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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的，我也不是.......” 她话音未落，就感觉脖上一紧，顾扶风已然一把扯断了那玉，扬手就朝外摔了过去！ 卿如许浑身一震！ 玉石在半空中划出，在青石板上响起尖锐的触地声！ 雪白的如意扣，一摔两半。 卿如许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捡。玉石的断裂处锋利地硌着她的手心，她心头的火立时就收不住了。 她几步冲到顾扶风面前，张口就骂，“顾扶风！你是不是有病？大清早的喝什么酒，耍什么酒疯？！这是澄妃留给承奕的遗物！若非是他看重同我订立的契约，觉得我是可托付之人，否则怎会舍得把它给我！可你现在把它毁了，把它毁了！你要我如何跟承奕交代？！” 她的胸膛一阵阵难以自控地起伏。 顾扶风看着他，神情冷漠。 “你同他有契约，那你我的约定呢？他看重你，难道我就不看重么？” 卿如许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的话，当下驳斥道，“顾扶风，你能不能多为别人考虑考虑?能不能别总是对我身边出现的人满是敌意？！我爱同谁相处就同谁相处，你是我的谁，凭什么总是要管我的事？” 顾扶风反问道，“你说我是为什么?” 卿如许瞪着他。 还不是因为他们间的那个承诺？那个该死的承诺！ “......我们之间是有约定，可是你真的看重这个约定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呢顾扶风？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利用我，都在看我的笑话，从我走入皇城的第一天起，我就走入了别人画好的局里，我的复仇就像是一个用所有青春和感情铸就的闹剧！” 她站在冷青色的天光中，那些连日积压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决堤。 “他们夺了我的权，砍掉我的羽翼，要拿着刀剑剖开我的心，却还口口声声是出于为了我好！他们吃定了我，要把我困死在这座冰冷的城池里！这些你都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不是说时时刻刻都会陪我一起么？那你去哪儿了？也许我对你或许是重要的，可是重得过别人么？” 她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你问我为什么总要去承奕那里，是因为我去他那儿我才觉得自在，觉得轻松！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不会见到你，就不会觉得时时刻刻心都像刀割一样，你对我好我也痛苦，对我忽视我也痛苦，这些你明白么顾扶风？” 泪痕留在白瓷一般的肌肤上，就像一种残缺的冰裂纹。 顾扶风望着她，虽然有些分辨不清她在说什么，可心肝脾肺都似被一团烈焰灼烧。 卿如许恨恨地道，“......就算我跟承奕之间真有些什么，顾扶风，那又碍着你什么事？你自也有你更在乎的人，又何必来管我！” 酒劲太猛，顾扶风耳畔一阵剧烈地嚣叫。她话音中那些刺耳的字眼，无情地冲击着他迟钝的神识。 “......我没有，我.......可是你跟承奕，你们之间到底......？” 他皱着眉头看她，又去看她身上男人的衣裳，眼底是藏不住的猜忌。 卿如许顿觉自尊心受到侮辱，痛苦不断地焚烧着理智。 “我跟承奕之间？你还问我.......” 她咬着唇，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会儿，才咬着牙道，“是啊，我跟承奕.......自然因为喜欢！你满意了？” 顾扶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周身如坠冰窖，“.......你喜欢承奕？” 卿如许怒极反笑，“是啊。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么？！” 顾扶风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她愤恨的眸子。 半晌，他才又道，“所以走了一个林幕羽，也还会有一个承奕是么？” 他乌黑的深眸俱是痛色。 “那么我呢？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卿如许泪眼婆娑，沉默以对。 而这种沉默，也在两人错位的误解中，悄悄地倒向一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急声声怒慢声悲 面前的女子是那样的冰冷。 从前她的恼，她的恨，她的怒，都只是朝着敌人。 而今，却朝向了他。 顾扶风的眸子中隐隐地燃动着火光，心像是被煮进了滚烫的酒里，夹杂着醉意的恍惚，带来撕心裂肺地疼。 “......我从没这么想过，从没想过你我之间会是这样。我以为我只要等，只要给你时间，你总会......” 他望着她冰冷的眼睛，却不知该说什么。 疼过了，就是一阵混沌的麻。人像是在不断地下坠，坠入黑暗，坠入地狱。 他还想要挣扎，想从炼狱一般的苦海中挣脱，可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张可堪搭手的浮木。 “卿卿，告诉我，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 他拉住她的手，“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嗯？” 卿如许撇过头，答他以沉默。 顾扶风的心愈加撕裂的痛，下一瞬，他就不管不顾地朝卿如许俯身，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卿如许有些发怔，在他粗暴的动作下，俩人连连倒退。 他的吻攻城略地，带着一种惩罚般的快意，似正在被什么折磨，也要拉着她一同感动身受。 卿如许连忙推他，“......唔......你放开......唔......” 顾扶风却仿佛发了狠，卡着她下颌的手发力，令她松开了贝齿。