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明月池。 “王爷在哪里?”庆慈问。 甲七回身看她,指了指湖面上一艘画舫:“王爷便在画舫等着姑娘。” 庆慈抬眼去看,果然,萧静的身影出现在画舫的二层,他正站在扶栏边上,冲河堤这处看来。 庆慈冲他遥遥摆手。 下一刻,画舫便朝着庆慈这边开了过来。 待到船靠得近了,还未靠岸,庆慈连忙纵身一跳,跃上船头。二楼萧静居高临下看向庆慈,无奈道:“船未停稳,莫着急。” 庆慈在船头甲板站稳,回身看向岸边的甲七,对方正目光沉沉,盯着自己,这个眼神,与那日在江南道他领罚之时望向自己的那内疚的一眼是何等的相似……庆慈一见甲七这个眼神,心中登时咯噔一跳,转身便朝楼梯跑去。 萧静站在二楼楼梯口,见庆慈大步上来,便伸手想拉她。谁承想,庆慈一拽住他的手,反而转身便将他往楼下拉。 萧静有些猝不及防,差点被庆慈拽到,趔趄两步才站稳,被她握着的手倒是也未曾甩开。 “怎么了?”他问。 “王爷,快,先下船。” 萧静面色一敛,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庆慈声音有点慌:“下船再说,船上的人都要下船!燕然呢?” 萧静道:“燕然不在,船上只有几名船工。” 庆慈已经拽着萧静到了甲板,看到河堤上站着的甲七,忙拿起船绳子,抛给对方,喊道:“甲七,我要同王爷下船。你帮着把绳子栓好!” 船与河岸隔得距离不算远,可甲七只直直盯着二人,提剑在河堤边上,充耳未闻般一动未动。 船绳子在空中划过,直直砸在水面。 萧静看在眼里,蹙起眉头来。他正待说话,画舫却忽然偏转了航向,直接朝明月池湖中心驶去,速度飞快。 庆慈一个没站稳,踉跄倒在萧静怀里。 两人稳了稳彼此的身体,俱扭头看向对岸,只见岸上甲七遥遥跪了下来,冲画舫方向磕了一个头。 “王爷,甲七他……”庆慈心中暗叫不好,甲七做奸细就算了,你大爷的这会磕头是几个意思? 萧静也将甲七的举动看在眼里,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便下意识将庆慈拽在怀里。只可惜还未开口,身后忽然传来轰一声震天巨响,画舫二楼的正房刹那间炸出一颗巨大的火球。火舌卷着浓浓黑烟瞬间升腾而起,各种木头夹杂的冲击波顷刻将甲板上两人冲倒。 冲击波力量太大,两人在一瞬间便被震得有些神魂不清,但萧静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也不忘护住庆慈的脸,将其死死按在自己胸前。已经不知是本能还是爆炸的声波作用,两人身体纠缠在一处,使劲一滚,哗一声,两人紧紧拥抱着同时掉进了明月池里。 这爆炸的声响实在巨大,明月池附近的宫女和太监们全都赶了过来。 众人站在湖边,望着远处一艘炸成半截,正缓缓沉默水面的画舫,均吓得六神无主。 “这……画舫上有人吗?” “可不得了了!快!快去禀告福公公!” “去宫里各处问问,有没有哪位贵人今日点了画舫?” 一位小太监望着渐渐只能见到桅杆的沉船,张张嘴,傻眼道:“我刚刚看到北疆王殿下……上了这艘画舫……” 北疆王殿下乘坐画舫出事的消息,像长了腿脚,不出一个时辰,传遍了整个宫内。 萧胤赶到明月池的时候,太后和一众贵女已经到了,众人见了一脸悲怒的皇上,谁也不敢吭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胤怒道,“好好的画舫怎么会忽然发生爆炸?负责画舫的是谁,给朕带过来!” 一名老太监被提了上来。 萧胤看向地上不住磕头的人,幽幽道:“给朕说清楚,北疆王殿下如何会在画舫?” 老太监吓得差点尿裤子,颤着声音道:“回皇上……北疆王殿下身边的金鳞甲来报,说是殿下要选一艘画舫……午后带人在明月池游玩……奴才便让金鳞甲自己去选了……这画舫是金鳞甲安排的,奴才不知道……” “混账!”萧胤骂道,“那金鳞甲卫呢?给朕也带上来!” 人群里无人动作。 一旁福公公躬身上前,小声道:“金鳞甲卫和燕侍卫都不见了身影,恐怕是跟着一起落水了。” 萧胤双拳紧握,大吼一声:“给朕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是是!”福公公一摆手,人群里的小太监们立刻四散开来,各自慌着去湖里捞人。 冷风吹来,明月池边一阵冷寂。 一旁太后挑挑眉,终于慢悠悠开了腔:“皇帝也别着急了,要哀家说,这事儿还是赶紧报之内阁,让大学士们商讨后续吧。” 她话是在劝解萧胤,但语气着实算不上真诚。太后身旁的侄女张艺蓉,望向湖中那处,眼神里似乎还隐藏得色。 