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婵细看画中景物,生动传神,赞赏道:“殷姐姐画技高超,若我有一半技艺,母亲肯定就愿把那琉璃盏赏我了。” 扶楚闻言不禁莞尔:“琉璃盏?” “嗯,此事说来话长,我两日前偷偷去母亲卧房,就是想......”似乎察觉自己失言,连忙止住话语,转而说道:“总而言之,就是因为那琉璃盏,害得我被禁足数日。” “婵儿既然因它禁足,怎的不怪这物撩你心神,还心心念着?” “就是因为求而不得,才使我寤寐思服。” 此话倒是直白,扶楚心内认同,问道:“夫人为何不愿给你呢?” “唉,这不是月尾了嘛,母亲要考我功课,我就选了刺绣一门,原本说好不管样式,只要我绣得有七成相似,能一眼分辨,就将琉璃盏给我。谁知大哥横插一脚,非让我绣个锦鲤戏莲,我哪绣的出来嘛,这明明是为难我。”卫婵小嘴嘟起,不满的说道。 “你若真想得到那琉璃盏,我倒是可以帮你。” 卫婵眼眸微亮,“此话当真?” 扶楚点头,扬起笑意:“我绣艺虽不出众,但尚可一见,不如我教妹妹吧。” “扶楚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人美心善,此事若成,往后上刀山下油锅......” “停停停...”扶楚失笑,打住卫婵话语,这人说话还真是毫无顾忌,倒是天真烂漫得很。 两人进屋,传来一阵阵说笑声,院外和风习习,阳光灿烂。 五日后,卫婵一改往日,准时请安。 见女儿神采奕奕,竟无半点起床气,国公夫人抿了口茶:“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卫婵讪讪一笑,随后神神秘秘的掏出绣品,趾高气昂说道:“锦鲤戏莲图,我绣下来啦!” 今日休沐,卫粼也在一旁,卫婵扭头朝他飞了一眼,“说好的琉璃盏,你们可不准食言!” 卫粼放下茶盏,勾起嘴角,接过绣帕一看,果然栩栩如生。 “这真是你自己绣的?” “当然!”卫婵毫不胆怯,硬声回道。 卫粼笑意加深:“几日不见,妹妹竟绣艺大增,不知是否神仙下凡,给你开了窍?” “哪有什么神仙,我绣艺一向不赖呀......”卫婵声音越来越低,暗暗不安。 “这锦鲤戏莲绣的生动,的确不错,既如此,母亲便将那琉璃盏赏给刺绣之人吧。” 国公夫人一直未曾言语,细细品茶,瞧着面前儿女玩闹。闻言点头附和:“也好,霜菊,你去将琉璃盏取来,送去给殷姑娘吧。” “是。”霜菊领命退下,取来琉璃盏,朝扶楚院中走去。 卫婵听见大哥松口,正喜滋滋地等着接手,闻言宛如一道闷雷击中。 居然不给她?! “你们怎么知道是扶...噢不对,为什么不是赏给我的呀!”卫婵急急说道。 卫粼噙笑,起身朝国公夫人告退:“儿子晚时再过来陪母亲用膳。” “嗯,好。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卫婵见没人理她,眼看着琉璃盏从自己眼前经过,然后越离越远,顿时百抓挠心,跺了跺脚,转身朝霜菊追去。 *** 另一头。 扶楚今日一早起来,便和沁竹一道,趁着朝阳未出,来至府中梅林采露。 露水被时人认为是最佳的烹茶之水,大邺文人雅士们常常用收集的露水来泡茶。在清晨太阳出来之前带着竹筒等器具,一滴滴地收集草木上的露水,冲出来的茶香气扑鼻、入口脆爽柔滑。 扶楚在梅林转悠半晌,内心疑惑,不是说世子每日一早都来林中练剑么,今日刻意前来偶遇,怎未见半点人影。 眼见这露水收集了好几罐,沁竹都快拿不下了,扶楚终于放弃,两人捧着竹筒,转身回院。 就在此时,隐约看见了左前林中有两三人影,扶楚思量片刻,转头朝沁竹说道:“你将手上这些,送去给夫人吧,我在府中叨扰这些时日,只能采集点林中甘露,借花献佛了。” 沁竹点了点头:“姑娘有心,夫人一定会高兴的。” 待沁竹离去,扶楚装作还未采集完,朝前方几道人影走去。 眼前轮廓渐深,梅林之下,立着两位随从,一边端着茶,一边拿着帕子,一左一右围着一名练剑男子。㛄婲 只见男子长发尽数束起,上身只余素白薄衫,手中长剑挥洒,衣衫被汗水浸湿,勾勒出硬实胸肌,彰显阳刚之气。 扶楚脸热,落水那日抱着他,也不是这般健硕的手感呀,不想竟这般脱衣有肉......真是不显山露水。 她收回视线,故意折断枝叶,弄出动静。 待他们看来,故作惊讶:“世子怎也在此?” 只见女子一身淡色长裙,在树丛中钻了出来,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头上还掉落着一片绿叶。 卫粼穿上衣袍收敛神色,不复方才的剑气逼人,两道浓眉毛泛着柔柔的涟漪,仿佛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我清晨喜欢在此练练剑,强健筋骨罢了。殷姑娘这是来采露的么?” 面前之人手捧竹筒,里面已集有大半露水。 扶楚点头向前,将手中竹筒递给卫粼:“世子若不嫌弃,可拿去煎茶。” 卫粼看着那片掉落在她墨发中的绿叶,伸手欲帮她取下,心思百转终是作罢,转而扶住竹筒上头,错开扶楚手指接过:“多谢殷姑娘,露重潮湿,往后若需露水,我安排人送来给你便是。” 扶楚摇头拒绝,这样还怎么找机会见你:“我闲来无事,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复又试探道:“只不过贸然前来,可有打搅世子?若是坏了府中规矩,我日后不来此处采露便是。” 