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寺名本王不喜,让法宏寺之后再换一个。” 萧静抬手又接住那块碎银子,想到了什么,眉梢一挑,对燕然道:“这银子本王拿了,路过京中大街的时候正好去买点心。” 燕然:“……是。” 燕然抱着木匾,一头雾水地看萧静掂着银子,朝山下台阶轻快走去。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回到京城已经是酉时。入冬后白日短,此刻已经夜幕初临,京城西城门上红灯高挂,守城的士兵见大队人马又回来了,忙恭敬开门去迎。 忙碌了一天,终于可以告一段落。辞别萧静后,姚千同带着一众和尚回了京兆府,赵迦押着被堵了嘴的常鹤伦回了巡捕营。 众人各司其职,回转各自单位。燕然想问是否回府,却见身前马上的萧静扭着缰绳转过身,对属下道:“放你们半日休息,都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燕然眨眨眼,还未开口,只见萧静一拽缰绳,马儿高高扬起前提,一声嘶鸣,撒蹄远去。 身后一众金鳞甲无比愕然。甲一好奇道:“燕侍卫,王爷如此匆忙……这是要去做什么……” 燕然短促呃了一声,才道:“……去京中大街买糕点。” 甲一嘴巴大得能塞进一枚鸡蛋:“王爷赶着去买糕点?” “对,再晚就买不到了,”燕然上马,拽起缰绳,对,众人道,“难得一起有空,今日我破财便破个大的,请众兄弟去吃酒可好?” 众金鳞甲哈哈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找个贵的!” “我也要喝春风醉!” “去天鸿阁,包个最大的包厢!” “哈哈哈哈,今儿定要让燕侍卫荷包大出血!”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几句,踏着夜色,齐齐催马朝天鸿阁方向奔去。 京中大街,无恙阁。 周正同店里几位小厮交代事情,庆慈拎着医箱,站在店门口,四下张望。天色暗黑,两旁还在开的商铺早已点起了灯笼,但大部分商铺已经打了烊。 行人稀少,白日热闹的一条街转眼又空了。 芳草抱着一件青绿色斗篷,给她披上:“姑娘别看了,王爷应该还在忙呢。” 庆慈冲她笑笑,穿好斗篷,下了店前台阶。家中小厮迎了过来:“姑娘,回府吗?” 庆慈点点头,上了马车,又掀起窗帘左右张望。芳草同周正说了两句话,也跟着上了车。见庆慈下巴支在窗边,一双杏眼仍旧不死心地等,无奈道:“姑娘怎么不听话?着凉了怎么办?。”说着,伸手将车窗合上,将窗帘拽了下来。 庆慈噘嘴道:“我是大夫,我心里有数。” “姑娘心里有数,奴婢们心里可没数。您要是病了,王爷不得第一个拿我是问呐!” 庆慈被芳草这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想笑,抿唇道:“王爷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 “那得看王爷对谁才行。”芳草咧咧嘴。 马车前小厮扬鞭,车子跑动起来。庆慈缩在座靠里,搓了搓手,叹道:“这都一整天了,王爷还没回来,不会发生什么事儿吧?” 芳草摇摇头:“这哪知道?”又道,“应当不会,不是说那个要抓的歹人都年过半百了吗?王爷年轻力壮,武功高强,燕侍卫武功也不赖,还带了那么多帮手,怎么可能抓不到?” “希望如此,”庆慈垂下眼眸,掩住浓浓担忧,“别受伤才好。”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半路,到了家门口,马车停住。庆慈等芳草先行下车,却忽然听得芳草一声低呼:“是谁在那?” 庆慈心头一跳,飞快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去看。只见自家门口台阶边的墙根处,安静站着一人一马。 “王爷!” 檐下更暗,黑衣牵着黑马,一声不吭,简直要与暗处融为一体。可庆慈还未看清那人面容,只瞧那清越的身形,便一眼确定对方正是萧静。 芳草也跟着去看。只见那人往前一步,一张眉眼含笑的俊美容颜从昏暗里闪出,像是一柄上好的美玉擦过黑纱,露出真容。 芳草一愣,还真是王爷。 萧静在庆慈面前还好,在下人面前时一向矜贵自持,纵然笑也是淡淡地,或者冷冷地,总之,萧静往日极少在外人面前露出此刻这样发自内心地、轻松快意地、甚至是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芳草被萧静这一笑看得心惊,不由暗暗赞叹——老天爷,往日只觉得王爷长得好看极了,今日见王爷这样一笑,怎么忽然觉得单单用“好看”二字来形容王爷都有些贫瘠单薄了……王爷这一笑,简直让人想把最好的都给他啊,这……是个人看得骨头都要酥了…… 芳草一边伸手接庆慈下车,一边心中正感慨着,谁知一旁庆慈连她伸过来的的手都没看见,扶着车厢边沿便着急忙慌往下跳。 只听“哎”一声,庆慈一个没站稳,顿时崴了脚,磕坐在了地上。 芳草手还在半空伸着,见庆慈从自己胳膊边上错过,还愣了愣:“哎……哎?姑娘诶,磕着骨头了吗?”说完,立刻想到自己刚刚腹诽看王爷一笑骨头便得酥了什么的…… 芳草嘴角又是一抽,忍不住心中骂自己简直乌鸦嘴。 门前萧静大步冲过来,把将地上庆慈快速抱起,搁在车架上,扶住庆慈肩膀,俯身急声问:“磕哪里了?” 