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站在这里了,都进去说话,只可惜我家那俩臭小子还在宫里上学,不然让他们表兄弟也能见一面。”从云招呼她们。 “走走走,我还没来过昭阳寺呢,姐姐们可要好好带我逛一逛。” …… 最终从雪和孩子还是留在了京城——锦泰三年,皇上突然向北方的君临国宣战,殷磊被派往前线上阵杀敌。从雪极担忧,隔三差五就往昭阳寺为他祈福。 “说起来咱们这位皇上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无人时从雪悄悄给从云说过,“虽说现在国力强盛,但打起仗来肯定是劳民伤财,抗击达罗氏还有突厥是逼不得已,君临国是什么光景,那可是长踞北方几百年的强国,皇上怎可主动出击?太后娘娘还有朝臣就不曾劝过吗,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得不偿失呀。” 从云没答话,一旁正誊写经书的从佳抬头接口道:“现在的皇帝以武治国,自登基以来三年了竟少有国泰民安的时候,说句不中听的,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住嘴,这也是能宣之于口的。”从云呵斥一句。从佳也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讪讪然停住话头继续誊写。 其实她们所说并不是无的放矢,在皇上攻打君临国的旨意下来之前朝堂之上就已经热火朝天地展开过一场大战,多数朝臣纷纷反对,老迈的安阳侯更是追到了御书房,然而旨意仍是下达兵部,皇上竟是连亲舅舅的面子也没给。 从云道:“前几日瑾儿从宫中回来给我说了一件事,妹妹你回去后记得提醒一下祖父。” “姐姐您说。” “你和祖父说,安家,可能要完了。” 皇上要着手处置安家这一消息,虽然瞒得严严实实但也不是密不透风,至少薛顾两家都听到了风声,只是不如从宫中回来的瑾儿那般详细。至于年幼的他从何得知……薛国公猛地起身,幅度之大让得身边人赶紧扶住他,生怕有何不测。他却不在意,大手挥开那些人,只问从雪:“你确定瑾儿说是太后娘娘特意说与他听的?” 安阳侯府被抄那天正下着大雨,煊赫三朝的侯府一时间终归泥泞。 除了一个提前收到风声逃跑的安知阳,侯府上下大大小小全被羁押只待皇上发落,现在与之交好的世家大族们纷纷想法撇清关系,毕竟圣旨上落的罪名可是通敌叛国,一旦沾上可不是简单砍几个人头就能了事,那可是抄九族的大罪。也就是这个时候有消息递进来,古陈萱想再见薛英堂一面。 传消息来的是宋颖夫家的一名小厮,在嫁英堂无望后,宋颖听从家族之命嫁给了徐安陆家嫡长子,陆家在天牢有关系,是以宋颖早就悄悄进去看过古陈萱。当然她之所以会帮古陈萱传消息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想看笑话显而易见。然而英堂并不想见她,如果可以他希望再也听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从容倒没甚精力关注这些事,她又病倒了。事实上自那年病后,她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尤其是小产之后身上总不利索,哪怕这些年精心保养也不见大好。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从容神色一暗,双手情不自禁地覆上平坦的小腹。知道他的存在时已是琮般走后两个月,李太医曾言明她受刺激早产生下龙凤胎时本就对身体伤害极大,本不宜再受孕,再加上怀上孩子那段时间神思郁结,只怕不能保全此胎平安生产,果然,怀至四月,孩子还是没了。 唉,都是命。 她轻声叹息,召了碧橼进来询问两个孩子的情况。这些日子她在病中,孩子们都是由婆母在照料。正说着,别尘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直扑至床前,一张小嘴如同无忧无虑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所见所闻,都十二岁了仍旧天真烂漫得如同几岁小姑娘一般。从容不由一笑,伸手将她散乱的头发理至鬓角:“今天不是随大舅母去昭阳寺看两位姨母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哥哥呢?” 不问还好,一说起这事别尘还有些生气,只见她嘟了嘴,忿忿说道:“几位表兄弟都去了,就约着去爬山,嫌我体力太差不带我去。”却带了半路遇见的蒋知秋去。 “蒋知秋是谁啊。” “平西大将军蒋无用的孙女,比我还小几岁,她的哥哥就带着她,我哥哥呢,只知道说我还没人家几岁小娃娃跑得快,娘等他回来您说说他。”别尘不依地抓着她的衣袖晃,试图让她为自己做主。 从容只能笑着安抚她:“好,等他回来娘就和他说道说道。”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这么大,再过几年都该议亲了,再这么黏着哥哥于理不合,也该有自己的交际。过几天柳家姑娘办诗会,我让碧玺陪着你去好不好,你也可以去找到自己的闺中密友。” 诗会?别尘听着挺新鲜,当即开心的应下,就要回自己闺阁挑选当日所穿的衣裳。临出门时像是想起什么事来,转身对从容道:“娘,四姨母让我转告您一声,说让您一定去她那里一趟。” 从佳? 她连忙叫住就要走出去的女儿追问:“四姨母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她生病的事从佳也是知道的,为何这时非要她过去? 别尘只是摇头,说四姨母只说让她传话,却说不出其中意思。从容想到她自到昭阳寺清修后从不曾麻烦家中姐妹们,此次这般行事只怕真有要事,只好亲自去了一趟,然而在那里她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安知阳坐在蒲团上抬头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顾家大少奶奶。” 说起来,安知阳于她可是有两次救命之恩,从容隐隐有预感这次就是他来讨要报恩了。此时厢房中只有她和安知阳,从佳已避去从云处。她开门见山道:“不知安公子叫我来有何意?” 闻言安知阳淡淡一笑,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安知阳道:“自然是,救你薛家满门的命。”
