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两句将明日的安排说了,好似明日的这场未知宴会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复杂。庆慈心中感到一丝安定。 “那王爷明晚记得早些来找我,可好?”她小声嘱咐道,声音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亲近和撒娇意味。 萧静盯着她眼睛,唇边勾起,声音温柔了三分:“本王知晓了。”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庆慈便被芳草拽着起床。即便洗过脸,庆慈仍然困意连连,她闭着眼,任由几个小丫鬟将自己按在梳妆台前打扮。 “用这个胭脂,这个显得气色更好。” “戴翡翠吧?姑娘适合绿色呢。” “口脂一点点就可,姑娘自己唇色就很红了。” “衣服呢?可用熏香了?” “……” 坐到腰痛,庆慈听说好了,方才迷迷瞪瞪睁开眼。她定睛朝镜中一瞧,顿时傻眼——今日到底是去宫内赴宴,还是去参加选秀——这妆面是不是过于娇媚艳丽了些? 庆慈嘴角一抽:“好芳草,要不咱们把这口脂再擦擦?还有这胭脂,我觉得去了也可以。” 芳草瞪她:“姑娘懂什么?姑娘需得在宫里待一天呢,这妆面慢慢会淡的……届时晚宴上,别家姑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姑娘你一人素淡至极?啧啧,那才不像话呢!按我说,这口脂量正好的。” 其余三个小丫鬟连连点头:“芳草姐姐说得没错!” 庆慈咧嘴:“可我就是一个大夫,这样艳丽不太好吧?还有,这衣服腰身怎么好像更紧了?胸口也比之前敞得多了些?我记得昨日在玉衣坊试穿之时还稍有余地……”她满脸困惑,“就一夜而已,我还能胖了不成?” 芳草见她低头检查腰间衣裙的针眼,连忙推她出门,果断道:“普通医女的装扮可衬不出您神医的身份来……姑娘别磨蹭了,燕侍卫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可是……” 芳草一句话堵了她的嘴:“北疆王殿下一定喜欢。” “……”庆慈想反驳,又觉得自己虚伪,哼哼唧唧两句,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不吭声了。 芳草见状暗笑,陪她走到大门口。 燕然站在门边,好像等了不短的时间,对街的马车依然沉默停驻。 燕然乍然见了今日庆慈,也是愣神了一瞬,庆慈看在眼里,有些赧然,她瞧了瞧不远处马车,低声问:“燕侍卫,我今日这样穿,合乎规矩吗?” 燕然见她凑过来,下意识就用余光去看不远处马车。万幸王爷没有看到,他咽了口唾沫,不着痕迹往一旁躲了躲,傻笑两声:“庆姑娘还是问王爷吧。” “哦……” 庆慈下了台阶,走向马车,还没出声,门帘便被萧静从内掀起。 “燕然,怎的这么慢——” 庆慈忙躬身行礼:“实在对不住,让王爷久等了。” 等了片刻,车上人不答话,庆慈转转眼珠子,偷偷抬眸看向萧静,恰好与对方望过来的深邃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呃……”庆慈咬咬唇,“王爷怎么这样看我?是不是我穿得不合规矩?要不要我回去再换一身?” 萧静盯着她俏生生的脸蛋,逼着自己视线只停留在她下巴以上,只道:“不必了,时间不早了,就这样吧。” 庆慈眨眨眼。 没夸也没贬,想来是不得萧静喜爱的风格——她心中自暗道,看来芳草猜测得也不准嘛,耳边听萧静又道了句:“本王便是规矩,无人敢置喙我的人,你不必紧张。” 怎么就成了王爷的人了……庆慈又眨眨眼。 “还不上来?”萧静似乎收了口气,表情沉定,口气亦是清冷,庆慈心里忙又自嘲自己想多了,赶紧冲萧静笑笑,上了马车。 一路上,萧静也不说话,只阖着眼休憩。二人倒是常这样相处,庆慈以为他累了,不好打扰,只好也跟着闭目养神。 她不知道的是,萧静在一片安静中,微微睁开眼,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很久。 进了护城河,守卫便一层一层严格了起来。庆慈不小心睡了过去,又被侍卫的盘查声吵醒,睁眼便看见萧静正在看自己。 她还未出声,萧静先道:“一会儿你先去拜见太后,和悦应该也会到。” “嗯。” “午时跟着和悦,莫要乱跑。” “嗯。” “本王上午得与皇上议事,待午后有空了,便会着人找你。” “做什么去?” “带你去明月池转转,池里莲蓬应该熟了。” 庆慈眼睛一亮:“好呀。” 萧静定定看她,又总结了句:“莫要跟莫名其妙的人走。” “王爷,什么人算莫名其妙的人啊?”庆慈忍笑。 萧静沉声道:“本王自然不会让从未与你打过交道的人去找你。” 见他一本正经,庆慈忽然便笑了起来。萧静瞧她忽然笑得甜美,下意识跟着也轻笑一声,却质问道:“你笑什么?” “王爷难得絮絮叨叨,像我师父一样。”庆慈笑嘻嘻道。 萧静:“……” 进了宫内外围,所有人都得下马,庆慈跟着萧静入了宫门,拐上深幽红墙步道,便见上次来无恙阁宣太后赏赐的白脸公公侯在月门处。 “奴才给北疆王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千岁!”白脸公公捏着嗓子,迎了上来,“太后说庆大夫头一次入宫,特意嘱咐奴才给庆大夫领路。” 萧静负手道:“冯公公辛苦,庆慈便托冯公公照顾了。” 冯公公一听这亲密称呼,立刻躬低了身子,笑道:“殿下客气,庆大夫这边请。” 庆慈冲萧静放松笑笑,跟着冯公公走了。 太后寝宫在后宫最中心,庆慈走到时候,还未进殿门,便听见屋子里有女人轻笑声。 “太后娘娘,庆慈庆神医到了——”冯公公高声冲殿内通报了声,庆慈听见刚刚一片欢声笑语立刻止了。 