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道:“你若是不当大夫,去写话本子应该也能挣不少银子。” 庆慈白他一眼:“王爷是笑话我呢,我知道。” “常鹤伦心里惦记张清霜,一辈子坚持不娶妻生子,临到头来却又同张艺蓉弄出个孩子?”萧静语气里多少带了些鄙夷。 庆慈吐吐舌头:“对哦,把张艺蓉这茬儿给忘了。” 萧静提醒她:“张清霜是张艺蓉的亲姑姑,常鹤伦若是同张清霜藕断丝连,转眼又同张艺蓉有孩子,岂不乱了辈分?” 庆慈托起下巴,实在觉得奇怪。她一方面觉得萧静的话有些道理,另一方面又觉得一个手上犯了那么多条性命的人怎么可能待感情如此至纯? 她小声叹道:“常鹤伦这人那般疯狂,辈分什么的,或许他根本不在意。” 萧静笑了笑,慢悠悠道:“这些等审问过后便清楚。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的准确,常鹤伦此人给本王的感觉亦是‘疯狂’——他在新神教名望甚高,却可以说退位便退位;做了一辈子召南人,却忽然又否认自己身份;明明有钱,却能委身京城药铺后院两年,给人做工卖药;还有,他杀单同辉抢夺文玺到底是为了所谓梅家宝藏还是其他?让汪友良、刘隆昌等人翻出京中大街的珍老太妃骸骨、扯出前朝又是为了什么?以及莫名其妙杀他一手推荐的明赫尔和当初一群跟随过自己的教众……点点滴滴,桩桩件件,常鹤伦做事实在疯狂且不可捉摸。” “还有十八笑!”庆慈一拍脑袋,就要爬起来,“光顾着和师父讨论研究红颜驻,我怎么倒把这个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萧静忙挡住她要下床的动作:“不早了,刚刚过三进院的时候,你师父房里已经歇了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问不迟。” 庆慈点点头,便又坐回床上。 “王爷今晚不审常鹤伦吗?” 萧静忖量片刻,道:“眼下常鹤伦已经落网,主动权在本王手上。他若是真心想见太后,必定会比本王审他的心更急切。” 庆慈瞬间懂他的意思:“王爷想凉一凉他?” “正是。” 这就不是庆慈能插手的事情了。她手上揪着被褥上的荷花刺绣,安静下来。 二人不说话,房间立刻陷入寂静。 庆慈这才发现两人都坐在床上。这可是自己睡觉的床,萧静一个大男子大刀阔斧坐着,脸上半点不适没有,真是…… “你那是什么眼神?”萧静忽然道。 庆慈摸摸鼻子,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又问,“王爷,吃过晚饭未曾?” 萧静道:“从法觉寺回来便直奔你这儿,自然没有。” 庆慈忙坐了起来:“我也未曾吃饭,王爷赏脸,留下吃了饭再走?” 萧静见她掀开被子起身,那只白玉般的脚又漏了出来,他默默站起身,盯着庆慈自己穿好了袜子,默不作声将鞋子拎起来,蹲在庆慈面前。 庆慈见他竟然准备替自己穿鞋,登时吓了一跳,躲了一下没躲掉。 “王爷,怎么能让您替我穿鞋?” 萧静一把握住她乱蹬的脚踝,淡声道:“本王愿意。” 庆慈张张嘴,盯着他乌黑的发顶,直到被萧静拽扶着起了身,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萧静倒是一派云淡风轻,淡淡瞥她一眼,道:“走吧。” 二人出了庆慈卧房,朝前院的花厅走去。今夜夜空灰蓝一片,漫天星子明亮,昭示着明日亦是一个好天气。 “天愈发冷了,过段时间大概便会下雪。家里可还有什么缺的?”萧静看向并肩的庆慈,道,“有需要便去王府找红柳。” “我什么都不缺,”庆慈笑嘻嘻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在京城过年,怕是有些礼节不太懂,到时候可以去请教红柳。” 萧静轻笑:“小孩子过年开心便好,要什么礼节?” “可我又不是小孩子,”庆慈掰着手指头同他算,“先不说王爷府上,像京兆府的姚大人、张大人和房大人,他们历来待我不错,过年了我总不能不表示吧?还有姚佳音和姚佳莲,两人前几日还给我府上送了岭南的柑橘。再有,我作为东家,对周正和医馆的几位大夫,也得有所表示,哦,还有刘大哥府上……” 萧静打断她:“你哪来的刘大哥?” “当然是刘志渊刘太医啊!”庆慈瞪眼,认真道,“刘老太医也快要来了,说不定今年也是在京城过年,我这礼不能备得薄了。” 萧静历来都是收礼的那一方,哪里想过这些盘盘绕绕的东西。便是王府往年的人情来往,都有红柳操心,他从未过问过。不过他也明白,庆慈目前只一个大夫身份,想在京城立足,维护人情无可厚非…… 萧静略一沉思,随口道:“不错,就当提前练手。”王府日后的人情往来自然不可能一直是由红柳来操持。 “练什么手?”庆慈不解。 “以后就知道了。”萧静不欲解释,抬脚迈过花厅的门槛。庆慈跟着进了屋,便见中央桌上已经摆了盘盘碟碟。芳草站在桌旁,正往桌子上摆放最后一盘。 庆慈定睛一瞧,立刻雀跃起来:“好芳草,我想吃红枣酥都想了整整一天了!” 芳草看一眼萧静,忙躬身道:“这是王爷带来的,奴婢看挂在马上,再不吃便不热乎了,便自作主张给摆出来。” 萧静道:“无妨。” 芳草笑笑,对庆慈道:“姑娘还是谢王爷吧,奴婢退下了。” 