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沁儿面色苍凉,显然已是心冷到了极点。 “姐夫……慕汵远!你快放开姐姐!” 裴垣想要冲上前去救裴沁儿,被一旁的于秋水给拉住了:“孩子,你没心急,贸然冲上去会害了你家姐性命。” 裴垣心急如焚,可有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红着眼干跺脚。 覃柘眉头微蹙,她没料到慕汵远死到临头还能来这么一出,早知如此还不如方才就一刀结果了他才方便。 “阿柘,你身体不好,莫要在劳神费力了。”骆语冰手掌轻贴在覃柘的背上,为她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内力,虽然明知这些内力根本留不住,但能让她好受几分便也是值得的。 覃柘点点头,在袖中轻轻地握住了骆语冰的手掌,只觉得触感温热而粗糙,让她心头暖暖的。 骆语冰就这么任凭她握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默默地为她输送真气,一旁的喧闹仿佛与他们无关了。 “慕汵远,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亏你夫人还舍弃尊严为你求情,你竟是这般报答她的!我呸,早知就不该同他废话,直接剁了喂狗多好。”霍三娘怒气上头,狠狠地朝着慕汵远啐了一口。 慕汵远不在意地低头将唇贴到裴沁儿的耳畔,看似温柔缱绻地低语道:“我的好夫人,你看看,都是因为你,如今的我什么都没了,不过我不怪你……此刻若不是有你在,我又怎会能保住这条贱命呢。” 裴沁儿的指节握得隐隐发白,嘴唇微颤着,她昂起脖颈,眼眸中闪烁着悲凉的倔强,她沉声问慕汵远:“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对不对?我以为的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不过是你蓄谋已久的阴谋是吗?” 慕汵远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哑然失笑,他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裴沁儿的脸,将一抹殷红的血痕抹上了她的眼尾,就像是在为她抹胭脂一般:“我的沁儿,你的单纯可真是招人怜惜啊。你说的没错,都是假的——若非老头想要依仗你父亲的声望接通西北商路,我又怎会费力演这么一出误人的戏,说到底确是我耽误了你。” “除此之外,你从未对我有过半点真心……是吗?”裴沁儿只觉心中一片荒芜,喉咙中是呛人的苦涩,她仍然倔强地想要一个明确的没有退路的答案。 “是。” “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是。” 慕汵远的回答在耳边鸣响,裴沁儿感觉自己的心被摔得粉碎,最后一点期望也如青灰一样被风吹散荡然无存。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是空虚的释然:“我知道了。方才为止我还想着与你一同赴死赎罪,但此刻看来,慕汵远,你真的不配。” “啧啧啧,这个慕汵远可真不是个东西,竟这般折煞美人!若世间能有女子愿为我做到这地步,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了。”公孙瑾幽怨地在心里骂了慕汵远几句,对裴沁儿的遇人不淑唏嘘不已。 “你一个孟浪纨绔竟还有这般纯情的念头,实在是令人费解。” 公孙瑾瞪了耶律隼一眼,满脸不屑的摇了摇扇子:“你懂什么,本公子只是多情,又不滥情。” “慕汵远,把刀放下,如论如何今日你都不可能从这离开。”周苍澜长剑一横,挡住了慕汵远的退路,再往后便是万丈悬崖。 “周庄主,不要再与他多言了,让我来取他头颅祭奠吾儿!” 言罢,剑光一晃,沈慎从人群中飞身跃出,冷刃直指慕汵远的项上人头。 周苍澜本欲阻拦,但沈慎的位置实在刁钻,他蓄满内力的剑快如电光,很显然是带着必杀的决心刺出的一剑,锐不可当。 原以为慕汵远必死无疑,不料却见他似是早有防备地将裴沁儿往周苍澜方向一推,抬手挡住沈慎迎面刺来的剑,不出意外,他的整个左手手掌被剑刃刺穿,剑尖离他的左眼球也只剩不到一厘,险些便要扎了进去。 刹那间,慕汵远眸光一沉,刹那间抬起右手朝着沈慎的印堂猛地击出一掌。 “沈兄,小心!” 周苍澜将裴沁儿交由霍三娘照顾,他察觉出情况不对,一剑破风刺出,想要立即斩杀慕汵远。 然而就在这时,沈慎下意识地一掌回击过去,对上了慕汵远的一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慕汵远已如飞鸟一般,借着沈慎的掌力向后掠去,在众人的注目下,径直飞身跌下了万丈山崖。 “不好,他要逃!” 周苍澜足尖一点,整个人飞身追出,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从悬崖边往下望去除了山涧未散尽的薄雾外什么也看不见。 “好狡诈的小子!” 众人愤然赶到山崖边上,雾未散去,看得模糊不清,侧耳仔细听去也不见有什么回响,不知慕汵远生死如何。 霍三娘站到山崖边眯着眼往下看了一眼,立马又缩回了身子,有些胆寒地打了个冷颤,拍了拍周苍澜的手臂:“这么高的山崖就算是块石头扔下去估计也摔稀巴烂了,慕汵远几乎武功全失,从这么高摔下去我看也没活路了。” “慕家小子诡计多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未找到他尸身绝不可轻易定论!”沈慎气绝,恨不得直接跳下去将慕汵远捞上来乱刀砍死才足以消恨。 “狡兔三窟,不知慕汵远是否有设下什么逃命的机关,诸位,当务之急是尽快封锁铸剑山庄上下,把守倾绝山,严密搜寻才是。”周苍澜眉头紧锁,布置好了 “周庄主说的不错,慕汵远为人心机深沉诡计多端,断不会这么轻易跳崖自尽,想来定有后路,昆仑宫诸弟子但凭周庄主调遣,前去擒拿邪魔。”昆仑宫宫主寒铁衣率先令下,众弟子得令后纷纷持剑静候指令。 “青云派弟子分作两股,一股守山,一股虽我入山搜寻,若发现慕汵远,格杀勿论,枭首呈上!”