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把随身佩戴的荷包撤下来,塞到沈佑安的手里。 沈佑安一下子晕乎乎的,不知奴儿从哪冒出来的大哥哥,她总觉得奴儿无母无父,无媎妹兄弟似的,但是见奴儿着急,沈佑安不再多想,便一口答应下来,:“我这就回府换一匹好马。奴儿姑娘,你哥哥病重,你还是快回去吧,你有无盘缠?谁护着你回去啊?” 奴儿听沈佑安一口答应下来,神色稍安,回道:“侯爷从南来,带来不少侍卫。我毕竟是大卫顺淑帝姬的使女,他们得保我周全。” 顾衡一想起七哥哥临死的事情,就情难自抑,露出戚戚然。 桓远见此,问道:“奴儿,你我之间,只剩下恩情了吗?你当时就没有对我动心吗,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别的心思。” “陛下,往事不忆,来者可追,臣与陛下往后从长计议。” 桓远感慨道:“往日,你总是不能认你是奴儿,不肯允我唤你奴儿。我也并无她意,我只不过想回到没有名分束缚的时日罢了,并不是真让你做婢子。不过,好在奴儿你都想明白了。” 桓远的随从进来了,打断了二人的讲话。 顾衡正欲离开,却被桓远按下,“皇后可听,朕与皇后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听随从回道:“罪人李知遥已经自尽。凝雨寺已经被围住,章武长公主已经被困住。秦将军已经暂接楚王的兵符了,楚王在归宫途中。至于石太傅,石弘早就派人围住了石府。” 桓远笑道:“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必等三日后了。不要惊动旁人,只田医官过来,立刻为朕清毒。” 顾衡心里的不安膨胀了。她道:“陛下派遣臣赐死李知遥,可是——” 桓远直白道:“皇后,朕准备将国本大事托付于你,此前,你也得让朕信你你可堪大任。朕就派了人在你后面验尸。如今,你能狠得下心毒杀李氏,朕心甚慰。” 顾衡的不安膨胀起来,脑袋嗡一声,耳边带了许多尖叫。 假死药能逃得过验尸吗? 模模糊糊中,顾衡又听桓远说,“皇后,朕猜测李氏毒杀一定与桓越脱不了干系,朕这次疗伤也是为了诛灭她放出去的消息。但是李知遥的毒极其特殊,朕也不能万无一失。 “若是朕失手了,皇后即刻当着众臣的面,宣读遗诏,赐死桓越,皇后礼政,康王监国,封石弘作“外朝大官”。夺桓瀛的封号,改封为宁和大长公主。届时,皇后不要怕,李哲会护着你,谁敢异议,杀!只不过求上天莫要让此事发生。朕还是希望能一直庇护你。” “皇上有遗诏!”顾衡立起跪软了的腿,喊了出来。 群臣都跪在西堂,西堂本来就不大,塞得满满当当,密密麻麻。 但是全都噤若寒蝉,无一低语。 顾衡从怀里里掏出遗诏展开,上面的字真真切切却看不清楚,浮在眼前,却难以抓住,更读不出来。 桓远死了,自己念完遗诏,桓越也得死,自己的大仇马上就要得报了。 顾衡很是激动,握住遗诏的手都在抖。
第29章 桓越办丧事 穆桦同桓越交换了一个眼神,穆桦要送袖口里掏出飞刀,往站着的人扔去。 桓越按住了穆桦的手,心里也不安起来,她算到桓越会留遗诏,没想到遗诏留给了顾衡! 顾衡对自己,是欲杀之而后快,不可能帮自己的。 石弘在一旁也着急,若是顾衡读出来的是杀桓越,为了稳定众臣,自己肯定得逮住桓越,到时候不知道会生什么变数。 桓远没有皇男,吴康越三王怕是都会来掺和一脚,以自己和他们的梁子,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桓越,为什么不动手,杀了顾衡,抢占先机! “帝有遗诏: 天下至大,宗社至重,执契承祧,不可暂旷。国不可一日无君今特立皇女桓始为帝,大赦天下。” 顾衡一口气读了下来,男臣激昂,男声鼎沸,“女子为帝?牝鸡司晨?” “肃静!”石弘大喝,命侍臣敲击兵戈。 顾衡继续宣读:“复立章武长公主为晋王。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皇后晋王进止。” 桓远的亲信惊呼:“一派胡言!” 石弘一抬手,几个侍卫立刻刺死了桓远的亲信。 石弘喜欢在众人面前处罚质疑者,她觉得只有热腾腾的溅在脸上的红点才能真正为自己建立权威。她喜欢掐灭声音。 康王本来要伸进怀里的手,又放回身侧。 石弘、桓越,他哪个能比得上?她们太凶狠了。 不是正如雌鹰的个头比雄鹰大的多一样,母蛇比公蛇大得多一样,康王觉得自己就是小雄鹰,弱公蛇,被这俩女子欺压。 石弘冷哼,“皇后殿下、晋王殿下面前,谁敢忤逆!” 穆桦已是跪下,大喊:“臣等遵旨,愿听命于皇后殿下、晋王殿下。” 康王看着石太傅也跪下来了,自己麻溜地一起磕头。 桓远的脸已是深灰,死人的脸就是这样的。 顾衡守着,心里却怕。 桓越走过来,道:“你身子虚弱,还是先去偏殿歇息吧。” 顾衡道:“我不走,我在等你呢。贺淑媛说你给我的是假死药,要我换了桓远给的毒药。知遥喝了,假死几天,待你大业已成,复喂解药。知遥便能回来了,是真的吗?我要知遥回来,回到我面前来。” 桓越道:“我本意并非要骗你。