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卫粼脸色一沉,眸光冷冷地扫向他,“方才所言,是谁教你的?” 朱明脸色大变,仔细回想方才是否说错什么,露出破绽。 反复确定自己没有露出马脚,朱明偷偷咽了咽口水,支吾说道:“没...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呵,这胆子愈发见长,都敢当着他的面扯谎了。 卫粼眯了眯眼,语气愈发严厉,“我再问一遍,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教你这些!” 一旁的青阳扯了扯朱明的衣袖,“啧,别嘴硬了,快说吧!只要你实话实说,世子是不会罚你的。” 朱明却不这么想,不说还能坚持一二,说了只怕小命不保啊! 他咬牙坚持,“没有别人,就是我自己想的,我跟了世子那么多年,耳濡目染,偶尔能说出几句中听的也...也不足为奇吧?” 卫粼气极反笑,无奈摇了摇头,“这么说来,倒是我冤枉你了?平日里教你沙盘,总是含糊其辞生搬硬套,怎么今日连河道途径几个城池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他缓步走到朱明跟前,循循善诱,“朱明,我并非不愿相信你,只是怕你被有心之人利用,入了敌人圈套。”勒羌入了衢峰一事,若非朱明坦言,那人绝不可能得知。 此人一能取得朱明的信任,二则十分了解大邺边境,实在不容小觑,是友还好,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那绝不能留,需得立即处决免除后患。 朱明被迫进入两难之地,脑袋越垂越低,威压之下,眼瞧着快要坚持不住,要将扶楚供出之时,账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报——衢峰东部发现勒羌踪迹,直往克多河道而去,请将军示下!” 卫粼眸中泛寒,一手抓起披风系于颈部,大步往账外走去,“传我令,马上集结两千精兵,随我一道前往衢峰抓拿贼人!另派五路人马前往北部交界,看好五城百姓,不得接近河道!” “是!” *** 卫粼这一去便是十日。 扶楚在营中日日翘首以盼,心中萦绕着不安,错漏连出。 这不,锅里的蛋都煎成黑的了,她还不停地翻铲,焦糊的气味将伙房众人呛得连连咳嗽。 突然一盆冷水浇下,发出巨大的呲啦声响,将扶楚神志拉回现场。 察觉自己又闯了祸事,扶楚面带歉意瞄了浇水之人一眼,然后自觉退到墙角,扎好标准的马步。 许坚双手叉腰,阴沉地瞪着墙角之人,脸色与锅中飘起的黑蛋不相上下。 他怒火中烧,偏偏还得给朱明几分薄面,严惩不得。 “怎么?嫌这伙房粗陋,想重新建个宽敞亮堂的?” 扶楚讨好一笑,“不敢不敢,多亏许校尉这英勇帅气的一泼,救小的一命,今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够了!”这马屁听了快十日了,再听下去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贫嘴滑舌之徒,许坚鄙夷非常,“别以为背后有靠山我就不敢对你如何,再有下次,你就给我去马厩挑粪!谁来都不好使!” 扶楚连忙点头,竖起三根手指,诚恳保证道:“许校尉教训的是,全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 见状,许坚脸色才缓和了些许,伸手抓起摆在桌面的萝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赶紧收拾干净,一炷香后必须把午饭做好!”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其实扶楚并不擅长庖膳,朱明为了掩人耳目,便将扶楚放到了伙房,还特意嘱咐每顿做一个菜便好,于是,扶楚便在这儿做了十日的炒鸡蛋。 便是这炒鸡蛋,水准每日都不一样,要么咸了要么淡了,偶尔还会错将糖当成盐,做成甜蛋。 这玩意当然不能喂给日日训练的士兵们,吃了老跑茅房那多耽误事儿,于是便全部进了许坚的肚子。 也使得许坚时不时就来伙房瞄一瞄扶楚,看他会不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扶楚一开始对自己的厨艺相当自信,毕竟卫粼曾当着她的面喝下一整碗肉粥,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对于朱明安排她来伙房一事很是赞许。 直到被许坚逼着吃下自己做的菜,把自己给吃吐了,她才恍然大悟,卫粼之前爱她爱得有多么的深沉。 后来扶楚也放聪明了,不再捧着菜到许坚跟前晃悠,而是让旁的伙夫顺道把菜端过去。 身为一个校尉,总不能跟个新兵过不去吧?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一看到扶楚的手笔,许坚都在心内唾骂:呸!裙带!啥也不是! 秉着粒粒皆辛苦的理念,他只能边骂边把鸡蛋吃光,也导致他对炒鸡蛋有了浓厚的阴影。 今日经过这一番闹腾,扶楚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首次把菜炒的色香味俱全,就在她端起碟子,准备亲自送过去,耳边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扶楚连忙腾出一只手抓住从面前飞奔的小卒,“可是景毅将军回来了?” “对啊,不过将军好像受了伤,是被青阳和朱明参军扶回来的。” ‘砰’的一声,菜碟从扶楚手中跌落,碎了一地。 她松开小卒,神色慌乱朝主账方向跑去。 主账外已围满了士兵,个个皆不安地注视着卫粼所在之处,可帐帘掩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分毫。 扶楚是最后一个来到的,根本拨不开重重人群,只能被堵在最后一排,看着前人的后脑勺,急得她不停地挪换着脚步,心口越跳越快,脑里更是一片混沌。 “将军福人自有天佑,你们快散去吧,守好自己的岗位,莫要在此聚集!” 军令如山,众人只得四散而去。 账内,卫粼已陷入了昏迷之中,这次不慎被射伤左臂,好在包扎及时,未曾伤及根本,但流血过多,加上他身体本就虚弱,每每血流过重昏迷不醒,都得依靠回神丹来缓解。 这回自然也不例外,一粒丹药下去,卫粼全身高热不退,汗流不止,一直折腾至天黑。 作者有话说: 下章男女主碰面啦~ 前方高能预警~
