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了这么一封信,头一次给云溪奉回信。 信中多是一些繁琐小事,最后也就问了句,他近来可好。 不过三天,她就收到了来自云溪奉的回信。 这回信的速度太快,等姜秉儿忙完一天,回到房中拆开信后一看才得知,这不过是云溪奉紧随其后写的信,根本还没有收到她的回信呢。 信中不过是说快到中秋,梁家派人来接何姨母和梁姝回去过中秋,又问她能不能回去过中秋,若是不能,他能不能来临泉镇过中秋。 中秋啊。 姜秉儿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几天了。 但是爹娘对他的态度虽然有所缓和,却也不是能接纳他一起过中秋的时候吧。 要不,明儿写封信去问问阿爹? 还不得姜秉儿写信去问阿爹呢,第二天阿娘就一个人坐着马车回来了。 姜秉儿还在后院里品酒。 她在对比这几次的酒评次如何,一杯只抿一口,从香味到入口,一点点在对比。 那认真的模样,游善酌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 “你这样子,倒是有些像老爷子了。” 良久,发现自己闺女的确没有发现自己,游善酌才笑着摇头叹气。 姜秉儿猛地抬头,惊喜无比。 “阿娘!” 游善酌围着长桌坐下,替自己斟了几杯不同的酒,一杯一杯品了过去。 “唔……闻着不错,醇香不够,若是窖藏再久一些就好。” 游善酌很会品酒,她一杯一杯品尝过去,很快选出这其中最好的一杯来。 “这一批倒是不错,等会儿派人封坛送去京中。” 姜秉儿笑吟吟问:“我酿的酒卖的可好?” 虽然姜家在京中的铺子才开了一个月,但是姜家多会做营生的,就算在临泉镇,姜秉儿在山脚下的凉亭玩时,都能听到镇里的人说起京城多了一个姜家铺子。 “没卖。” 游善酌掐了掐闺女的腮帮子。 姜秉儿一愣,委屈地瘪起嘴来。 “都送人了。” 游善酌告诉姜秉儿,在京中的酒卖出去没有送出去的意义大。 姜郴很会和人打交道,再加上崔按察使还在京中,这位手握实权的大官作为姜家的推介,很容易就让京中官绅接纳姜家。 姜秉儿酿的酒大都进了一些官家门第。 可以说只要有门路的,都有姜家的酒。 姜秉儿忽然好奇。 “阿爹给将军府送了吗?” 游善酌提醒自己闺女。 “你要不要考虑清楚再说话?” 姜秉儿老老实实在嘴上比划了一下,闭嘴。 游善酌想笑,好一会儿还是告诉自己闺女。 “你家那个不争气的,天天来家里跟你我们请安。” 姜秉儿一愣,咦了一声。 爹娘去京中自然不是住得之前的那小院,而是单独买了一套三进三跨的大宅院,位置是在青阁坊,周围邻里邻居都是大商户或小官门。 结果搬家头一天早上,底下门房就来报,说是有个穿着斗篷的男人自称是府上的姑爷,来给家中翁家请安。 云溪奉许是也怕被认出来,再发生之前姜家的事情,大热的天穿着斗篷戴着兜帽,做贼似的天天来请安。 姜郴一开始不肯让他进来,后来想了想让他进来,却不肯让他以女婿的身份,只能让他以将军的身份来。 翁婿每天早上斗法都是一台戏,让游善酌看的很满意。 姜秉儿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云溪奉天天给她写信,还天天去姜家给爹娘请安? 要知道无论是姜家还是云家,其实都没有天天请安的习惯的。 姜秉儿不由得想笑。 “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京中近来有些乱。你不要乱跑,若是镇上来了陌生人,千万要小心些。” 游善酌提醒自己闺女。 姜秉儿有些好奇。 “发生了什么吗?” “这件事还是你那姑爷做的。”游善酌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女儿透露一二,“京中出事了。死了一个四品大臣和一个宗室,都是都司前脚上门,后脚就死了。” 姜家做生意的原则是要打听清楚一切可能会影响到生意的消息。像是京中那就更是重视官员之间的问题了。 而这些日子京中朝堂不稳定,先是首辅告老请辞,后是吏部主事下狱,又有几个朝臣在早朝之后直接被拿下。如今又是有朝臣和宗室不明不白的死了,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姜父也担心临泉镇,让姜母回来看看情况。 好在自家姑娘是个踏实的,在家中酿酒哪儿也没有去,目前看来临泉镇还算是平安的。 死了朝臣和宗室……姜秉儿不由得想,若是如此的话,那云溪奉肩头的担子会很重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二天,姜秉儿还是让返京的小厮给云溪奉带了一封信。 问一问平安好了。 这一份信送出去,几天都没有回信。不只是回信,就连之前一天两天都有的信,到最后都没有了。 等了好几天姜秉儿都没有等到云溪奉的信,不由得有些疑虑。 倒也不是其他,而是云溪奉的性格收到了她的信,怎么都会给她回信的。但是她寄了两封信去,都没有回信,是不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 姜秉儿在后院刚铺好煮好的粮食,正在查看,听见外头忽地吵杂起来。 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出去看了一圈回来,说是老爷回来了。 