卫粼看着她,女子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盈盈秋波。 他敛眸,长睫不着痕迹遮盖眼睛,辨不出脸上神色:“府中并无亢杂规矩,殷姑娘随心便是。” 林下已露出晨曦,鸟儿飞过树梢,投下摇曳光影。 回到院内,扶楚就看见桌上摆着华光四射的琉璃盏,卫婵抱肘坐在一旁,小嘴鼓鼓,目光紧蹙的瞪着她。 扶楚故作莫名,“婵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第六章 “扶楚姐姐不是说好这锦鲤戏莲图万无一失的么?怎的大哥看一眼就发现不是我绣的了!”卫婵紧盯着她,目光幽怨。 霜菊适时说道:“殷姑娘,这琉璃盏是夫人赏你的,今日见那锦鲤戏莲图,姑娘绣工了得,夫人赞不绝口,连忙命我将此物送来给你呢。” 卫婵闻言更加生气,怒火快要包裹不住。 这...这是怀疑她偷偷背叛?打了小报告? 扶楚无辜,惊讶道:“这,怎会如此?”随即向前拉住卫婵双手,泫然欲泣,推心置腹。 “此事我真的毫不知情,这几日,我日日与你在屋内绣图,你也是知道的。适才才与沁竹一道,出了这院门采集露水,由始至终再未见过旁人。” 卫婵瞧她眸色真诚,不似说谎。心中纳闷,难道自己真的误会她了? 又朝躲在一边的沁竹看去,“她说的可是真的?” 沁竹连连点头,“确实如此,我日日跟在殷姑娘身边,姑娘并没有做背叛小姐之事!” 闻言,卫婵心火减熄,眼睛扫过桌上的琉璃盏,在阳光折射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真好看啊~可惜不是自己的...... 哼!还是不甘心! 扶楚跟随卫婵眼神看去,瞧出问题根源,强忍笑意,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方说道:“夫人既然将这琉璃盏送给了我,我便有权处置。” “我素来不喜欢这些花俏之色,便将此盏转赠与婵儿妹妹吧。” 这可真是喜从天降,正中下怀! 卫婵顿时眉开眼笑,正欲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又犹豫道:“可是,此物贵重,这样不太好吧...” 扶楚摇头,认真说道:“这东西到真正喜爱它的人手里,才是物尽其用。就当是我这做姐姐的给你的见面礼吧。” 她将琉璃盏送入卫婵手中,“婵儿性情坦率,这几日与你相处,甚是投机。我实在喜爱妹妹,又怎会陷妹妹于不义。我所言字字句句皆出自真心,人非草木,我相信婵儿心中自有分辨。” 卫婵终于得到心心念念之物,喜不自禁,抬眼看了一眼扶楚,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也是真心喜欢姐姐,刚才一时生气没控制住,并非我本意......姐姐可别怨我。” “这是自然。” 一桩事解决,扶楚回到自己座椅上,故作为难,轻轻叹气。 “姐姐有何烦心之事?” “我今日出门㥋蒊,不慎闯入梅林,撞见世子,没说几句世子便匆匆离去。只怕是我唐突了,惹他不快。” “嗐,没事的!姐姐不必挂怀,想来大哥是赶着回去处理公务吧。他待人一向都好,就是待我不好,老是紧盯着我功课,想着法儿欺负我。” 言罢,并未听见答话,卫婵见她仍闷闷不乐的模样,知她倾慕大哥,想了想,又说道:“扶楚姐姐,作为赔礼,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哦?什么秘密?” 卫婵俯身凑近扶楚,朝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事除了他那两个贴身随从,再没人知道,你可不准说是我说的。” 扶楚点头答应。 “大哥他爱喝梅子酒!母亲平日里不让他多饮酒,他便自己偷偷藏起来喝!我也是有一日去捡风筝时,不经意间发现的。大哥他并不知晓。” 扶楚闻言微笑,默默记在心中。 “其实姐姐那么早去采露,就是为了见我大哥的吧!”卫婵扬起坏笑,仔细辨别扶楚脸色。 “没有,我只是恰好经过罢了,梅露甘甜,妹妹明日可愿与我同去?”她脸颊微红,似被道破心意。 “那么早,我才起不来呢!我每日早上就只想赶紧请完安,回去睡回笼觉咧!”卫婵摇了摇头,双手托于腮边,苦恼不已,“唉,姐姐你说,为什么请安非要在早上不能放到晚上呢~” 扶楚忍俊不禁,轻轻摇了摇头,“你呀...” *** 之后接连两日,扶楚都刻意早起,候在梅林,只为寻机接触卫粼。可惜守株待不着兔,扶楚无奈,只能回到屋内苦苦叹气。 这人不会是躲起来了吧?要是一直见不着面,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院内进来一名灿烂少年,朝气蓬勃跑跑跳跳,正是那日清早站在卫粼身边的另一名随侍。 少年来至扶楚面前站定,将手中锦盒放在桌上,“殷姑娘,这是世子命我给姑娘送来的。我是世子的贴身随侍,名唤朱明。” 扶楚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雪白玉簪,上面雕有几只梅花,形态各异,质地通透,是上好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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