第六十二章 青阳和朱明从主帐退出时, 已是满头大汗。 “我再去一趟医帐,你在此守好世子。”青阳一脸凝重地将话抛下,便疾步离去。 不远处, 有个娇小的人影偷偷躲在草垛之后, 伸长着脖子往主帐的方向偷瞄。 帐外此时只留下朱明一人。 就在他掀开帐帘,预备入内时,李潜不知从何处飞奔而来,神色匆匆地朝朱明喊道:“不好了参军, 天干物燥,营帐不慎起火, 请您速速前往。” “起火了赶紧叫人浇灭便是!喊我作甚!” “是...是您的营帐着火了...” “什么?!”朱明眉毛一瞪,一把推开李潜, “你不早说!”说着拔腿就跑, 迅速消失在原地。 李潜见状古怪一笑, 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 这才朝草垛的方向招了招手,而后迈步沿朱明离开的方向追去。 目光所及之处, 空无一人。扶楚如愿进入主帐。 只一入内, 一股闷热扑面而来,帐内水雾弥漫, 碳炉正燃得起劲, 发出噼啪声响。 将四周扫视了一遍, 并未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 扶楚心下一沉,额前也渗出细密的汗水。 就在此时, 围屏后响起轻微水声, 就这么一瞬, 正巧传入扶楚耳内。 她转过身形,缓缓朝里侧走去。 越过围屏,一个硕大的浴桶现于眼前,卫粼双眉紧锁,不着寸缕,闭目倚靠在内,双臂则径直垂挂于外。 扶楚一眼便看见了他受伤的左臂,从肩头直至手肘,都被层层布条包扎得严严实实,胸口好似也被这白布紧紧缠绕一般,勒得她快喘不过气。 她紧咬下唇,不由自主地伸手,欲触碰那裹满伤痕的手臂。 只还未触及,便被大手狠狠抓住,架不住来人巨大的力道,扶楚双脚瞬间离地,整个人径直往浴桶外壁重重一撞,痛得她闷哼一声,而后上下倒转,头朝内脚朝天,‘扑通’一声跌入浴桶。 “咳咳咳……” 扶楚赶紧将脑袋从水中浮起,原本固定发髻的木簪已不知掉落在何处,细软的长发尽数散落,她伸手拨开脸上的发丝,连带着将染膏一同抹了去,因不慎呛了一口,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卫粼浑身冰冷,四肢百骸都承受着细密的刺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失去了理智。 扶楚睁开眼首先看见的,便是男子幽深的双眸,迸射着骇人的红。 男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从苍白无血的嘴唇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只见他喉咙上下滚了滚,透明的水滴沿着喉结向下滑落。 尚未与浴水融为一体,男子青筋凸起的右手便抚上了她的细颈。 扶楚紧紧攀着脖间,试图将手剥离,可卫粼却越收越紧,黑瞳一片昏暗,根本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似要将这不轨之徒置于死地。 “怀...怀琛...” 扶楚小脸渐渐涨红,艰难地发出一句呢喃。 声音落入男子耳中,宛如碎石落入心池,惊起一圈涟漪。 他陡然一颤,右手渐渐松了力道。 黑瞳终于倒映出扶楚的身影,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面前女子的脸颊,指腹反复摩挲,似乎是在确认眼前这张面孔到底是真是假。 从濒死的窒息中逃脱,扶楚望着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一时间,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豆大的泪珠接连从女子眼眶滚落,卫粼怔住,慌忙将手从她的脸上松开,长在脸上的嘴好像成了别人的,他根本不会用,安慰、道歉的话一句都发不出,只不知所措地望着扶楚,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哭了还没一会儿,扶楚便收住了声音,只轻轻哽咽着,抬眸哀怨地看着他。 泪水仍旧不停地从眼眶渗出,流淌在通红的脸颊上。 望着望着,卫粼突然有了动作,他缓缓挪近扶楚,而后低头,将泪珠尽数吻了去。 方才还铺满脸颊的泪痕通通消失,扶楚被卫粼这几个浅吻弄得有些发痒,稍稍往后躲了躲,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后脑勺,退无可退。 不过片刻,男子的唇便从脸上移到了殷红的软唇上,舌、尖试探着缓缓探入,察觉女子并未抗拒,便不再收敛,在里头搅了个天翻地覆,剥夺掉所有的芳甜。 扶楚被吻得神色迷离,任由卫粼发泄着狂热,唯有这般才能感受到一丝情真意切,好似又回到了上京,他们从未分离一般。 就在扶楚昏沉之际,耳边传来衣衫的撕破声,她陡然惊醒,慌忙用手遮掩着自己。 “怀琛,你......” 尚未说完,双手便被按在发顶,哪怕坐着,卫粼仍高出一个头,双眸微垂,居高临下般看着她,因为方才的哭泣,雪中红梅起伏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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