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震惊有之,疑惑有之,但最惊慌失措的,还是古家。作为德妃的母家,此刻古家人虽然看似镇定,但心中的惴惴不安也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年逾五旬的古尚书看着家里乱糟糟的情景,还有自己那几个如无头苍蝇般乱转的儿子,直接抄起案桌上名贵的花瓶砸了过去。碎瓷就在他们脚边绽放,书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古尚书看向自己大儿子,询问他打听来的消息:“宫中情形如何?皇上为何突然发作,落下的罪名是什么,还有,其中是否有牵涉到我古家的事?” 古松回道:“父亲,我找了安在宫里的探子,但没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道皇上没有一丝征兆的就封了宫,还派了禁卫军将三皇子拘在府中……” “不可能!”古尚书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不可能一丝征兆也无。德妃与三皇子同时被拘,以他们如今的地位,若非遭人暗算,皇上不会轻易动他们。我们必须知道那人是谁,趁着皇上现在只是拘禁,在事态进一步扩大前化被动为主动。” 古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直与德妃不睦的贤妃。显然他不是一个人。古松随即说道:“据探子说,皇上做出这个决定前,有人曾见过贤妃去了一趟御书房。” “砰!”古尚书那张上好的黄花梨桌子顿时遭了殃,被气极的古尚书一拳破坏得四分五裂。 书房中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虽然知道古尚书会发火,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大的火气。古松赶紧上前扶着不住喘着粗气的父亲,古柏机灵的倒了一杯茶。只一个三兄弟中最小的古杨,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如个木头人般,任古松如何呼唤也没一点反应。 “古杨,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大哥叫你么,快去请个大夫来啊。”古柏也开口唤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去请大夫,却被阴着脸色的古尚书叫住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古尚书对这个从小就被宠坏了的小儿子可谓是知之最深。多少年了,还是这副德行,和犯了错害怕被打而夹着尾巴的狗有什么区别? 古尚书向他招手:“杨儿你过来,爹有话问你。” 谁知古杨身体一软,如被抽了骨头般瘫坐在地。这副心中有鬼的样子别说是古尚书,他的两个哥哥都觉出不对劲来。古松厉喝一声,大步走过去拽着他的领子几乎是用拖的把他丢在古尚书面前,大声道:“你给我老实的回答爹的问题,不许有任何隐瞒!” 古尚书问道:“德妃和三皇子被拘禁,是不是你们对二皇子动手被人家发现了?” 古杨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蠢货!”古尚书气得一脚踹翻了他,“我早就说过,二皇子自己惹皇上厌弃根本不足为惧,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四皇子五皇子,你当老子说的话是放屁吗?” 古杨只低了头一言不发。古柏见了他这副样子,脑中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顿时令他如芒刺在背。 “曾有传闻说,二皇子无法生育,又几次三番因着亲事惹恼了皇上,这才为皇上所弃。古杨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 原本以为这是个秘密的古杨一时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二哥居然猜中了。 古尚书一愣,反问道:“什么手脚?古杨你做了什么?” 姑且不论他做了什么“好事”,宫里该知道这事的人已经得到了最后的结果。 此时已是傍晚,皇后宫中却是妃嫔满座,比起请安时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的场面,现在的气氛多少有些肃然——没有人敢在皇帝心情不好时出这个风头,哪怕她已经做好了出风头的准备。 殿中跪着的,是被嬷嬷们带过来的德妃,三皇子被禁卫军押解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容颜憔悴、脸色灰败的母亲。然而直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将他拘禁。这段时间他一直安分守己,只关在屋子里与侍妾寻欢作乐,实在不知究竟犯了何错竟然惹得龙颜大怒,还连累了母妃。 皇后见人已到齐,环顾一圈后终于开口了:“今日叫诸位姐妹来,实乃皇室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不得不请姐妹们一起参详。”说着她看向德妃母子,继续道,“德妃,位列四妃之一,其言行与品性却根本不配这一位子,竟纵容三皇子设计陷害二皇子,并积极出谋划策。三皇子,兄弟之情淡薄,为争上位居然不惜毒害自己亲兄弟,更是买通江湖术士给出虚假诊断,其心实在可诛。”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三皇子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为着这件秘事,当即白了脸。此事绝不能暴露,否则争不上那个位置是小,父皇最恨手足相残,若他知道真相说不定暴怒之下会一剑杀了他的。 他急忙辩解:“儿臣没有!父皇母后,儿臣与二皇兄自出宫开府后便很少来往,只在回宫中请安时才偶有遇见,如何下毒谋害他,还请父皇母妃明鉴。”说着,重重的一磕头,伏身不起。 皇后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皇帝,见后者不发一言,知道他还在气怒中,并不想去触他霉头。