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昭又叮嘱道,“......若是见到他,莫要靠近。” 卿如许不解。 “他应该是昨日起就有些不太清醒.......习武之人,最忌饮酒过多。一旦血气上涌,便有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走火.......入魔?” 崔昭见她神情恍惚,又给她身后的阿争使眼色。 阿争连忙上前,“姑娘,我陪你一起找吧。主子一向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崔昭看着俩人离去,又回头看了眼那一具具被一招贯穿心脏的尸身,眉宇间凝起一层深重的郁气。 底下立刻有人俯身道,“是。” 卿如许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寻。她定定地伫立在四下无人的街角,感受到额头上滴了一丝冰凉的触感,便仰头。见烟灰色的天空织下绵绵细网,将遥远的天与地连接起来。 又下雨了。 雨丝温柔,仿佛一种安抚。 她记起同顾扶风的承诺,“以后下雨,我都陪你。” 她猛然转头,径直顺着河道一路向南而去,步履坚定。阿争也是一愣,连忙跟上。 走至溪畔,见地上的草丛间遗留些许干涸的血迹,阿争连忙指给卿如许。卿如许便又沿着溪边一路向东。 一柄银色的长剑猛然撞上弯刀,剑锋斜划,剑身沿着弯锋擦出一道薄薄的划痕! 而后交手的俩人皆被对方的内力震开,各自朝后飞身退去! 拂晓第十志士月弓刀收回弯刀,膝盖一弯,整个人便跪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那握刀的虎口之处,亦已震裂! 第八志士藏虎忙上前扶住月弓刀,俩人又齐齐回头看向对面的男子。 “十一!” 顾扶风周身都笼罩在一层阴沉的戾气之中,神情淡漠,眼中冰冷阴鸷。他的虎口处也裂了一道,鲜血顺着手指流到长剑上,可他对疼痛仿若未觉。 一击不中,他握紧长剑,再次迈步,朝藏虎走来。 藏虎当下心愈沉,咬紧牙关。 难道今日他们兄弟,真要刀剑相向,以命相搏? 一点雨丝划过顾扶风的额头,而后更多雨点打在他身上。 顾扶风突然停步。 他似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眼眸。 藏虎和月弓刀不解俩人对视一眼。 顾扶风静默地站立在雨中,半晌,突然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到溪边,望着波动的湖面。 “扶风!” “主子!” 卿如许和阿争已然赶到,一眼看到溪岸边那个孤寂的背影。 月弓刀连忙喝止,“别靠近他!他现在认不得人!” 阿争也已感受到顾扶风身上异常的真气运行,上前拦住卿如许,道,“姑娘别去,主子不太对劲......” 卿如许看着藏虎流血的手掌,朱唇轻颤。 顾扶风没有回头,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他的精神似被封进了一个空阔无垠的世界,那里一片荒芜。 卿如许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抽痛起来,可还是推开阿争, 朝岸边的男子走去。 “姑娘!别......” “扶风......” 她站在他面前不远处,轻声唤他。 雨已大了,雨水冲打着他身上的血,肆意地浸透他手上和脸颊的伤口。 也不知他身上还有多少看不见的伤。 “扶风......是我,我是卿卿......” 卿如许慢慢朝他靠近,在两步之外,顾扶风猛然攥紧剑柄!不用立时发出一声低吟! 卿如许无奈顿步。 阿争心中担忧,目光在卿如许与顾扶风之间巡睨。他的手已下意识地搭上刀柄。 藏虎、月弓刀也皱着眉头瞧着这边的动静。 谁知卿如许却吸了口气,继续抬脚。 “姑娘!” 顾扶风瞬间拔剑,长剑如虹贯日,朝面前的女子刺去! 阿争的刀也在瞬间出鞘! 兵戈相击,各自受阻。那柄长剑的剑锋便被阿争的刀拦住,堪堪停在女子的鬓颊边! “主子!你看清楚,这是姑娘!” 阿争奋力抵挡剑势,咬牙朝顾扶风喊道。 远处的藏虎也惊得站了起身。 顾扶风见剑力被拦,仍意欲再次运功出招,然而一只柔软温热的手突然触上他的手背。 “扶风。” 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略显嘶哑。 顾扶风却猛然一顿,并未再次出手。 卿如许道,“......阿争,你先退下。他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剑气。” “姑娘,可是......” 阿争还想反驳,可见得卿如许神情固执,终是叹了口气,收刀起身,退到一旁。 卿如许望着顾扶风,“扶风,下雨了,好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顾扶风的目光仍然失焦,似乎也没有在看面前的女子,可慢慢地,他的长剑却垂落下来。 卿如许松了口气,含泪朝他笑,“走,回家。” 藏虎、月弓刀与阿争三人皆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两人朝远处走去,于细密的雨中,久久无言。