沈慎咬牙切齿地下了绝杀令。 “巨斧帮左舵弟子随副帮主把守其余缺口,若慕家小儿还又命活着,势要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石天拓舔了舔嘴唇,眼里露出嗜血的光。 “落云派听凭周庄主调遣!” “翠山派听凭调遣!” …… 各大门派一呼百应,派出了弟子前去搜捕,此次变故各门派都折损不少,但终是死里逃生,以正胜邪,此刻自然是气势奋然,气血正盛,都巴不得手刃邪魔。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掌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满是讥讽的声音笑道:“有趣有趣,人早就从秘道潜出去了,一帮庸人还在这洋洋自得。”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年轻男子正立在屋脊之上,男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五官单薄,丹凤吊稍眼,面色有种异于常人的病态苍白,覃柘总觉他长得有几分面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定睛望去,他的手中还怀抱着一个看上去不省人事的粉衣少女。 覃柘瞳孔一缩,瞬间认出这人怀中的女子正是此前一直不见踪迹的江秋晚。 “你是何人?你把江秋晚怎么了?!”先前情况紧急,覃柘没功夫去考虑江秋晚消失的事情,现在看来,其中却还有别的情况。 “覃姐姐,我们前两日还见过面的,你怎地就不记得我了?”男子变化声线,瞬间变成了少年青涩沙哑的嗓音,听上去十分地违和。 是他! 覃柘瞬间反应过来,难怪会觉得似曾相识,原来竟是当初江秋晚从澹州救下后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少年——成昕! “这是怎么回事?!”覃柘一脸不可思议,不光是她感到讶异,就连一旁的骆语冰也面露疑色。 “覃姐姐,不必如此惊讶,你可曾听说过缩骨之术?”成昕没有血色的嘴唇露出一抹病态的诡笑,看上去有些瘆人。 覃柘闻言一愣,缩骨之术在江湖上一直是种颇为神秘的异术,听说修习此术者可以自由改变骨骼的排列,甚至可以从壮硕大汉缩成三尺小儿,对此她也只是略有耳闻,不想竟然真的这般神奇。 “我对你的缩骨之术不感兴趣,你对江秋晚做了什么?”覃柘见江秋晚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昏迷不醒,很是担心她的安危。 而此刻在场的还有一人脸色铁青失常,那便是从方才起一直收敛存在感的江月白。 “别担心,我不过是稍稍动了些手段让她睡得安稳些罢了,你看,眼下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就算是用刀划开她的脖子她也还是像这样安静地像睡着了一样。”成昕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看着像是在开玩笑,但眼里却不见半点玩笑意味。 “你想做甚?!”江月白站了出来,满脸阴沉地呵斥道。 成昕满脸笑意地看着江月白,眼眸中的冷意压都压不住,这使得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面具一般僵硬。 “江月白啊江月白,你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南流白家 覃柘转过头去看着江月白,便见他剑眉冷竖,印堂隐隐有红气浮现,愤怒和忧虑都显而易见。 说实话,经过先前之事,覃柘已经对眼前这个仁义双绝的霜华剑江大侠产生了质疑,她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他会睁眼说瞎话,险些害死了师父。 不过一事归一事,不论江月白处于何种目的混淆黑白睁眼说瞎话,那都是他个人所为,覃柘十分清楚江秋晚的品性,如论如何她都不想让江二傻子受到伤害。 “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肆意妄为?!”江月白面色不善地抬眼望着屋脊上的青年,看着他手中不省人事的女儿,江月白的眼眸中透露出杀意。 面对江月白的诘问,成昕表现得相当淡然甚至是轻蔑,他故意摸了摸江秋晚的脸,一脸可惜地说道:“江姐姐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偏生摊上你这样一个道貌岸然地父亲,可真是狐狸窝里生了个兔子,稀罕得很。” 众人皆望着屋脊上的青年,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剑锋指向是江月白,他们并不了解其中缘由,故而也不好插嘴说什么,皆是静观其变。 “小子,你再敢胡言乱语对我女儿不尊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江月白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江湖上谁人不晓清风渡主江月白自爱妻难产而亡后便再无续弦,膝下并无儿嗣,只有亡妻留下来的一个女儿,故而向来是视若珍宝,及笄后多少武林世家子弟踏破了门槛上门来求娶却都无一入眼,眼下这人以他女儿性命相要挟,已是触犯了他的死穴。 “啧啧啧,我的小命不算什么,若是江大侠不在乎你女儿的贵命大可试上一试,看看你能不能从我手中毫发无伤地救出你的女儿。”成昕屈膝而坐,眼中还保留着少年一般玩味的光芒,仿佛真的只是在开玩笑。 “无论江某与你有何恩怨,你且冲着我来,小女她从未涉足江湖之事,莫要牵连无辜。”江月白隐忍着怒火,试图与成昕调解。 “成昕,有什么事好说,江秋晚不曾薄待于你,你不要伤害她。”覃柘看不下去了,这年头怎么竟是些疯子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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