只是对于三皇子的辩解……她微微一笑,吩咐下去:“把人带上来。” 早就在一旁等候指令的宫女们将两个人押了进来。皇后指着其中一人,命她将自己所招供的事情在殿中,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次。 三皇子侧头看过去,发现居然是德妃的宫女九枚,心中顿时划过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预感成真。 九枚浑身上下只有脸和那双手是好的,其他地方尽是累累伤痕。她趴在地上,努力抬头想看一眼自己的主子,却因无力终究不能行。 她吃力的说道:“奴、奴婢招供,德妃,因深恨贤妃娘娘,几次三番下手却没能成功,动起了二皇子的主意。当时二皇子已出宫开府,正是与前二皇子妃赵氏新婚燕尔的时候,她派人将二皇子身边杜嬷嬷的唯一女儿弄进自己宫中,以她的安危,胁迫杜嬷嬷每日向二皇子进上混了雷公藤的汤药,导致其无所出。若不是后来杜嬷嬷过身,只怕二皇子终身都不会有子嗣。” 贤妃已经听过一遍,此时再听仍愤恨不已,若非皇帝在,她真的要上前厮打那贱人一番。 太医已经说了,雷公藤是有毒的,若非杜嬷嬷不忍,下的药比吩咐的量还减半,恐怕她的儿子早就被毒死了,纵使这样,他连喝几年一直都没有孩子。杜嬷嬷死后,停药一段时间他的身体本来在恢复中,却被歹心不死的三皇子骗去了江湖术士那里,误以为自己不能生育,竟生生灌没了自己亲生孩子,还差点杀了从月腹中的胎儿。她知道后活劈了这对贱人母子的心都有。 “皇上,德妃母子如此歹毒,您一定要还三皇子一个公道,也别让他岳父觉得自己女儿嫁进皇家受了委屈呀。”若此事没被揭破,从月不仅会失去孩子,还会被误会为不知廉耻,二皇子更是会被流言嘲笑得抬不起头,因此贤妃打定主意,非要德妃母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皇帝终于开口了:“德妃,你有什么话要辩解的么?” 德妃跪在那里,眼角滑落一滴泪,看着皇帝哀哀泣道:“皇上,看九枚这个样子,她受了多大的折磨呀,您这样屈打成招,就不怕天下人笑话么。” “屈打成招?”皇帝嗤笑,“都没有怎么,三棍子下去就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了,还有王则献,两人分开审问,供词一致。九枚身上的伤,就是朕知晓真相后深恨,命人打残的。不仅如此,他们还交待出了其他几件事儿,一应物证都摆在了朕的案头,你要朕命人一五一十的在这里说出来吗?” 德妃一惊,猛的转头看向九枚和王则献,幅度之大,满头的珠翠都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颤抖着双手,指向两人:“好啊,你们两个,你们居然出卖本宫!” 她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人,几欲择人而噬。九枚和王则献根本不敢目视她,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谁都是血肉之躯,棍棒打在身上有多疼德妃这等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名门贵女如何能体会。主子造孽,奴婢遭殃,早在她下决心成为德妃爪牙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至少主动说出来,还能为家人求一个恩典保全性命,不会落得和她一个下场。 皇帝看着德妃丑陋的样子,想起了她刚进宫的时候,红衣粉面,在一众新进宫的妃嫔中格外娇俏,如今也变得面目全非。 当初就不该给她如此高位。她的欲望随着位份的晋升越来越大,现在都敢谋害皇家子嗣,若再放纵下去,她的野心会不会支使她为自己儿子扫平登位的一切障碍呢,比如他这个现在的皇帝。 想到这儿,皇帝眼眸骤冷,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自己的处置:“德妃谋害皇子罪证确凿,着废为庶人,立即贬入冷宫,非死不得出。三皇子枉顾手足情谊,幽禁府中,身边只留十人伺候,不许任何人探视。” 这处决不亚于晴天霹雳。德妃素知皇帝的脾性,知道此事已无可挽回,当即瘫坐在地。三皇子还想抗争,皇帝已大手一挥吩咐侍卫们带他下去。 “你就在府中好好思过,朕,不想再看见你。”
第42章 第四十二回 宫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外界,成为大街小巷人人谈论的爆点。作为话题的中心,二皇子的动向成为了全民关注的焦点,就连事件关联方的薛家、古家,也常出现在人们口中。 然而作为本次事件的受害人,二皇子却在水落石出后失去了踪迹。 “这孩子关键时候他跑哪里去了?”贤妃在自己宫里急得团团转,“正是扳回一城的好时候怎么这个节点玩消失?你们快去,快去把他找来,快去。” 她身边大宫女品红迟疑片刻,禀道:“娘娘,二皇子去了山里。” “哪里的山……”贤妃十分烦躁,然而她很快反应过来。还能是哪里呢,只可能在那了。 赵雪樱正带着一双儿女在院中玩,视线不经意一瞟,又看见了后山上那道身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正在翻晒药草的李太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真的,他还要站到什么时候,泽兰已经问了我好几次要不要报官了。” 被点到名字的李泽兰抬起头,疑惑的看向自己父亲,又顺着看到了还在后山站着望向这边的怪人,再一次询问道:“爹真的不报官吗,他不会是院首爷爷说过的吃小孩的山鬼吧,会不会趁你们都不在家的时候把我和妹妹给抓走?” 李太医专注手中工作没答话,倒是被逗笑了的赵雪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们见过这么雍容华贵的山鬼吗?好了好了,爹爹要你们背的药材都记熟了没有,当心答不上来打你们屁股。”赵雪樱将两个孩子往屋内赶,只是孩子们根本不怕她,还以为是在和他们玩,左躲右闪的就是不肯进屋,欢快的笑声顺着风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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