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丰欲再问什么,一旁蹲在地上检查男尸的张联沉声道:“二位过来看。” 庆慈房丰对视一眼,忙走了过去。 只见地上那具男尸死状痛苦,翻眼吐舌,脖颈处一道深深勒痕。 “是被人吊着勒死的?”房丰问。 “这还不能肯定,”张联摇摇头,“不过这个人,正是一直失踪多日的单同辉。”
第87章 六指 ◎这个文玺到底是什么来头?◎ 庆慈一听单同辉的名字, 忙又微微俯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尸体。 这个叫单同辉的,只看相貌,倒是比汪友良和刘隆昌都要出色许多, 可以算得上是位清秀的美男子了。只是, 因着死后脸色变为青黑,与脖颈处的肤色差别明显, 再加上脖颈之下的深深勒痕, 好相貌遮去了七七八八, 只显得可怖惊悚。 “尸体已经软了下来,死了最早也有三日了。”庆慈道。 “单同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纸窗之后?”房丰摸着下巴, 困惑道。 张联摇摇头:“这谁知道。” 庆慈站起身,重新回到那扇纸窗边上。窗体卸了下来后,一眼望去便是一片灰扑扑的墙体。 庆慈扒在窗台边上,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圈。视线往上, 只能看见一线天空。视线往下, 庆慈不由微微眯起眼——玉衣坊与隔壁店铺之间下方的这处狭小草地,有一根长长的衣带样的东西躺在那里。 “二位来看, 那儿似乎有根衣带。” 庆慈回过神, 指着窗台下方,对张联房丰二人道。 房丰忙走过来, 跟着伸头向下看了一眼:“还真是……庆姑娘等着,我找工具来够。” 玉衣坊里恰好有方便挂取衣物的长柄竹衣撑, 房丰找了一个过来, 探出身子, 没费太大功夫便将那衣带从下方杂乱的草地上够取了上来。 将衣带拿到手里, 庆慈仔细端详, 发现这衣带的材质正与单同辉身上的衣料一模一样,似乎便是单同辉本来的腰带而已。 庆慈走到单同辉尸体旁,用这衣带同对方脖颈处的勒痕比对了下,抱臂沉吟道:“看来单同辉脖颈下的伤痕便是这根衣带造成的,这衣带很有可能便是凶器了。” 用衣带勒住脖颈,换在普通房间里,倒是有悬梁自杀的操作可能。可搁在两处房屋的户外夹缝处,再想用衣带上吊自杀,便是异想天开——不管玉衣坊还是隔壁店铺,两处建筑的外墙墙壁光滑,其上根本就没有挂得了衣带的地方,更何况单同辉这么个正常男子的重量,一根小小的衣带绝对承受不住。 房丰哦一声,认真道:“这么说来,单同辉自杀的可能性十分微小了。” 张联幽幽道:“自然,跑到这么个犄角旮旯里用自己衣带自杀,除非单同辉脑子有毛病。” 庆慈点点头头,赞同道:“目前就是不清楚单同辉是在何时何处遇害的。” 想要知晓真正的具体死因,还是要依靠剖验。这恐怕得需要冯治出场。可惜对方因为抽食寒食散,此刻还在京兆府后院的地牢里被强制拘禁着。 庆慈瞧着房丰二人苦恼的模样,便试探道:“不妨让我先检查一番,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两人自然喜上眉梢:“庆姑娘大胆地瞧,有事我们帮庆姑娘担着。” 庆慈得了二人保证,这才蹲下,第一时间将单同辉的尸体翻了个个,去摸他的后脑。 她是怕单同辉同汪刘两人一样,又是死于后脑勺中的暗器。只是单同辉脑袋上干干净净,她在发丝间摸了又摸,也没摸到任何伤口。 她又垂眸,看向单同辉的脖颈。那条勒痕相当夸张,可以见得当时行凶的人用了极大的力气。视线再向下,庆慈又看到对方双手若干手指尖上,同样有两道深深勒痕。 “这是什么?”房丰好奇道。 庆慈按了按指尖那些痕迹,已经不能恢复正常的血液流通。 她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解释道:“应当是有人从背后勒住单同辉的脖子,单同辉挣扎起来,本能用双手去拽脖颈上的衣带,最后连指尖都被勒出伤来。” 她说着,双手在脖颈前,做了个双手往外,使劲拽被勒住衣带的反抗动作。 房丰张联齐齐点头:“明白了,庆姑娘继续看。” 庆慈将视线再度转向单同辉的脸,这才发现他口鼻有一处连片尸斑,因为被灰青的脸色掩盖了颜色,一开始并没有被三人注意到。 “单同辉这口鼻处的尸斑,似乎是个手印?”庆慈凑近,困惑问道。 张联也凑上前,确认道:“似乎确实是个手印。” 尸体去世时的姿势,以及死前受到的一些外力,在死后,随着时间的发展,最终会呈现在尸体该部位的皮肤上,聚成尸斑。一天后,尸斑形状固定下来,便很难转移,直到腐烂。 这么说来,单同辉死前还被人死死捂住过口鼻不成? 庆慈盯着那那片尸斑的外圈,小心翼翼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她有些惊奇,“有六根手指?” 张联也跟着数了数,果然,从那手指印的尸斑里确实能数出六根手指印子来。 凶手有六根手指? 庆慈忽然想起百胜楼的掌柜的那日说起他那神秘的东家“左手是包着的,说是不小心扭到了”……她再度看向那块六指尸斑印记,恰好便是个左手。 一个大胆的念头跳进她的脑海——若这凶手便是百胜楼的东家呢?对方包着左手不是因为扭到,而是因为自己左手天生六指? 只是百胜楼东家究竟是谁,连百胜楼自己的掌柜钱清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单同辉一个普通小厮,又何来机会认识对方? 