于是那吻，变得更深，霸道地占满她的檀口。 卿如许有些害怕，开始更加用力地挣扎。 “......顾扶风，你......嗯......你放开我......” 唇齿摩擦，带来一分沾着血气的腥甜。 卿如许终是也发了狠，伸出手来。 “啪——” 顾扶风歪着脸，面颊上除了巴掌印，还有一道狭长的猩红。 卿如许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惊惧地盯着他，剧烈喘息。 彼时，黎明已起。日光在他们中间划下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顾扶风的嘴唇上也沾了一点血色，加上脸上那道被指甲划破的印迹。他抬起手背，轻轻拭去血渍。 卿如许怒道，“顾扶风！你竟敢这么对我！” 她此时仿佛一只被人逼到墙角，浑身炸毛的小兽。 “我以为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分寸在哪里，界限在哪里！可你今天却把它打破了！你既然心里有别人，就不该来招惹我！你把我卿如许当什么？！是她叶烬衣的替身吗？还是你顾扶风因为爱而不得，临时拿来给自己取暖的物件？！” 她几近崩溃的嘶吼，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 “顾扶风，我讨厌你！我一直都讨厌你！我讨厌你心里明明有别人却还总是对我言语轻薄，我讨厌你总是若无其事地游走于两个女人之间，我也讨厌你轻易地承诺要一辈子！你为了她，几月几月地不回来，这就是你同我说的一辈子么？这不是！你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顾扶风的胸口也一阵阵抽痛，试图挽回道，“我没有，卿卿，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烬衣，我跟她从来没有半分......” 可卿如许此时根本不愿听他辩解。 “......没有什么？是没有奔赴千里去看她，没有抱过她，没有替她上过药，还是没有替她劈柴烧火晾衣？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们之间没有一个漂亮的孩子，整日跟在你身后喊你父亲？！” 顾扶风当下震动，瞳孔骤然微缩。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她字字句句皆是细节，就仿佛人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一切。 而叶烬衣的一切，本是一种秘密。她不断地搬迁，也像让人生不断重启，试图掩盖在记忆碎片中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将这一切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卿如许不是没有过后悔。 有些地方明知是雷池，就不该去试探。 可覆水难收。 卿如许侧过脸，扬着头，声音冰冷，“因为我托人去查了她。怎么，意外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蓦然决裂悲不回 “为什么？” 顾扶风凝望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陌生。 卿如许道，“.......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想让我了解这些，可是顾扶风，我不是瞎子，我没法永远装聋作哑。” 顾扶风反驳道，“我从没有刻意隐瞒你的意思。” 卿如许冷笑，“是么?” “我说过，只要你想知道，我一定都告诉你。可是卿卿，你从来不问。” “说得倒好像是我的错处了一样？” 卿如许嗤笑一声，“也是，原也是我不对。可是，顾扶风，你就没有不对么？如果我问你，你真的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一切么？” 顾扶风心头剧痛，“你不信我？” 卿如许没吭声。 半晌，顾扶风又问，“你找谁查的？这几个月你都没有离开过长安，也没有动用拂晓，你要如何查到这些？难道......是承奕？” 猜忌像一只贪婪的巨兽，从黑暗中挣脱，对人性投下狭劣的一瞥。 “你让承奕来查我身边的人么？卿卿，你就这么信任他，却不肯信任我？” 卿如许望着廊下那一滩还未化去的残雪，感觉自己也像那一滩残雪，明明早已看破既定的结局，却迟迟不肯面对，终躲不过一朝云散天晴。 她忽觉周身疲惫，连解释都觉得徒劳。 她好累，想逃回自己的洞穴，独自舔舐伤口。 “做也做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晨雾在日光的照耀下，逐渐向更为阴冷的廊下退去。 俩人沉默以对，任各自的心事，将彼此的熟悉一点点涂抹成陌生。 半晌，女子叹出口气，带着一种发泄后的颓唐与疲倦。 “扶风，最近我一直想告诉你，我不想复仇了。” 她的声音轻而空。 “我的仇敌已经死了，为这场荒诞的复仇付出了代价，而我也被磨干了耐心和执着。在大厦倾覆之后，我也试图想要握住些什么，可是，我做不到。我们总是在争吵，不管多想再回到从前，都好像无济于事。也许很多东西，早已在日落星起中悄然改变了。现在拂晓需要你，江湖需要你，很多的人都需要你，可我不再需要你了。” 她声音哽咽，将万般苦涩尽数吞下。 “扶风，我累了。我们的盟约到此废止，我们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吧。” 顾扶风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再需要我了，你要跟我.......结束？” 那样刺痛的字眼，她却毫不留情地扔给他。 顾扶风五内俱焚，心如刀绞。 “是。” 卿如许的面容冰冷淡，所有的表情都从她的脸上冰散瓦解，只剩疲倦。 顾扶风难以相信他们是如何话赶话地，就走到了这一步。 “我不同意。” 他朝前走了一步，固执地道，“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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