爹回来了? 姜秉儿匆匆摘了身上的围裳,叫几个长工盯着点窖池,自己赶紧往前头去。 沿着廊走到外院,清晨不过辰时,外头蝉鸣阵阵,姜家的院门打开,几个小厮将门口的门槛先拆下,一辆马车直接驱车直入。 等院门关闭,又有两个小厮将庭院中的台阶用木板铺平,马车直接拉上了走廊。 那马车可不轻,也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走道。 “阿爹回来了吗,怎么把马车抬进来了?” 姜秉儿擦了擦手上的残余粮食,小跑上前去。 她总觉着这马车一路停到正堂外,有些不对劲。 “夫人。” 被人拦着行了个礼,姜秉儿恍然发现居然是小纪。 小纪脸色有些白,看姜秉儿的时候有些紧张。 姜秉儿愣在原地,迟疑片刻后,目光落向马车。 “不是阿爹回来了,是……他?” 小纪沉默地点了点头。 姜秉儿似乎猜到了点什么,一步步靠近马车。 走到靠近正堂门的那一侧,她靠了过去,轻声喊他。 “阿云?” 过了许久,马车里的人轻咳了一声,有些虚弱地嗯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 “栖栖,阿翁这次更不喜我了。” 姜秉儿抿着唇,似乎有些察觉到什么,将手伸进帘子里。 “能握着我吗?” 很快,一只手虚虚地抓住她。 力道很轻。 男人的声音也很小,很弱。 “抱歉,这里是我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我来给你添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 云团子:疼疼,媳妇抱抱 红包包
第57章 马车停在正堂外,由几个私兵将人从车上抬下来,穿过正堂,悄悄抬到后院。轮到把自家将军安排在何处,小纪来问姜秉儿的意见,还是安排在姜秉儿的偏房里。 姜家的人多,都在前头,一路上遮遮掩掩这么把人送到房中,也留了两个私兵看门,并且叮嘱了外头的侍女小厮不要靠近,唯一一个被放进去的是一个提着药箱的白须老人。 姜秉儿趁着这点功夫和小纪打听过了。 云溪奉在奉旨搜查童家罪证时,意外中箭。 这件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无法遮掩,而骠骑大将军身中利箭,若是有心之人想趁此机会要他的命,那就绝不会错过。 将军府不安全,京中不安全,在险些又被人刺杀后,云溪奉选择去求助自己的阿翁。 还好,虽然阿翁有些地方嫌弃他,但是这种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立刻安排他以姜家东家的身份,坐着姜家的马车前往临泉镇。 没有人知道新来的姜家和云溪奉的关系,更没有人能想得到,受了重伤的云溪奉会不在京中好好休养,选择舟车劳顿前往一个小镇子。 也因此,云溪奉前来临泉镇的姜家休养,倒成了最安全的选择。 京中知晓姜家和云溪奉关系的,也只有一个崔家。崔家只要不想把自己家折进去,就不会外传。 消息最终会走漏,但是这期间是有时间差的。云溪奉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来疗养身体。 这点功夫,姜秉儿已经安排人去取了一个炉子来,又叫了姨娘来低语了几句,让姨娘去将家中下人先约束好。 至于其他的,她相信云溪奉的私兵们都有所准备。 忙碌了好一会儿,那白须大夫从室内出来,见到姜秉儿,犹豫了好一会儿,先是躬身喊了句‘夫人’,又察觉不对,改口喊‘姜大姑娘’。 到底是怕嘴上的称谓暴露了房中躺着的人身份。 “他如何?” 姜秉儿问。 “将军这一箭直穿肩骨,箭上又有毒,小的直言,将军的危险期还没有渡过。” 本来休息着吃药或许也好,但是躺在略有颠簸的马车上几天,伤口也愈合不了,拔毒也没有那么容易,治起来也棘手。 姜秉儿心下一沉。 “我知晓了,还请大夫尽力,又所需一切,府上一定全力配合。” 大夫拱手:“的确有一件事还得大姑娘出面。将军的药,若是按方抓药只怕会被人猜到是用来治什么的,若是这地界大姑娘有法,还请多准备些药材。” “此事不难。” 姜秉儿一口应下。 的确不难,她立刻去书房找了自己阿娘,飞快说到云溪奉受伤来此疗养的事,还有药材。 阿娘一听合上账簿,立刻带人以收购一些药材入京中铺子先摆一摆的名义,将镇子上几个药铺里的上好药材大量购入,不到半个时辰就拉了一马车的药材入府来。 府中已经有大夫和两个学徒早早准备着。药材一到立刻分辨,按方取药,去房廊后的台阶下烧了炉子煮药。 游善酌叫了崔芙来,叮嘱她这两日没事儿了就让侍女在周围转一转,提防陌生人。 安顿好一切,游善酌才提溜着自己家闺女,去看望一下自家女婿。 守在房门处的还有两个长随,等她们一进去就合上了门。 房中空气略显沉闷,门窗紧闭,一进去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这里是连着姜秉儿房间的偏房,略小,但是躺一个重伤的病人绰绰有余。 床上,面色苍白的云溪奉一直靠在软枕,等待某个人来看他一眼。等了许久,等到伤口疼得快忍不住,才等到了自家小媳妇和……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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