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潭的干旱情况似乎比其他各地更为严重,庆慈看得有些触目惊心,想起昨日驾车大叔的话——清潭靠田地吃饭,现如今庄稼旱成这样,百姓们今秋该怎么活? 道路曲曲折折,两个时辰后,终于快到杨柳村。 陈栋平请庆慈下车:“庆姑娘,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庆慈跳下车,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缓过闷吐的感觉。她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平地,临时搭了一排棚户一样的低矮房子。房前空地上一排木架,上面晒着几箩筐药材。旁边一个案板,上面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铜冲子和白瓷研钵。 一位六旬老人站在案板前,手里捏着一把称药小秤,正往车队这边看来。 陈栋平对那位老人相当恭敬,遥声拜道:“刘老大人,北疆王殿下给您派了个助手来。” 这位必然就是太医刘志渊的父亲刘澎年了。 庆慈拎着医箱,赶紧上前,对刘澎年行了一礼:“药王谷第十三代弟子庆慈,见过刘老大人。” 刘澎年似乎有些意外,盯着庆慈怔怔看了一会,慢慢笑了:“竟然是你。” “啊?”庆慈眨眨眼,“刘老大人认识我?” 刘澎年盯着她,沉吟道:“丹拂子当年在京城同老夫喝酒,说教徒弟太麻烦、绝对不会收徒云云,结果转眼没几年便听说收了个女娃娃做关门弟子,想来便是你吧?你师父可还好?” 庆慈没料到自己师父竟然同刘澎年还有些渊源,对他立刻亲切三分,惊喜道:“刘老大人认得我师父?” 刘澎年笑道:“你师父那人啊……他刚进京城历练,就敢揭皇榜,当年谁不认识?” 萧静也说过这个事儿,庆慈笑弯了眼:“原来是师傅旧友,师父若是知道今日我同您相遇,肯定很高兴。” “他是得意还差不多!你师父当年半路学医,没想到一下子就治好了先皇的顽咳,可是弄得我们太医院众人很没面子……”刘澎年一直盯着庆慈瞧,表情怀念,似乎透过她,想到什么往事,过了会,又回过神来,赞叹道,“你如此年纪便能出谷历练,果然是……冰雪聪明,看来你天分比你师父还要高,真是令人欣慰。” 庆慈被夸得不好意思,甜甜笑道:“庆慈经验太少,还望刘老大人往后不吝赐教。” 刘澎年一捋胡子,叹声道:“叫什么老大人?老夫既同你师父交好,你便称我一声‘世伯’。” 庆慈也不扭捏,当即又是一礼:“庆慈见过世伯。” 两人亲亲秘密聊起过往,一旁陈栋平讶异道:“庆姑娘竟然是药王谷出身,难怪深得北疆王殿下赏识。” 刘澎年闻言,问:“北疆王殿下也是派你来瞧这个病?” 庆慈点点头。 她收起笑意,正色问道:“刘世伯,不知这个杨柳村的人究竟得了什么怪病?” 作者有话说: 走剧情~ 埋了个小伏笔~ PS:铜冲子、研钵,均是捣炼中药的工具。 PPS再提醒一遍哈:本文架空,相关地名、药名、官职等请勿考据。 PPPS:预收文《郎情妾意(重生)》求收藏,文案点进作者专栏可见,么么哒~
第55章 诡异 ◎藏有不可告人的黑暗秘密◎ 提到杨柳村的怪病, 刘澎年面色郑重起来。 他指着另一张桌上几提已经包扎好的药,道:“庆丫头你来的正好,老夫正打算去给几位病人送药,你便同老夫一起去看看?” 庆慈连忙称好, 搁下医箱, 提过桌上的药,跟上刘澎年。陈栋平也跟了过来, 一行人绕过身后棚户房, 往更远处的农田走去。 这一带地势空旷, 农田尽头有一栋农家小院,站在棚户房后便看得分明——院墙高大, 大门紧闭,门口远远站着几位身着官服的带刀衙役。 想来杨柳村的人便是转移在这处农家小院里了? 庆慈走近了,环视一圈,看得更为清楚。她有些困惑——这小院面积并不大, 如何便能将一个村的人都安置的完? 门口几位带刀衙役见到跟来的陈栋平, 迎了过来,抱拳一礼:“大人!”又对刘澎年行礼, “见过刘老大人!” “这位庆姑娘是北疆王殿下派来协助刘老大人的, 以后你们见到都要恭敬着些!”陈栋平道。 衙役们立刻又道:“见过庆姑娘!” 陈栋平介绍完,转身对刘澎年和庆慈二人恭敬道:“刘老大人、庆姑娘, 那便劳烦二位了!” 刘澎年嗯了一声,转身接过庆慈手中的药, 忽然声音压得极低, 飞快道了句:“一会有任何事情咱们私下再说。” 庆慈瞬间抬眼, 没有错过刘澎年转身前盯住自己的那道警示眼神。她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 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而下一刻, 刘澎年已经面不改色地回过身,对陈栋平道:“陈大人就在此处等吧,勿要靠近了,若是害得陈大人感染了,老夫责任可就大了。” 陈栋平连忙又后退几步:“这是自然,多谢刘老大人提醒。” 衙役放了刘澎年和庆慈进了小院,随后便紧闭了大门,生怕有人跑出来似的。 小院里,有几位孩童正在玩耍。见了刘澎年来,俱都亲切地靠过来叫人。刘澎年抬手摩挲了下一位男童的脑袋。 这场景令庆慈一时错愕。她不由盯着眼前这几位孩童看,可除了瘦点黑点,她一时真看不出这几个孩子有任何病症。 屋内走出两位老妪,以及几位农妇打扮的女子,见到刘澎年,亦是十分开心的模样,远远行礼道:“刘老大夫来了。” 