲自处理,晚一日到。” “早知如此,我也晚些时候再来了。你家老爷子算是难得在同龄人里与我还算意气相投之人,我出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问了下他的情况,得知他还没死我着实是松了口气,不然就剩我一个人喝酒就太没意思了。”张虚怀挥了挥袖子,自顾自地说道,对于一旁黑着脸的常风扬视若无睹。 “这老人家可真有意思,你看你常叔叔的脸都要扭曲了。”覃柘忍俊不禁,这世上除了这老头儿,大概没人会这么没眼力见的一上来就问候别人父亲死没死了吧,覃柘敢肯定,这老头凭着这张嘴绝对没少得罪人。 “听说常叔叔小时候被张前辈带在身边修行过一段时间,可能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吧。”江秋晚无奈地笑笑。 原本还明枪暗箭即将开幕的好戏随着这位老前辈的现身彻底歇了台,没人再敢出头来触霉头惹不快,众人纷纷在宴厅落了席。 彻底铸剑山庄的东道办得很是脸面,然而覃柘面对一桌子的佳肴却并没有多少胃口,心里装着师父的安危,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简单地扒了几口饭便借故离席先去到客房了。 来到房间,覃柘从内将房门栓好,将贴身携带着的那卷地图翻了出来细细查看。 方才一路她都有仔细地观察山庄内的布局和构造,和地图所绘无二,客房集中在东西两个外院,再往内则是内室弟子的日常居所,而地图上圈出来的部分处于最靠后的主院偏阁,三向环闭,只能经主院外廊一道角门过去。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这里武林高手汇集,万一不小心打草惊蛇了可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了。 覃柘手指颇为焦躁地敲了敲桌案,目光都要将地图给生生盯出个洞来了,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 就在覃柘一筹莫展时,房门被敲响了。 “阿柘,在吗?”是骆语冰。 听到骆语冰的声音覃柘赶紧将羊皮地图折好重新收回了怀里,这才走过开门。 “找我什么事?”覃柘双手抱臂依着门框,她的身高抬眼刚好看到骆语冰的下巴。 也不知有意无意,自打她说过骆语冰没胡子更好之后,骆语冰就一概先前胡子拉碴的模样,再也没见下巴上青须点点。 骆语冰低下头用他浅褐色的眼眸打量了一眼覃柘,随即抬起一支手臂也微微俯下身子倚在门框上,这个姿势他的脸离覃柘很近,近到覃柘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垂下的眼睫。 覃柘呼吸微敛,抬起一双琉璃一般的眸子望着骆语冰的眼睛,倏然间这双漂亮的杏眼微动,下一秒只听得拳风呼啸,覃柘十分不客气地朝着骆语冰的腹部一直拳飞去。 骆语冰本着对覃柘的了解,从容不迫地抬手接下了她的拳头,握在了掌中。 “放手。”覃柘尝试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骆语冰的力气很大,她并没得逞。 “不放。除非你告诉我这几日你心里在焦虑什么?”骆语冰手腕一转,原本握住覃柘拳头的手转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掰都掰不动。 “你再不放手我咬你了哈。”覃柘龇着小虎牙警告道。 骆语冰嘴角微扬,主动将手伸了过来:“你咬吧。” 覃柘牙磨得咯吱作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偏着头直接一口朝着骆语冰的手掌咬了上去,用了三五分的力道,咬得自己个儿牙都疼了,但抬眼望向骆语冰,他依旧跟个没事人似的笑着看着覃柘,就好像被咬的不是他的手似的。 覃柘觉得没意思便松了口,低头一看骆语冰的手掌外侧留着一圈痕迹分明的紫红色牙印,覃柘很好心地将上面残留的口水痕迹给擦了擦。 见骆语冰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覃柘妥协了,用一只手将他拽进了屋里:“行了,进来,关门,我告诉你。”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如果需要一个帮手,那骆语冰绝对是目前的首选。 骆语冰见覃柘掏出一块羊皮卷展开在了案上,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看。 只简单地扫了一眼,骆语冰便识出了这是铸剑山庄的地图。 “你从何处得来的此图?”骆语冰俯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这地图绘得精巧细致,将山庄基本的布局结构都复刻得清晰明了。 “这你就别管了。实话跟你说,我此次进铸剑山庄是为了寻我的师父的,我得到的消息说是我师父极有可能就被困在铸剑山庄内,大体就是图上圈出来的那块区域。” 覃柘用手点了点图上的位置,三言两语将师父被困的情况告知了骆语冰,不过她目前还没打算将师父就是众人口中的“血衣魔”之事言明,只说师父与铸剑山庄有宿仇。 听完覃柘的话,骆语冰也总算是清楚了她这几日精神不佳的缘由所在了。 他仔细地看了看图上圈出来的位置,深处在主院偏侧,这么个隔断的位置确实是不好处理,虽然覃柘没有直说,但骆语冰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柘,要我帮忙吗?”骆语冰将图放下,神情认真地说道。 覃柘原本还想着要如何委婉地寻求骆语冰的帮助,没想到她话都还没说出口,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便已然被对方洞察了,一时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若要你帮忙你就会帮吗?”覃柘手指卷了卷衣角,明知故问道。 “那是自然。”骆语冰颔首,坐下平视着覃柘:“救你师父之事宜早不宜迟,趁着眼下萃贤会召开在即,山庄内人手繁忙是最好动手的时候,你可有谋划?” 覃柘摇摇头,颇为焦虑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这张地图上画得再详细也不过只是张布局图而已,从图上只能看出室间分布,却无法掌控真实的情况。 