她站在殿门外,安静等着。 半晌,殿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进来。” “是!”冯公公转身对庆慈道,“太后娘娘让庆大夫进去。” 庆慈冲他微微一笑,抬起裙摆,抬脚跨进了正殿。 “民女药王谷十三代弟子庆慈,拜见太后娘娘!”庆慈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上座之人下首,行了个挑不出错的大礼。 “起来吧,抬脸让哀家瞧瞧。” 庆慈依然照做,慢慢抬起脸,便看清了上首太后的长相——看模样保养得好似只有三四十岁一般,桃花脸,桃花眼,个头瞧着应该不高,是个扮相端庄仍然压不住自身娇艳丰腴的长相。 倒是与张清风儒雅的外貌无半点一致。 与此同时,太后亦在打量庆慈,她昂着下巴,慢悠悠看了庆慈一圈,忽然笑道:“难怪北疆王偷偷带庆神医去江南道呢,若是换做哀家,哀家也不舍得放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娇娥独自在京。” 倒没想到太后出口便是这番言论,庆慈眉梢暗挑,立刻感受到两旁各种视线投在自己身上。 她眼光稍稍一瞥,赫然看见太后身边,亲密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年轻女子,打扮得十分富贵,眉心一颗红痣,长相与太后依稀有些相似——是和离回京的张艺蓉。 对方瞧着自己的目光不大善意,庆慈心知肚明张艺蓉定然厌恶自己,不过她也不在意,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庆慈还未说话,一旁有人笑嘻嘻又出了声:“太后娘娘说的是,这位庆神医自从来了京城,短短半年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是治病,又是破案,与京兆府上下打成一片,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近日开了一个名叫无恙阁的医馆,哎呦,据说百姓有病没病都争先去一睹庆神医风采——啧啧,听说连翠香楼的生意都连带着黯然了不少呢。” 翠香楼是京城知名销金窟,庆慈听人说起过,好像是供人听曲看舞的地方,但不知为何出入的客人大都是男子,寻常女儿家大概都是不会去的。 这话便是讥讽了。 庆慈蹙眉,扭脸去看说话之人,却见昌国公府的贾玉瑶正满眼恶意地笑望着自己。她旁边,坐的正是一脸看戏的刘月茹,再往后是一脸担忧的姚佳音和姚佳莲。 萧静的事儿先不提,筠州前知州贾玉林的身死,多多少少能跟自己扯上些关系,庆慈心中了然——“假王妃”今日必然是要冲自己报仇了…… 作者有话说: 庆慈:“王爷难得絮絮叨叨,像我师父一样。” 萧静:“……本王跟那不着调的老头能一样吗? (╯‵□′)╯︵┻━┻ ”
第92章 花展 ◎王爷让你来找我?◎ 贾玉瑶的话实在刻薄, 场上气氛瞬间急转直下。 庆慈倒是面色淡然。虽然萧静说不必担心,但她也未曾天真地将太后无端邀自己进宫这事儿当做什么好事。 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再听贾玉瑶那番话便剩下“不过如此”的滑稽感。 贾玉瑶见庆慈只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眸纯真, 并未有任何惊讶或者恼怒的表情, 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下一刻声音她更是掩饰不住的酸刻:“怎么?庆神医这样看我,莫非是我说得哪里不对么?” 庆慈眨眨眼, 轻松笑了起来:“贾小姐误会了, 民女只是没想到昌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张口闭口便是翠香楼的业绩如何如何。看贾小姐如此笃定的口气,民女今日才知这大名鼎鼎的翠香楼原来便是昌国公府家生意呀。” 贾玉瑶拿翠香楼类比无恙阁, 庆慈张嘴就说翠香楼是昌国公府的生意。 反正都是造谣,谁怕谁呢? 贾玉瑶脸色一变:“你!” 庆慈不待她开口,忙认真问道:“昌国公府将翠香楼经营得如此优秀,同为东家, 民女实在好奇贵府的商业手段和经验呢, 哦——”她忽然拖长了声音,歪歪头, 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 兴奋道,“难怪贾玉林在江南道任知州之时, 原本才二百两的月俸,最后抄家之时竟然能抄出白银十几万两?今日见贾小姐, 民女终是懂了, 这说不定是北疆王殿下冤枉令兄了呢, 毕竟贾大人名下可是实实在在经营了一家筠州版本的‘翠香楼’呢。” 贾玉林是昌国公府正经少爷, 学识过人、相貌堂堂, 年纪轻轻便任筠州知州一职,风光无限,一直以来都是贾氏族中的骄傲和脸面。贾玉瑶从小便以自己这位哥哥为傲,结果北疆王去了趟江南道人还折返回来,昌国公府便陆续收到贾玉林被北疆王夺官投狱的消息。 老国公爷夫人急火攻心,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整个昌国公府一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与其他几位知州本家商量后,凑出了巨额打点银子打算捞人,结果银子还未上路,筠州又传来新消息——狱中失火,贾玉林与其他三位知州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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