刘澎年将药递给其中稍年轻一点的农妇,问众人:“大家这两日感觉又如何?” 一个女童抢白道:“大夫爷爷,我身上的小水泡都没啦!” 另一个男童不甘示弱:“我的也消了!” “我的牙不出血了!”又一个孩子话没说完,其余孩子纷纷抢道:“我也是!”。 几位农妇面容也不见病色,笑道:“托刘老大夫的福,您的药可真管用,我们最近身上的症状都好了很多。” “是啊,我手上原本一直不愈合的伤口这几日已经结痂了。”另一位村妇举起手背给众人看。 “我的头痛也好了很多,连饭量都大了一些。”又一位村妇说道。 一位佝偻老妪,颤巍巍叹道:“刘老大夫的药这么好,能不能托着给村里其他人送去?想来他们用了刘老大夫的药,也能早早痊愈了吧?” 刘澎年上前,凑到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老妪摇摇头,似乎十分痛惜的模样。 心中预想的满屋子惨痛病患的场景完全没出现,庆慈紧抿双唇,站在一旁沉默观察每一个人。 如果没有门外的衙役守着,并且忽略这几人的聊天内容,她真的会以为自己不过站在一处平常的农家小院,看刘澎年与主人家们谈天说地。 刘澎年与众人微笑应对,庆慈视线慢慢看向农妇手中提着的药包。 末了,她垂下眼睫,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二人从这小院出来,几人重新往棚户那处走去。 陈栋平凑上来,赔着笑,问庆慈:“庆姑娘今日看那些个杨柳村的病人,觉得还有救吗?” 庆慈不着痕迹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刘澎年,对上陈栋平求知的眼神,摇摇头:“不太好说,我还得多观察才能有结论。” “庆姑娘同刘老大人看法一样啊,看来这病确实麻烦,”陈栋平立刻沮丧,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 庆慈观陈栋平神情似乎并不作假,心中疑惑过多,盘思几瞬,并没有接话。 好在陈栋平没待多久,坐了马车又离开了。 望着对方马车消失在道路拐弯处,刘澎年对院中其余守卫的衙役道:“老夫要与庆丫头商谈药方改进一事,不要来打搅。” 几位衙役恭敬称是。 刘澎年将庆慈领进棚户房里,庆慈扫了一眼,屋内环境可以称得上简陋。刘澎年这般年纪,还能为了病人甘愿风餐露宿,实在让她钦佩。 “说说吧,刚刚都看出什么来了?”刘澎年问,笑容里大有考验庆慈能力的意味。 庆慈凝思片刻,道:“若是杨柳村的人真是像此前王爷对我说的‘掉发掉牙,手指脚趾溃烂’、‘孕妇生下的孩子要么流产,要么畸形’这般严重程度的话,您今日给她们拿的那些药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刘澎年眼神探究,问:“你知道老夫拿的什么药?” 庆慈点点头:“大概闻了出来,便是无患子、板蓝根、鸡骨草、大青叶、半边莲、金银花和木鳖子这些。” “你这丫头鼻子倒是灵,”刘澎年呵呵笑了,“可你又如何得知她们病情好转不是老夫这些药的功劳?” 庆慈道:“虽说世伯开的这些药都是清热解毒、凉血消肿一类,但每个人体质不同,每次看病,望闻问切、不可缺一,其后才好针对病患当下情况调整药方,这是问诊基本。今日世伯您不但早早开好了方子,去了也只是问诊,一不切脉、二不观舌,不论孩子还是成人,统统给同一种药,便只能说明世伯这药就是开给她们喝着玩玩罢了。” 刘澎年眼神流露赞赏:“你猜得没错,那些药并不治她们的症状。” 庆慈秀眉轻蹙:“那您为何……” 刘澎年沉声道:“因为老夫发现,她们的症状自从转移出杨柳村的第二日起,便开始自行好转。” 转移出杨柳村便自行好转?庆慈一时愣怔,这意思不就是说…… “世伯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杨柳村里?”她问。 刘澎年捋着胡子,颔首:“正是。” 庆慈问:“那她们原本是什么症状?” 刘澎年道:“便是你所说的那些。牙齿松动、掉发不止,也才是最轻的症状。很多人身上伤口大半年也不能正常愈合,有些人则是莫名其妙腹痛、头痛,食不下咽……孕妇产下的基本都是畸形以及发育未成形的婴孩,甚至直接胎死腹中。” 听起来很是严重,庆慈想到那老妪请刘澎年送药去杨柳村的话,忙问:“既然离开杨柳村便能好转,其他人为何不转移出来?” “杨柳村现如今只有二三十人,除去这些,剩下的都是世代居住杨柳村、宁死也不愿意离开的。” 那不就是在村里等死么……作为医者,最怕病患毫无求生意志,庆慈叹了声气。不过,她仍旧有一事不明了。 “世伯为何要瞒着陈栋平?”陈栋平的关怀看着也不似作假,他作为清潭父母官,难不成真想看着一个村子的人活活死掉么? “他更多的还是担心他自己,”刘澎年只道,“今年年末便是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校了。” 大魏官员考校三年一次,按照三年内管辖地上的经济、民生、教育、风俗等大事给予评分,优秀者自然可以调换到更高更好的职位,而做得不好的,贬谪都是小事,罢免甚至深陷牢狱之灾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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