庆慈当着萧静的面摔了这一跤,早在坐在地上那刻便生出想哭的心,哪里有脸抬头看他。她捂着脸,死活不肯答话。 萧静慢慢站直身子,望着她通红的耳朵,微不可查地摇摇头,随即又笑了。 “回屋说吧。” 他说着,吩咐芳草顾马,一抄手抱起庆慈,朝大门走去。 庆慈缩在萧静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终于忍不住指间露出一条缝,去看他。第一眼只看萧静的下颌线,她微微昂了昂下巴,往上去看,恰恰撞上了萧静看过来的视线。 “要看便光明正大地看,”萧静觑她一眼,鼻尖溢出一丝笑意,“本王不收费。” 庆慈缓过刚刚那阵羞赧,也笑了,或许是在萧静面前出糗次数多了,这种不好意思的反应时间也是越来越短了。 萧静直奔后院庆慈的卧房,庆慈见几个小丫鬟眼神互飞,忙挣扎着要下来。 “王爷,我自己走。” “都用了本王这一路了,不差这最后几步。”萧静不松手,直接将人送到卧房床榻上。 “脱了鞋袜,”萧静后退一步,让出明亮的烛火,“让本王看看伤没伤到骨头。” 庆慈一本正经道:“我可是良家女子,怎么能让王爷随意看我的脚?” 萧静哦一声,见她不动,懒得等她自己动手,直接又一步上前,伸手脱了庆慈的鞋子,不急不慢道:“本王不是早就看过?” 庆慈回过神来,这才想到在黑鹫山探矿洞那次,她便扭过脚,当时还是萧静为自己上的药。 小小闹一闹是有趣,再躲倒是显得过于矫情,庆慈也不同他假惺惺了,笑呵呵自己上了手,除了袜子,左右转了转脚踝,又动了动脚指头。 “王爷你瞧,这次真没事。”庆慈大咧咧道。 萧静垂眸,瞧她脚背修长,如玉般白皙,脚指头圆溜溜,十分可爱。他心中倏忽意动,还未分明自己在想什么,伸手便一把握住了她的脚。 他手掌大,这一把便将庆慈的小脚握得恰好。 肌肤一触,两人都是一怔。萧静心中顿时升起奇异的感觉——庆慈这脚,似乎便是合着他手掌生的似的。 萧静立刻感觉自己嗓子有些痒。 怕是白日离得近,被灰烟熏着了,他舔舔后槽牙,忍着挪开视线,将一旁被褥扯过来,轻轻盖住庆慈的脚,口中岔开话题,低声道:“对了,常鹤伦今日抓到了。”
第137章 礼节 ◎她最喜欢的,恐怕就是银子了◎ 庆慈眼睛一亮, 心思立刻从刚刚旖旎上转过来。 “真的?如何抓到的?他真的躲在法觉寺?” 庆慈说着,便跪坐起来,拽着萧静的衣袖左右顾看,“刚刚摔一跤摔傻了, 我竟然忘记问王爷受伤未曾?” 萧静环住她的手腕, 勾勾唇:“除了赵迦,无人受伤。” “赵中军是怎么了?” “被九足虫咬了一口, ”萧静道, “张联已经去他府上送了解药, 我亦嘱咐他明日来无恙阁找你,届时得麻烦你帮他看诊一二。” 九足虫?那便不足为惧……庆慈点头, 又缠着问他抓捕常鹤伦的过程,萧干脆便坐在床边,同她大略讲了遍经过。 “王爷,咱们果然没猜错, 灵州驿站那日深夜去敲薛将军门的神秘人就是常鹤伦!”庆慈皱着眉头, 一字一字道,“云墨身中九足之毒, 心中又依然以为常鹤伦是新神教教主, 担心日后其他的报复,因此只见一面便不得不改了主意, 转而对薛将军痛下杀手……” “大概便是这样。”萧静颔首。 庆慈叹了口气:“薛将军实在是可惜,常鹤伦非要薛将军死, 是不是二人年轻时候有过过节啊?” 萧静闻言, 安抚似地摸摸她的脑袋:“这得后面调查才能知晓。” “对了, 刚刚王爷说常鹤伦言语间引逗赵迦, 因此赵迦才被九足虫咬到?”庆慈又想到别处, 试探道,“王爷这话似乎是说常鹤伦认得赵迦?” 萧静沉吟,道:“不止认得赵迦,他似乎也认得萧钧,以及张清霜。” 常鹤伦认得萧钧和张清霜? “常鹤伦怎么会认得他们二人?”庆慈觉得匪夷所思,“萧钧是前太子,张清霜两年前不过是二皇子的无名妾室,常鹤伦那会还在召南做国师,这三人八竿子打不着呀,”她想了想,问,“会不会是常鹤伦在迷惑王爷?” 萧钧摇头,目光深邃:“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提萧钧,以及死到临头偏要提出见太后。” 想到常鹤伦那句“什么狗屁太后?我是要见张清霜!”萧钧实在不相信常鹤伦是在故作玄虚。 也有道理。庆慈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道:“王爷还记得同昌堂的老板说常鹤伦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找人才来的京城么?” 萧静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 “该不是为了找太后吧?”庆慈咧咧嘴,嘿嘿一笑,八卦道,“他们二人年纪差不多,这么一想,张清风当年不正是拆散了张清霜和她的心上人后,才将张清霜送进二皇子府的么?王爷,您说太后年轻时候的心上人,不会就是常鹤伦吧?” 萧静失笑:“你倒是会推算。” “也不过分啊,”庆慈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常鹤伦年轻时候不是常常闭关?说不定便是来咱们大魏了呢。” 萧静无奈摇了摇头。 “王爷觉得我说得没道理?”庆慈不解道,“常鹤伦一直未曾娶妻生子,莫不是真惦记太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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