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的脚程实在不比那两名追来的胡人,顷刻间,就已经被来人逼得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应对。 那两名胡人见这女子奔跑间脚步深浅不一,显然并不通武艺,且身形看着纤弱无比,便有些掉以轻心了。 只见女子一回身,一道白光一闪,几发弩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嗖地射向两名胡人。 卿如许停下脚步本就是为了更好地瞄准,因而这弩箭射得极其精准,正正地扎在了俩名追兵的麻穴,加之箭头上的麻药发挥作用,俩人当即头晕眼花,胸口憋闷,踉跄几步,便如一滩烂泥般摔倒在了地上。 卿如许收起小银弩,对自己的战绩倍感得意。只恨顾扶风没在现场观战,不然也能在他面前嘚瑟一回,让他知道她不是没他就不行。 然而这份得意也没持续多久,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突然从林外传来。卿如许徒然变了脸色。 不好!还是惊动了胡人大军! 眼下她也没法待在原地等待阿争赶过来找到她了,她不能被俘,只好走为上计。 说来也是不巧,阿争很快收拾了那四名胡人同党,可在离开之际,一群刚刚从诸军地来到屋舍的胡人士兵便立刻抵达了现场。士兵见得地上的四人,问清了潜入屋舍的两人情况,当即朝俩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领头的几名士兵一靠近林子,就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在茂密的绿林中一闪而过,不见了踪影。他并不忙于追击,反而指挥一名吹号的小卒吹响了哨子。 与此同时,卿如许便从林子的东、南、西、北都听到了哨声的回应。 原来方才那间屋舍没有设防,是因为这整座山道的各处都部署了胡人大军! 哨声过去,便是一片喊打喊杀的人声,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惊飞无数飞鸟。听这动静,足有百余人!胡人为了抓捕他们俩人,这阵仗未免大了些,可却也不无道理。毕竟若是胡人抵达大宁国都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们意欲图谋的大计便也可能功亏一篑。 卿如许猛然顿足,在这四面楚歌之际,她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 她环顾四周,忽觉背后似有危险的气息朝她涌来,她在强烈的不安感中猛然回头,就见得几枚羽箭朝她的面门直逼而来! 只是这一瞬间,顺着她的足迹一路施展轻功追来的阿争从树上一跃而下,朝卿如许扑身而去,便将她从夺命的箭下撞离开来。 “阿争——” “姑娘小心!” 不待卿如许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密密麻麻的箭雨携裹着冰冷的杀机朝他俩射来。阿争横扎马步,举刀挥击,刀法快而诡变,刀风后劲浑厚,羽箭在近身的一瞬也都被卸了力道,纷纷坠地。 才刚挡过一波流矢,紧接着,林中的密草中乍然涌出了一大波身着汉人服饰的胡人,他们皆手持战刀,口中喊声震天,朝阿争疾冲了过来。 人数太多了。 阿争厉喝一声,“姑娘先退!”他凭着耳力感觉出四周敌人的位置,“东南方向,有缺口。” 卿如许看了眼面前少年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朝东南方向奔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反客为主相要挟 耳旁都是箭簇破风而来的声音,两侧的密林和身后都有人朝卿如许追来,她一步都不敢停,只能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敌人从各个方向夹击而来,卿如许只能见人就换方向,凭借小巧的身姿,借助地形,竟也躲过了许多次前后夹击。 卿如许甩开一波敌人,俯身钻到了一块巨石后面的草丛中去。方才跑得太激烈,此时胸口巨痛,她便抚着胸口努力喘匀气息。 才休息了片刻,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牵着马走了过来。 卿如许屏气凝神,握紧手中的小银弩,探出脑袋。隔得有些远,只看见一人一马的身影在林中穿梭。 她举起银弩,搭箭瞄准,见那人已经近了些,看准时机,扣动机关放出一箭! 然而,来人却突然侧了侧身,羽箭便斜擦过那人的肩膀,落了个空。 不好,行踪暴露了! 对方显然被这一支箭寻得了位置,朝她快步而来。三两步间,人已经到了近前。 卿如许连忙再换第二支箭,抬弩去射,却因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临到发射的一瞬向旁边偏了偏。那箭则划过那人的肩头扎进草丛里了。 林幕羽? 不等卿如许惊讶完,林幕羽已经上前一步,把她拽了起来。 “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前走。 卿如许奋力挣扎,“你放开我,林幕羽!你放开!” “你要不声音再大点儿?把敌人都招过来。”林幕羽回头瞪着她,冷声道。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他们来跟你来有什么区别?谁不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卿如许本就是追着林幕羽当日杀胡人的线索才查到这里来,此时见着他,想着这正主终于露面了,更是拼了命地挣扎。 没想到林幕羽这个人不通武艺,手劲儿却不小,任她掰推掐抓,都跟钢铁似的不肯松上一松。 情急之下,卿如许俯身就去咬他的手。 唇齿间已然感觉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可林幕羽居然还纹丝不动,任她撕咬。 见卿如许松了口,林幕羽一把将她扯近自己,面上依然冷漠如霜,但语气中已有隐忍的怒气,“闹够了没?” 卿如许的气力输于他,心中也带了些许气恼。她狠狠地瞪着他,怒斥道:“林幕羽,你当我还是七年前那个无知的丫头,把你的话都当圣旨似的,任你摆布么?