芳草笑吟吟退下了,花厅只剩萧静庆慈二人。 庆慈望着那盘红枣酥——萧静忙活了一天,竟然还记得自己随口的一句——她内心大为感动,眨眨眼,心道,今年给北疆王府的年礼定要备得丰厚些才是。 用了晚饭,时间不早,庆慈怕萧静疲累,催他回去。萧静只得骑马回了王府。 燕然几人已经回来了,说是不醉不归,到底还是担心误事,早早便散了席。金鳞甲卫们宰了他一顿好饭菜,酒倒是真没人喝多少。 燕然酒量不好,起初还执意在门房等萧静回来,他双眸发昏,走路都打飘,红柳担心会在萧静面前出糗,连忙叫人劝走了他。 萧静回府便见到往日等在门房的燕然换成了红柳。 “燕然人呢?” 红柳老实道:“同金鳞甲一起吃饭,甲一说三杯便灌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萧静勾唇:“燕然历来一杯倒,甲一故意的。” 红柳见萧静心情不错,放下心来:“王爷要用饭吗?” “用过了。” 萧静走了两步,忽然嘱咐道:“今年给庆慈府上备的年礼,记得一定要丰厚些。” 红柳一愣。 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呢,怎么就说到备年礼上了。 再者,若按礼节来说,哪有北疆王府给庆大夫备礼的说法?严格来说,只能是赏赐而已。不过庆大夫同王爷关系如何,红柳早就看出来了,她愣怔过后,明白萧静的真实意图——不过是男子想给心上人献殷勤罢了。 她抿唇笑道:“那王爷知道庆大夫最喜欢什么吗?王爷透露一二,好叫红柳不出错。” 萧静望天,想了想,叹气道:“她最喜欢的,恐怕就是银子了。” 红柳:“……银子好,简单又实用。奴婢记着了。”
第138章 是谁 ◎太后娘娘到——◎ 第二日, 果然是个好天气。 庆慈早起去敲丹拂子的房门。昨天师父他老人家整整一个白日都不见人影,庆慈干脆端了早饭直接去三进院堵人。 敲开门,丹拂子正在收拾自己的医箱。与庆慈专业的医箱相比,丹拂子的医箱简直称得上是个不起眼的藤筐, 四角已经磨得光亮, 连铜扣都要掉不掉的。旁人可以想象其中装了米面粮油、瓜果菜蔬,但绝对不会想到里面装得是医用器具。 “师父这两日都是带着医箱出门的?”庆慈好奇道, “您在京城也有病人了?” 丹拂子一脸不屑:“你这话听起来忒大逆不道, 咱们都是大夫, 你有病人,为师自然也有。” “瞧您这话, 好像我在嘲讽您似的,”庆慈将手中托盘搁在桌上,真诚道,“这天下医术比我高明的也就师父您了, 您都没有病人, 那我就更别提了,”说着, 凑上来, 将丹拂子按在凳子上,“师父尝尝, 我嘱咐厨房做了您爱吃的甜豆花。” 丹拂子哼一声,拿起勺子。 “师父, 我就是担心您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地, 万一被人骗了。” “为师在京城混的时候, 还没有你这娃娃呢!”丹拂子舀起一勺豆花, 送嘴里, 咂摸咂摸嘴,嘟囔道,“豆花果然还得吃甜的,京城的咸卤简直难以下咽。” 庆慈嘿嘿一笑:“徒儿觉得京城的咸卤也挺好吃。” “你那是觉得京城的咸卤好吃吗?你是觉得京城的人好还差不多!”丹拂子不知想到什么,阴阳怪气道,“为师让你早早来京城历练,可不是让你来早早嫁人的。” 庆慈连忙摆手:“徒儿没说要嫁人啊……” 丹拂子白她一眼:“前日晚上姓萧那小子将你送回那么迟,昨日天没亮你就又跑到人家府上,怎么?你们二人分开一会都不成?这成何体统?” 庆慈小脸皱起:“师父,我是为了给刘澎年老太医送信才去找的王爷,和悦公主的病那般急,银鱼脂又万分特殊,普通人哪里有北疆王府的金鳞甲可靠?我去得早些,不过是因为王爷昨日要去抓朝廷钦犯,去晚了根本就见不到他的人……”说着,委屈起来,“就跟师父您一样,我来晚了,您就跑得没影了。” 丹拂子一边看她,一边吃得嘴巴砸吧响:“行啦,说吧,这么早找为师到底什么事儿?” 庆慈搬来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殷勤道:“师父,您之前的那个十八笑……” 丹拂子登时变了脸:“好端端地问十八笑做什么?” “徒儿就是想确定一下,那十八笑真的被您给毁了吗?” “你这话何意?难不成你见过银鱼脂,还见过十八笑?” 庆慈信誓旦旦点头:“见过。” “不可能!”丹拂子咣当一声搁下碗,沉声问,“哪见的?” 庆慈见他脸色不佳,心中一个咯噔。 “师父您别动气,”庆慈抬手顺了顺丹拂子的胳膊,试探道,“您认得一个名叫常鹤伦的人吗?” “常鹤伦是谁?”丹拂子皱皱眉,“不认得。” 庆慈简直有些出乎意料:“您不认得常鹤伦?” 丹拂子不耐烦:“不认得便是不认得,为师骗你作甚?常鹤伦是谁?他与十八笑有关?” 庆慈瞧丹拂子眼神不似在骗人,只好解释道:“常鹤伦便是召南国的前国师,他前阵子用自己的秘药在京城郊外毒杀了一众曾经跟随自己的新神教教徒们,此秘药毒性巨大,可以瞬间致人死亡……”她暗暗盯着丹拂子的表情,慢吞吞道,“这秘药名称便叫十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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