庆慈正觉蹊跷,不远处一直观望不敢上前的玉衣坊女掌柜,终于忍不住轻声唤了唤庆慈:“这位女客人……” 庆慈闻声抬眸,见女掌柜一脸欲言又止,问道:“掌柜的是在叫我么?” 女掌柜的看了看地上的单同辉,犹豫片刻,终于道:“这位死者,我见过的。” 庆慈一愣:“你见过他?你知道他是谁?” 女掌柜点点头,艰难道:“他是我们衣坊一位绣娘的相好,我撞见过二人在衣坊后面的巷子里搂抱在一起过。” “何时?” 女掌柜低声道:“大概三天前清晨,绣娘刚上工那会。” 三天前?一件比一件事巧……庆慈忙道:“那位绣娘今日在吗?如果在的话,可否麻烦带对方过来一趟?” 女掌柜微微点头,去了后院绣坊,将那位绣娘带了过来。 绣娘年纪倒是不大,瞧着丰腴美貌,十分温柔的样子。对方一进房间,便见着躺在地上的单同辉,顿时惊得脸色煞白。 她立刻扑倒在单同辉的尸体边,心碎哭嚎出声:“七爷,七爷……” 一旁三人一听这称呼,皆是浑身一震。七爷?好家伙,敢情整个京兆府找了许久的神秘七爷,同单同辉竟然是同一人? 张联拧着眉,又确认了一遍:“你叫他什么?” 绣娘捂着脸上的泪,呜咽道:“妾身向来叫他七爷。” 还真是七爷……张联意味深长看她,质问道:“你可知他身份?” 绣娘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呜咽道:“七爷家在繁州,他说自己在家中行七,因此朋友都叫他七爷。七爷此番来京城游历,见识眼界,去年年末说是过段时间便回繁州……还答应带妾身一起回去见他爹娘……”说罢,又对着单同辉的尸体,哭哭啼啼埋怨起来,“不是说办了事儿便可以离京么?妾身这两日行李都备好了……就等着七爷你带妾身走了……” 这单同辉还真是个人才……三人一时面面相觑。不过,从这绣娘话里不难知道,单同辉似乎有了离京的打算。 庆慈转转眼珠,问:“你同这个七爷如何认识的?” 绣娘道:“去年有一日我走在街上,几个闲汉拦住我,一直对我言语轻佻,是七爷出现,助我脱了身,我们自此便认识了。” “你们是打算成亲?”房丰问。 绣娘点点头,又忍不住悲从中来:“若不是七爷这半年一直忙,说不定我们年初便已到繁州成亲安家了……七爷今日也便不会死了。妾是孤儿,好不容易觅得一位良人……哪知妾如此薄命呜呜……” “他平日都在忙些什么?”庆慈问,“你见过他的朋友吗?” “七爷没细说过,但男人在外,忙得自然是大事,”绣娘抹泪,“特别是这半年,七爷一直出入各大文玩字画古董行,说是在找一件厉害的物件。若是能找着,便是下辈子也不愁吃穿了,”她又道,“至于朋友,七爷没领我瞧过。” 能让人下辈子再也不愁吃穿的宝贝——这就应当是汪友良和刘隆昌一直在找的东西吧? 庆慈眨眨眼:“那你知不知道七爷这半年一直在找什么东西?” 绣娘犹豫一下,没说话。 张联眼尖,见她隐瞒,声音又是一高,语气严肃起来:“京兆府查案,不得隐瞒!” 绣娘吓一跳,磕巴回忆道:“其实是听七爷醉酒自言自语过一次,似乎叫……什么文玺……妾也只是无意听到的。” “他找到了未曾?”庆慈问。 谁知绣娘点头,流泪叹道:“三日前清晨,七爷激动跑来找妾身,说是宝贝终于被他给找到了,挣到的钱会够他买个新宅子,届时与妾回繁州亦可安心生活,妾亦不用再日日做这劳神费眼的绣活了。” 文玺?听起来倒像是古玉刻章一类的东西……这便是使得汪友良、刘隆昌和单同辉三人丧命的真正原因么? 庆慈默念,心中感慨,不知王爷知晓不知晓这个文玺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88章 婉娘 ◎她来晚了◎ “这个文玺你见过么?”庆慈问。 绣娘摇头, 哭声渐轻,她抽泣答:“妾只是听七爷醉酒后说过一嘴,往日里并不过问七爷的生意。” “这三日你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绣娘低头拭泪,看着身边单同辉, 低喃道:“原来那日便是我同你的最后一面了……” 庆慈见她伤心到有些自说自话, 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照这绣娘说法,三日前单同辉仍在京城出没, 而京兆府搜了好几日却完全找不到他的人, 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房丰问绣娘, 绣娘却说不清楚单同辉的住处。 房丰不信:“你们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却不知他住哪?” 绣娘止了哭声,轻声道:“妾问过一次, 但是七爷说他在京城有仇家,离京前有些事情妾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妾身一人也不好出入男子家里,因此往日里都是七爷来找妾。” 房丰颇为无奈:“这话你也信?” 绣娘抬眸看向房丰,温柔的视线里紧紧缠着一股坚定, 她反问道:“为何不信?七爷是做大事的人, 我二人确实尚未成亲,但就冲七爷就能将每个月挣得的银子都给交给妾身这一点来说, 已经是对妾身足够的信任与尊重, ”她看一眼地上的单同辉,目光隐隐留恋, “妾身太知晓挣银子的难处了,妾身当然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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