第二百七十八章 浴兰香兮醉春醒 燎炉上生着火红的炭,屋子里暖烘烘的。 阿争一桶一桶地接来热汤,倒入浴桶。 顾扶风定定地坐在床边,卿如许给他换下湿漉漉的外衫,简单查看了伤势。 他的醉意显然还未褪去,也似乎累极,背微微拱着。 卿如许望了他一会儿,原本以为他走火入魔,定会心神失控,心脉损毁。可不知为何,他的脉象只是浮紧,真气顺行平和,不知是他自行压制的结果,还是有其他原因。 她拉了拉他,“我给你准备了药汤,你身上好凉,去泡一泡好么?” 她转身将顾扶风交给阿争,自己出屋回避。 可门刚掩上不久,就听得屋内响起一声椅子摔倒的响声。 卿如许连忙推开门,“怎么了?” 顾扶风身着中衣,赤足站在地上,手握成拳。而阿争则隔他老远,似乎是被他推了一个趔趄,撞倒了板凳。 “主子......不让我碰。” 卿如许顿了一顿,才道,“那......你先出去,这儿交给我。” 阿争悻悻地摸了摸脑袋转身离去。 屋中灯火不足,四周暗沉沉的,仅靠着中间亮着一圈暖黄。 卿如许看着紧阖的房门,轻轻抿了抿唇,又低透走到顾扶风面前,拉住他的衣袖。 “......我们去那边吧。” 她拉着他走到浴桶旁,轻手轻脚地帮他除去中衣和长裤,让他坐进浴桶中,自己也拉了张小凳,坐在一旁。 桶边氤氲着暖热的水汽,让她的面颊微微泛红。 她拿软巾沾了药汤,帮他擦拭露在药汤之外的肩膀和脖颈。 水流顺着男人健美的肩头缓缓流下,从极寒到极热,给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带来轻微的战栗。她能感觉到,热汤加上药力,都在发挥着作用——他身上的肌肉在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的那股紧绷的劲儿开始松解,变得平静。 屋中寂静,卿如许的心头也只有连绵不绝的酸楚。 她望着他的脸,缓缓地停住手上的动作,眼圈又红了。 “......我好坏,是不是?” 顾扶风连喝了两夜闷酒,又血战一日,而今放松下来,疲惫之色便爬满他的面容。他双眸紧闭,也不知是醒是梦。 “......我也觉得我好坏,好恶劣。” 卿如许自问自答。 她的胳膊半伏在浴桶的边缘上,纤腰有些不堪其重地弓着,长睫被蒸腾的雾气濡湿,在幽幽暗暗的光线下像一只轻轻震动翅膀的羽蝶。 “我怎么会......怎么会忍心对你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疯了,病了,傻了,才会那么狠心地伤害你......”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俯身离男人更近一些,两眼望着他紧闭的眸。 “......你不是一向最聪明么?我以前......我以前说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你都不信,怎么......我今日说的气话、醉话,你就都信了呢?” 泪水落入水中,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你看你脸上的伤,要是以后留了疤,我就也在脸上划一道,算是给你赔罪好不好?” 她笑了笑,因脸上挂着泪痕,那笑容也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顾扶风并无反应,仍阖着眼睛,似是已经熟睡。 水汽蒸腾,织成柔柔糯糯的雾气,弥漫在屋中。 卿如许注视着他的脸,缓缓地,朝他倾身过去。 细长的胳膊绕过男人的脖颈,女子的头轻轻地贴靠上去。 耳鬓厮磨。 他身上的气息,令她安心。卿如许也闭上眼睛。 许是屋外起了风,窗边的帘幔轻轻摇荡,烛火随之跳动,灰暗的屋中也染上一层暧昧的气息。 男人似乎动了动。 卿如许一睁眼,便见男人也睁着眼,正缓缓回头看她。 离得太近,两人的鼻尖轻轻擦过。 朦胧的水雾中,男人面孔白皙,嘴唇殷红,头发如墨。赤裸的上身勾勒出完美流畅的线条,紧实的胸膛半隐没在水中。 卿如许看着他乌黑的眸,一时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同他相贴的肌肤也渐渐变得炽热,呼吸急促了几分。 下一瞬,顾扶风就偏头吻了上来。 她方才给他吃过些药丸,微苦的草药味便也席卷了她。 顾扶风的手摁住她的后脑,用舌尖撬开她的莹齿,失控地汲取着她所有的甘美。 卿如许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他赤裸的肩头。 这细微的一下,却无意间更撩动人心。 顾扶风猛然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拖进水中! 哗—— 巨大的水花声响起,药汤外溢。 卿如许的乌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湿掉的上衫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顾扶风将她压在桶壁上,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让她的全身都紧紧攀靠在他身上。 男人未着寸缕,卿如许只觉得他身上烫得吓人,也不断燎烧着她,让她忘了挣扎。
第二百七十九章 等闲离别易消魂 顾扶风的吻深情而失控,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 卿如许却霍然睁开眼睛。 不,这样不对! 她不能做一个绊住别人的石头。于是她这才开始反抗,去推开面前的男人。 “......不要!不要这样!扶风,我不愿意!” 她猛烈地反抗,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 “砰——” 顾扶风被她重重地撞在桶壁上,水花四溅。男人幽深的眸子怔怔地望着她,迷茫而失望。 卿如许翻身爬出浴桶,逃也似地朝门外奔去。 屋门霍然打开,阿争回过头来,却见女子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 “姑、姑娘.....” 女子回过头来,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那美丽的眸子尚未从惊骇中清醒,嘴唇鲜艳欲滴,领口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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