李知遥执意如此,我没有办法。” 顾衡不相信,继续道:“我要你说实话,阿遥真心求死,绝不会不告诉我的。” 桓越叹息,“正是她一心求死,才不会告诉你。之前,我想通过你把持内宫。你并不与我结盟。李知遥倒是愿意与我共谋。她答应与我里应外合。我本不叫她下毒。毒杀此招虽快,但太险,我的局还未布好,不愿走快棋。谁知李知遥便自作主张,下了巫毒。” “巫毒?” “田医官所说的姜女鬼,就是巫毒。李知遥曾经救过漓江巫族的族人,巫人教她制作毒。此毒奇诡,毒男不毒女。故你和桓远同食,对你无害,却能伤他。” 顾衡觉得一切都恍惚了,问道:“所以,假死药呢?我拿的就是真毒药,对么?” “宫里只用一种毒,砷毒。你病得实在厉害,李知遥让我骗你。” 顾衡直要晕过去:“是我毒死了知遥。是我亲手毒死她!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桓越听及,讪讪道:“本王定会力排众议,为李知遥洗去罪名。封号作李太后,一切礼制皆按照皇太后,如何?” 顾衡冷冷道:“人死灯灭。枉顾虚名做何?请晋王出去吧。” 桓远的眉毛垂下来,“皇后注意贵体,李知遥临走前一直担心你的身体。” 李知遥冷笑道:“不用你助,我一样可以杀了桓远。与你共事,我得什么好处?” “我从不乱许人,你想得到什么?” “事成之后,我要你把顾衡送回卫,大周的冬日冷,她在此活得很辛苦。”李知遥看着桓越说道。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杀了桓远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好处。” 桓越想起李知遥曾经的话,长叹一声,又赶着处理桓远的大丧去了。 “前些日子听闻,皇太后(顾衡)来癸水,竟是极痛,几度落泪。竟不得不喝些烈酒,醉晕过去,才熬过去那几日。我听闻,心里实在是心疼极了。不过我身上也有忌讳,不便去探望,不知如今好些了吗?”裴渐清已是太皇太后,位高而权重,言语确实很可亲的。 杜沅安恭恭敬敬回道:“臣听说,原是皇太后宫里几盒手脂找不到了,皇太后听闻垂泪不止,情难自抑,恰又在癸水之中,故疼痛不止。想必皇太后触景生情,想起亡人吧。” 裴渐清听了直摇头。桌上的玉花薰颜色明,烧制得好。 “斯人已逝,余者也得缓上一缓,大悲大痛,已无曾益。李知遥的之事,如何处理?我现在修行中,不便问事,皇太后身上有恙。沅安,一切事宜都由你来操办,属实辛苦。” 杜沅安忙俯身请礼,道:“臣惶恐,太皇太后圣明,皇太后英明,有明主在,臣何苦之有?李知遥一事虽已有定夺。但依皇太后与晋王之意,似有巫蛊之术,须得从长计议。现如今皇太后病体缠身——依臣之见,应尽快处理,否则巫蛊之术搅得内宫不得安宁,如何是好?” 裴渐清笑了,“你是个伶俐的。此事不能拖,弑君的罪人,怎还能再议?可惜我如今还在避着忌讳呢,还请你替我看望一下皇太后。如今后宫大小事宜,井然有序。还是晋王(桓越)慧眼识珠,她擢拔你为全司,我有你的助力,才能落得如此清闲。晋王识人本领有几分文成帝(桓越的爹)的风采。” “臣以为晋王殿下识人本领倒是更出自天后。若非天后重用,纵使臣据高位,也只能束之高阁,只得作无用。” 顾衡惨白的脸晃在杜沅安的心头。 她细筷子一样的手掐住杜沅安的胳膊,道:“阿遥!绝不可以是罪人!我要见天后!”她柔弱的身子却挣扎不起来,又晕过去了。 顾衡的身子虽弱得可怜薄得可怕,但她不会轻易倒下去,杜沅安觉得。 “杜全司从宣光殿出来,应往南走回去,怎么往东去?”晋王的话跟着她的人一样追赶过来。 “殿下安。”杜沅安不知如何回答知晓答案的桓越。 “太皇太后可还好?本王近日事务繁忙,好久不往内宫来了。” “太皇太后殿下身子尚佳,就是犯着忌讳,不宜出门。” 桓越冷哼道:“凝光寺的和尚又讲了什么奥义?她这是要闭关?” “臣并不清楚。”杜沅安可不敢得罪这对母女中的任何一人。 “你先回去罢,本王为着李知遥的事情得去见天后。等等!”桓越抬了抬眉毛,又问,“宫里有谁擅长绣护身符吗?本王要学一学。你替本王寻一个会教人的过来。” “李知遥毕竟是桓始的生母,她作罪人,陛下(此处指桓始)以后如何自处?”桓越刚坐下便开门见山。 裴渐清见她毫不避讳,使了眼色退了旁人,道:“若她不是罪人,弑君的罪名就要落在你的头上。” “太皇太后说错了。弑君可不是罪名,是荣耀。桓远不死,我只能是臣,如何做君?” 桓越没有听到裴渐清的回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阿娘,你一定悔死了。我应该一出生就溺死在痰盂里。而不是现在站在你的面前,炫耀我无限的荣光。” 桓越立在裴渐清面前,她也寻求过她的宠爱,寻求过女儿的身份。如今,她狠狠地抛开了求不到的东西,脚踩着最高的权力,谁也不能遮盖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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