我告诉你,今日你要是没法子让我死在这儿,你跟胡人的那些勾当就等着被全天下人知道吧!所以你也别在这儿演戏了,那些哄哄小孩子的把戏放在我这儿不顶用!要杀要剐,都直白点儿!” 林幕羽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地威胁道,“我是想要你的小命,但你也得看清楚眼下的状况。跟我走,起码我还能给你个全尸,但要是落到胡人手里,你也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女人俘虏的。” 卿如许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个什么意思。胡人茹毛饮血,不讲究那些伦理道德,什么下作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可她卿如许也不是被人吓唬两句,就能听之任之了。 “我落在谁手里头,都比落在你手里头强。你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林幕羽冷哼一声,“对我不客气?”他一把把她扣到自己怀里,让她的脸被迫对着自己,嘲讽道,“就凭你么?” 卿如许两手被他反剪在身后,此时费尽全力,也怎么都挣脱不得。 “顾扶风呢?他就是这么保护你的?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胡人大军的旋涡里,不管不顾了么?”林幕羽注视着卿如许,话语里带着无尽的寒意。 卿如许听他扯到顾扶风身上去,心中更是愤怒,她目光一冷,哼笑一声,语气里极尽尖酸的讽刺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重担,有自己要面对的困境。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心里只有膨胀的欲望和无尽的虚荣!我不需要他保护,他也相信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鱼肉!倒是你,林幕羽,你也不要太小看了我,否则你会为此付出悔恨莫及的代价!” 也不知是那句话戳中了他,林幕羽静静地望着她,竟一时没说话。半晌,他才又打量了下她如今被束缚的模样,道,“下次再撂狠话,也得看看自己当下是什么境况,不然狠话说得也没什么气势。”他松开她的一只手,拽着她转身欲走。 卿如许却突然暴起,伸手去揪住林幕羽的衣领,又借着巧劲儿反身一扭。林幕羽没想到她还藏着这招,一时疏忽,也便中了招,身子一颤,便同她双双朝地上摔了过去。 地上有不少碎石,林幕羽心中一沉,手上猛然发力,紧揽住卿如许,侧身向右,避开乱石,俩人朝右侧的草丛里倒去,又一连在地上滚了两圈。 待俩人动势刚停,电光火石间,一支乌木簪子已经抵在了林幕羽的脖颈上。 “别乱动。”卿如许冷声提醒。 木簪尖锐的一头紧紧地贴着肌肤,还带着女子发间微热的余温。 “早跟你说过,不要轻敌。” 林幕羽看着卿如许像一只小兽一样伏在自己身上,眼神狠戾,透着寒芒,唇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他此刻毫不怀疑,她对他起了杀心。抵在他脖颈的锐器,随时都可能划破他的喉咙。 可看着她,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身后是高朗的天空,微风吹拂,她的乌发随风轻摆,万千落叶蹁跹而下,洋洋洒洒地落了她一身。 眼前的人,同记忆中的那个少女,有片刻的重叠。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何年何月,身处于何地。 “林幕羽,你听清楚了。” 然而她语气间的凉意,又将他从这须臾的恍惚中狠狠地拽了出来。 “我今日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而是因为我不想成为跟你一样的人。识相的话,就不要再追过来,否则下一次见到你,我不保证我还有这么好的耐心。” 女子离开了许久,林幕羽才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的乌木簪子还遗落在草丛间,却已没了方才的温度。 阳光很烈,灼得人睁不开眼。可照在人身上却又很冷,仿佛所有的温暖,也都只是假象。 林幕羽慢慢地抬起手,盖在了自己的双眼上。 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林间,显得萧索孤绝又不可靠近。
第一百三十章 为搏生天巧布阵 卿如许方一离开林子,就又撞见了一群胡人。她连忙撤退,越过一片平原,再往密林里钻。然而密林也早已到处都是胡人士兵,卿如许被多方包围,只能在林中到处逃窜。 听着周围的敌人声响,约摸也有百来人了。 这么跑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她体力有限,不比这些整日行军打仗的兵卒有耐力,再不消半刻,必然要落入他们手中了。 于是她一边跑,一边思索着如何能够搏出生天。 卿如许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里头除了有火石,一些散碎银子和各类药瓶,还有些金线和乌线,是上回尤若寒剪了一段拿给她讲绣样用的。她的弩箭袋子还满满当当的,只是眼下敌人太多,根本用不到。 对了,金线和乌线! 尤若寒说这次的金线是很特殊的,虽然外头也贴了金箔,可底子却并不是蚕丝所造,而是用渔夫常用的鱼线改的,故而十分坚韧。而那乌线,原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外头涂了各种从草木动物上提取的稀奇古怪的香油,又以蜡封之,故而散发异香,即使过水也不会轻易消退香气,故这两年在长安而备受欢迎。 卿如许看了看周围的树木,如今已是秋日,荒草枯黄,却还未及脱落腐朽,而树与树的间距也并不宽。如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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