第76章 第七十六回 御书房。 这些日子前朝动荡不安,对外战事也不利,里面那位主的脸色可想而知,宫人们伺候时不免战战兢兢,生怕犯下一丁点错被生生摘了项上那颗人头。正值午膳时分,有小太监匆匆过来,照例被值守的侍卫拦下。内监总管李霖一挥拂尘叫他过去询问。 那小太监道:“李公公,奴才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小泉子。太后娘娘特命奴才来请皇上过去一趟。” 太后这时来请……李霖不动声色让他候着,自己进去通报。皇上正批阅奏折,闻言只是随口应下,视线并不曾分给李霖一丝关注,直到将面前堆成小山的奏折看完这才起身摆驾寿康宫,太后已经备下一桌酒菜等着他到来。 说实在话,皇帝对自己母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多少清楚一些,但她不说,他只作不知。然而对方的真实想法却与他料想的不完全相同,至少在安家这一点上,他这位母后的态度着实让他惊讶之余又有些意料之中。 从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亲娘是一个冷淡寡言的人,不管是父皇的宠爱、权力、还有宫中众妃嫔明里暗里的挑衅,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除了四哥和他,对其他一切都不甚在意,包括从小养育她长大的安阳侯府,侯府被抄没,她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这般冷情,若不是他知道真相,还真有些心寒。眼下,不知这位冷漠的太后又有什么要与他分说。 思索间,太后说话了:“你真的要对薛家动手了?” 原来是为这事。皇上面上不显,仍是恭声道:“母后也知,薛家存在一天,朕便会寝食难安一天。” 太后沉默。看来这次那些陈年往事终归得一次解决了,皇帝决心以下就不是他人轻易可动摇的,但是她仍是想为薛家争取一下。她抬眼直视自己儿子,缓缓道:“可你要知道,薛家是从云的母家。” 提到从云,太后果然在皇帝眼中观察到一抹痛色。当年尚是五皇子的儿子倾心薛家大小姐自己不是不知道,也有意为他向仁帝讨个恩典,然而世事难料,在那一年的中秋宫宴上四皇子居然对从云一见钟情,直接求仁帝赐婚,事已至此她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毕竟她已将四皇子视为亲生,可自己亲生孩子呢,多少是有怨的吧。他视四皇兄为亲兄长,不愿相争自动退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同样对待瑾儿,只是废黜皇位,还能封其为清闲富贵王爷并留他在宫里读书,已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当年的事,若薛家其他人并不知情,皇帝难道也想赶尽杀绝?”太后斟酒递过去,眼角余光一直在皇帝脸上转悠。 皇帝未接,无意识地摩挲手指上的墨玉扳指,见状太后也没逼他现在就回答,容他细细思考。然而她并没能等到皇帝的回答,而是等来了薛国公的求见。母子俩具是一愣,皇帝首先回过神来,吩咐将人请进御书房,随即他转向自己母亲:“母后还有何事吩咐?” 太后定定地看着面前日渐拥有帝王威严的儿子,突然笑了:“母后只是突然想问你一句话。” “母后请讲。” 太后道:“你自问是大周人吗?” 皇帝霍然起身,沉声道:“朕,是仁帝第五子,明帝的亲弟弟,自然是大周人。母后何出此言?” 太后缓缓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既如此,母后只提醒你一句,薛国公为了大周戎马一生,切莫让他死在自己人手里。” 皇帝心头一震,终是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了寿康宫。 皇帝与薛国公在御书房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随后颁下来一道圣旨在京中炸开一片惊雷——年逾七十的薛国公再次披甲挂帅,亲上战场指挥战事。 消息一出,满京哗然,薛国公府更是焦急,世子薛城宁和户部尚书薛城安忙寻父欲探究竟,奈何薛国公从御书房出来后连家也没回直接赶赴前线,两人均是扑空。太后得知消息,倚在殿门口犹自望着宫墙出神,半晌才如吐息般轻声说出一句:“呵,真是我的好儿子。”说不清是喜是悲。 从容正端坐在房中,听着碧玺打探来的消息,脸上不悲不喜。能做的已经做了,一切皆是按照计划进行,现如今,只好向上天祈祷祖父的苦心能够实现,让皇帝安下心来不再对付薛家。是的,可以说真相令人万万想不到,薛国公是自己主动要求上前线打战,为的就是保住薛家满门。 那天她去见安知阳,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且这是竟牵扯到大周与君临两国以及薛郑两家和当时的权臣易守鹤。 谁能想到,安家居然是君临国早就布在大周的间谍,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现在的太后娘娘竟会是君临国皇室中人! 当年君临国政权更迭,王爷夺权欲称帝,正值皇后产子生下龙凤胎,交由心腹冒死送出皇城送往大周间谍处,抚养成人后再杀回君临夺回皇位,岂料山高路远,其中皇子早夭,独剩一女,在与追兵交手时被当时的权臣易守鹤无意中救走。此事不知为何被易守鹤政敌何谷得知,那个婴儿早在之前已被安家带走,当时易夫人生有一女,何谷咬定其为君临国公主,趁机诬陷易家通敌,易家为此全家下狱,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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