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昭等了一会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柳亦容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喝,也等了一会儿,面带疑惑。终于,卫景昭忽然喊了声“赵和”。 柳亦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卫景昭对应声进来的赵和道:“你尝尝。” 赵和已知其意,赶紧上前两步,捧起小碗饮了一口,然后便退在一旁。 柳亦容面显尴尬。她当然不会知道,只要在一处,青栀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先尝一尝,再给皇上。一是试温试味,二是排除有毒。 卫景昭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小细节与柳亦容过不去,反而还安慰了两句,“你未曾学过乾明宫的规矩,不必挂在心上。” 柳亦容得了慰抚,灿然一笑,点了点头。寻思了一会儿,她又怯怯地说:“皇上,嫔妾是不是该走了?听说妃嫔不可在这里久呆。” 卫景昭笑着说:“确实有这样的规矩,不过这会子朕不召见大臣,你亲手做东西辛苦了,一来一回的也疲累,在这儿坐坐再走。” 柳亦容开心极了,兴致盎然地道:“嫔妾不坐,皇上比嫔妾更累,嫔妾就在这里给皇上按按肩膀吧?” 卫景昭默认了,随手拿起一卷书安静地看着,时不时便喝一口银耳红枣汤。 勤政殿本就是庄严的地方,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也没有,让人静心凝神而又尊贵无比的气味使柳亦容瞬间以为自己与皇上,可当得起“岁月静好”四个字。 就这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卫景昭喝完一盅汤,柳亦容赶紧过去添,再递过去时,望着卫景昭风清月朗的侧脸,情不自禁而又带着些预谋地轻轻喊了声,“景昭。” 本来以为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温柔的眉眼,谁知卫景昭抬起头,面色有些凝重和不喜,“谁许你这样喊朕?” 他的语气不凶狠,但是平白就让人惶恐,柳亦容怔了怔,连忙情真意切地福身请罪,“皇上,是,是嫔妾自己想要喊的,嫔妾爱慕皇上,一时之间情难抑制……” 卫景昭道:“你可知直呼皇帝名讳,是怎样的罪名?” 柳亦容天真地道:“嫔妾原本是知道的,可是看见瑾嫔……瑾嫔娘娘也这样喊过皇上,当真羡慕娘娘与皇上之间的爱意,嫔妾日也想夜也想,刚才就一时不妨,喊了出来,求皇上不要怪罪。” 卫景昭没有让她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瑾嫔这般喊朕的事,你不要胡乱往外说,当时在场的只有瑾嫔、你、云贵人,云贵人已被禁足,若是有什么言官听到消息上书,朕会最先想到你头上。” 柳亦容有些委屈,撅起了樱桃般的小嘴,“嫔妾哪里敢说,不过是心里羡慕罢了。”说到这里,她偷偷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皇上,瑾嫔娘娘可以那样唤您,为什么您不说她犯了规矩。” 卫景昭皱了皱眉,到底说了实话,“是朕让她这么喊的。” 柳亦容咬了咬嘴唇,似乎万般可怜,微微蹙着眉,“皇上,嫔妾可以如瑾嫔娘娘这样吗?” 卫景昭拿起一本奏折,淡淡地道:“你先回去罢,朕要继续看奏折了。”
第二百零三章 :大赦 这就是拒绝了。柳亦容的心里并不服气,但也知道瑾嫔毕竟入宫早,自己与皇上的情分自是比不上他们的,必要徐徐而图之才好,便哀怨地行了一礼,“皇上可要看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太累着了,嫔妾再学些汤羹,到时候做给您吃。” 卫景昭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有这份心意,朕自然会记住,回去罢。” 而这一天晚上,卫景昭仍然没有翻牌子。 旁人不如柳亦容这种新欢,可以主动去乾明宫,只好找到白初微,旁敲侧击地问皇上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也不曾涉足后宫。 白初微带着启泰,又有宫里的事,根本不在乎与恩宠有关的事,贵人选侍们就算折腾也折腾不出来什么花儿。但其中有个唐思宛,因为康国之事已被冷落了很久,十分着急,便成日地到锦绣宫蹭茶吃。 白初微不想见她,但她又好歹列于嫔位,有一宫主位的头衔,白初微也不好天天冷着。见了几次,唐思宛说话虽然好听动人,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白初微就有些受不了了。 终于,趁着初八这一天事儿不大多,白初微挪了些闲暇时光,便带着启泰往乾明宫去了一趟。 因提出的原由是“四皇子思念父皇了”,没在门外怎么等,卫景昭很快就见了她。 启泰已经两岁左右,懂得认人,见到卫景昭坐在桌案前,行礼喊过“父皇”后就牛股糖似的黏了上去,“父皇抱抱儿臣。” 卫景昭一笑,当真就抱起来,把他放在自己的膝头,温和地道:“有没有听母妃的话?” “启泰有乖乖听话。” 卫景昭又问了些简单问题,稚子活泼,常惹得他大笑,逗了一会儿才问白初微,“怎么忽然过来了?” 因为互相之间十分地了解,卫景昭心里也很清楚,单是启泰想要见自己,白初微是不会纵容着专门带他来一趟勤政殿的。 白初微无奈地笑,“还不是为了皇上久不入后宫的事。” “谁去你那里聒噪了么?”卫景昭问。 “臣妾处在这个位置,聒噪倒是没人敢的,就是几位妹妹久不见天颜,心里难免有些着急。”白初微安抚似的解释,“何况过一阵子恐怕太后也要问起了,臣妾想,不如先来问问。” 卫景昭低头又摸了摸启泰的小脑袋,见白初微说得直白,便唤来乳母,让把皇子先抱下去。 “朕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也没什么缘故,只是朕这些时候不愿翻牌子罢了。” 白初微有些惊讶地问:“且不说宫里的老人儿,难道新来的几位妹妹都不体贴?” 卫景昭笑着道:“并不是。”言及此,忽然转了个话题,“未央宫飞霜殿可有人一直打扫着?” 白初微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卫景昭便道:“每天都不可疏忽。” 白初微沉思了一会儿,眼前骤然一亮,“可是瑾嫔妹妹要出来了?” 卫景昭含笑点了点头,把静妃的事简单地说了说,白初微感慨道:“总算守得云开了,臣妾先前虽有疑心,但因事忙,还不曾认真推敲过,好在瑾嫔妹妹聪慧也让臣妾放心。” 卫景昭又道:“这事暂时还不要说出去。” “臣妾省得,静妃是不会答应的,必然还要闹上一闹。只是皇上可以同静妃说,若是您已经知道了,静妃恐怕也不会再闹。” 卫景昭平静地说:“她不是这样肯认错的人,你看从前,她不曾做过什么恶,这些事说起来也都是为了启和做的。既是为了启和,哪怕证据摆在面前,她都不会认,何况还没有证据。”停了一停,又说,“前些时候朕的心情不大好,等今年过年,朕准备大赦天下,把冷宫里的人都赦免出来,虽不复原位,也可封个正八品从七品之类的。当然,禁足的人也都放出来。” 白初微赞同地附和,“这就是皇上的圣德了,后宫必要人人称颂。” 侍寝的事情已经不必再多说,白初微心里和明镜似的。把启泰抱来又和皇上闹了一会儿,便告退离去。 “恐怕等瑾嫔再出来时,已经不会只是‘嫔’了。”走在宫道上,清风流连,白初微有些感慨,和身边的红昙说。 红昙有些惊讶,但颇为懂事地放低了声音,“瑾嫔娘娘要从出云阁里出来了么?” 白初微见乳母都跟在后面,多半听不到,便颔首小声道:“皇上正为她铺路呢,等今年过年,连冷宫里的人都放了出来,瑾嫔没理由不出来。” 红昙别的倒不担心,只是问:“到时候瑾嫔娘娘若是封昭仪封妃,会不会与主子争夺治宫之权?” 白初微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要的话拿去就好了,本宫当初争权,只是为了与卢盈真过不去,现在卢盈真已经去世,本宫也有了启泰,只要是本宫这边的人掌权,就没什么要紧。” 红昙道:“万一瑾嫔娘娘不与咱们一条心了呢?” 白初微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本宫不会涉及到她什么利益,同理,她也不会影响到本宫什么。” 红昙有些着急了,“怎么不会呢?等咱们四皇子长大了,五皇子自然也长大了,到时候主子与瑾嫔娘娘,争的可不只有一点两点。” 白初微却哑然失笑,“红昙,我从没想过要启泰去争那个位子。”见红昙有些不能置信,又续着说,“不管我怎么把启泰视如己出,说到底他也不是我的孩子,往后他懂了事,我自然会告诉他他的生母是谁。就算他是我一手带大,与我亲一些,心中也一定会记挂着自己的母亲。姜映然此人,从前看着不错,现如今也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我还不知以后启泰与她会如何相处,也不知她会给启泰带来怎样的影响,若是不好,便是祸端,所以压根儿没想过要启泰去争。” 红昙连连点头,她就说,自己的主子心里绝不会没有成算。 白初微一贯淡然的性子使得她能看开许多事,对于旁人来说却不是如此。
第二百零四章 :小声 宋采禾自从去锦绣宫告了何雨深一状,一直等着结果,谁知此事就好像没了后文一般,每次问起,白初微都用一句“皇上事忙,本宫还没有见缝插针地把此事禀报给皇上”搪塞过去。 如此一来,她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一面怕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一面又愤怒何雨深如此欺人却没有应有的报应。 两下夹击之下,宋采禾终于病倒了。召了太医来诊脉,却只说是静养就好,不可耗费心神。 卫景昭来看望了一回,见宋采禾连起身相迎的力气,便将启和挪了出去,只说母妃要养病,等好了后再从翊阳宫里回来。 宋采禾也觉得这样好些,免得过了病气给孩子,而启和素来听话,便乖乖地说等母妃病好。 这一桩小插曲后,平嘉十五年的选秀,因为卫景昭的不甚配合,到了九月中旬终于开始陆陆续续筹备起来。 因为宋采禾缠绵病榻,于此事上也不能给白初微帮把手,商议之下,只得把裴婉修和何雨深两位昭仪拉来帮忙。 裴婉修第一次管事,十分激动,激动之余竟也没忘了嘱咐身边的茗儿,“皇上又要选秀的事,别忘了让出云阁里的那位知道知道。” 茗儿没奈何,只好按照吩咐做事。 这一晚,卫景昭又来了出云阁。 青栀也不掩饰,尝过茶水后搁到卫景昭面前,似有些发脾气一般,那一声搁得有点儿大。 “听闻皇上又要选秀了?” 卫景昭看她一眼,“这么快就传到你这里来了?” 青栀道:“怎么,臣妾还不能知道吗?” 卫景昭笑着拉过她的手,“能知道,朕今天来,原本也是想告诉你。其实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北方战乱,与康国关系也略有恶化,朕本来不想选秀,但母后说朕膝下儿女还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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