既然姓慕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师父藏在眼皮子底下,自然是有把握寻常人找不到,如此贸然潜进去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就在覃柘站在窗台边伤脑筋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抹紫衣从廊角跑了出来,是之前那个缠着骆语冰的小姑娘,她一进院子便四处张望很明显是在找骆语冰。 这个名叫程曦的紫衣少女,身份很是尊贵,说是从西南调任回来的一个大将军的独女,还是个新册封的郡主,与少庄主的小舅爷也就是太守的小公子算是旧识所以不请自来凑个热闹。 宴席上少庄主亲自招待,请她入坐上席,但她非坚持要挨着骆语冰坐,没办法,最后主人家只能请骆语冰一块儿上席就坐这才如了小郡主的意。 看到眼窗外满脸单纯的小姑娘,覃柘突然有了主意,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损,但却却是眼前能救出师父的最简单的办法了。 “老骆,我有办法了,不过……需要你帮个忙。”覃柘招手示意骆语冰附耳过来,轻声在他耳畔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他听。 言罢,覃柘看了眼骆语冰的表情,只见他眉头微蹙,似是有所顾虑。 “此计风险颇大,万一未能调虎离山,那你很可能会腹背受敌,陷入困顿之境。”骆语冰觉得此间不确定性太高,而且覃柘需要完全单打独斗。 覃柘双手一摊,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眼下哪还有什么万全之策啊,只能兵行险招赌上一把了,怎么样,你帮不帮忙?” “救你师父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但你答应我决不能逞强,要以自身安危为重,知道吗?”骆语冰站起身来,双手握住覃柘的肩膀,十分严肃地说道。 覃柘看着自己的脚尖,难得温顺地点点头:“知道了。老骆,谢谢你了,等救出了师父,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骆语冰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说道:“我帮你完全是出于自愿,不要因此影响了你的抉择,你不欠我什么。” 剑走偏门 江秋晚去跟爹爹打了声招呼回来后便没看见覃柘的身影,不由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她救师父心切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来。 毕竟此处是铸剑山庄的地界,一旦暴露了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简单混过去的,于是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提早溜了出来,准备去找覃柘。 路过后花园时忽然被一只手握住了肩膀给带到了假山石后,吓得她惊呼一声,而那人像是早有防备一般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声音都没发出来。 哪里来的贼人,竟这般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铸剑山庄内为非作歹。 江秋晚突然想起了之前覃柘送给她的那把袖刀,这会儿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于是手腕在袖中一转,带出了利刃,毫不犹豫地朝着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刺去。 谁知握刀还在半道就被身后那人出手给抓住了手腕。 就在这时,江秋晚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冷香,接着便听身后那人轻笑道: “阿晚,小半月不见,你武功长进了不少。” 江秋晚一回头便看着墨发黑瞳一身白衣书卷气打扮的巫逐清,下巴都要惊掉了。 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拖到更隐秘些的角落,左右看看确定没有被人发现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可是铸剑山庄啊!” “我知道。”巫逐清不以为然地笑道,展开手中的折扇给江秋晚扇扇风。 “你知道你还来,不要命了吗?现在各大门派齐聚于此,纵使你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当百吧,趁着还没人发现,我掩护你,你赶紧找机会溜吧。”江秋晚是真的着急,额角的薄汗都出了一层。 巫逐清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他俯下身子,偏着头察看着江秋晚的表情,打趣道:“阿晚,我都不知道,你竟会这般为我担忧。” “你……我这才不是担心你呢,我是怕被人发现我跟你待在一块儿那我可就惨了。”江秋晚撇撇嘴,慌忙辩解道。 巫逐清看着耳廓都红了的江秋晚,心情大好,很明显小白兔说谎的功力还没到家。 “放心,我可是凭名帖光明正大被请进来的贵客。”说完,巫逐清拿出他的名帖给江秋晚过目,上面书面的署名赫然写着“山外楼左使,叶识初”。 “啊?”江秋晚直接愣住了:“你把这位叫做叶识初的仁兄给怎么样了?” 江秋晚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名帖的原主人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下好了,又得罪了个山外楼,不得不说巫逐清可真会给自己树敌。 “你为何就这么笃定一定是我将叶识初给‘咔嚓’了,难道……我就不能是叶识初?”巫逐清摇着扇子,一改昔日的邪气,笑得温文尔雅。 “别胡说了,这什么跟什么啊……”江秋晚看巫逐清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认知瞬间坍塌了:“这怎么可能……山外楼和七杀居然能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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