其余贵女见状,纷纷低头,只当没看到。 谁不知太后娘娘的亲哥哥大学士张清风与北疆王殿下历来面和心不和,若是今日北疆王真得被炸死,那么张家恐怕夜里做梦都要笑醒了。 萧胤闻言,微红的眼睛冷冷瞪太后一眼:“此事与内阁扯不上干系!后续如何,自有朕来决断,母后往后还是少议论朝堂之事为好。” 萧胤往日向来听话,太后今日还是第一次当众被自己儿子落了面子。她转转眼珠,立刻转为一副伤心模样,阴阳怪气道:“皇上长大了,哀家这个做母亲的话倒是半点听不得了……罢了,既然皇上有决断,那哀家就不奉陪了!艺蓉,陪哀家回宫。饭用到一半就急慌慌跑出来,凑这热闹作甚……” “谁也不准走!” 众人一愣,转头见萧鸾被自己宫里的人簇拥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一个两个毛都没长齐,接连来下自己面子,太后明显怒了,她冷嗤一声,傲声道:“和悦,你年纪还小,等会若是真看到什么血淋淋的画面,哀家怕你晚上做噩梦。” 萧鸾冷笑:“再血淋淋的画面,和悦都见过了,有何可怕?” 她话音一落,众人便明白——萧鸾说的是两年前罪太子弑父毒兄的事情——据说那日宫里血流成河,砖缝里的血迹足足洗了两日才洗干净…… 太后一顿,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说说,哀家为何不能走?” 萧鸾硬声道:“和悦怀疑太后参与今日爆炸案,所以太后不能走。” 作者有话说: 想日万完结,然后无缝开新文。无奈臣妾做不到嘤嘤嘤……
第94章 动手 ◎北疆王和姓庆的那个丫头找到了◎ 萧鸾此话一出, 似乎明月池边的风都静了下来。 太后平素便是再忍让萧鸾,也容不得她眼下当众如此以下犯上,更何况萧鸾的靠山北疆王已经生死不知,若是再让萧鸾将脸面踩了去, 那太后还有何威严可谈。 “和悦, 湖边风大当心闪了舌头!你仗着公主身份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往日里哀家看你孤女一个, 自小缺了亲爹亲妈教养, 不与你小孩子计较。怎的, 你还真当哀家这人是纸捏得不成?”太后冷声道,“你说哀家参与了爆炸案, 那么哀家问你,证据呢?若是拿不出证据,哀家问你一个忤逆罪,算不得欺负你吧?” 听到太后拿罪太子说事儿, 讥讽和悦公主身世, 场上众人连忙再度低下头。 和悦公主怎么能忍?今日定是要闹个你死我活……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一时间, 众人谁也不敢先发出声响。 只是来宫里吃个饭,谁都生怕惹火烧身啊。 萧胤倒是态度平静, 他负手,盯着萧鸾, 道:“和悦, 朕问你, 你说太后参与了爆炸案, 有什么证据吗?” 谁料萧鸾却反问道:“和悦没有证据。和悦不是说了只是怀疑么?北疆王殿下遇刺这样大的事情, 和悦怀疑在场的、不在场的任何人,难道不应该吗?怎么太后如此敏感?再说了,和悦也不是随意怀疑的——北疆王殿下身死,得利的是谁,和悦便怀疑谁喽——皇上觉得这逻辑不对吗?” 太后接话,讥笑道:“北疆王殿下死了,哀家有何利益可得?哀家又不能去坐那北疆王府的位置去。” 萧鸾道:“太后要么不姓张,要么国舅爷别做内阁大学士,这二者能有一个是真,和悦自然不敢质……” 这就差直接说张家外戚狼子野心,企图把持朝政了……萧胤皱眉,打断她的话,声音沉肃:“和悦慎言!” 萧鸾撇撇嘴,不吭声了。 萧胤瞧她还愿意听自己的话,语气又缓了下来:“照和悦你这么说,朕岂不是也要被怀疑?” 先不论他身上也有一半张家的血,摄政王死了,便再也无人束缚得了他这个小皇帝了。若说利益可得者,萧胤本人确实也算得上。 萧鸾脖子一梗,振振有词道:“皇上说得没错,和悦确实也怀疑皇上呢。反正和悦觉得就得是这个思路,因此看谁都觉得可疑。难道皇上和太后觉得和悦是小题大做了不成?” 萧胤叹口气,口吻无奈:“小皇叔出事,看来和悦同朕一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明明是萧鸾以下犯上,萧胤却定义成了‘急得不得了’,明显打算小事化了,偏颇萧鸾了……太后气得嘴都歪了:“哀家不管你们如何想、如何急,哀家头疼腿疼,眼下等不得便是等不得了,现在偏要回宫休息!”她恶气道,“艺蓉,走,哀家看哪个敢再多嘴置喙一句?” 萧鸾张嘴想反驳,抬眸撞见萧胤暗含警告的眼神,她努努嘴,将嗓子里的话压了下去,挤出一个讥讽的冷笑,转而焦急看向远处湖面。 湖中那处断成两截的画舫,还在缓慢下沉,眼见着已经看不见冒头,完全要被水湮没了。有几艘快舟眼见要行到沉船位置。只是湖面飘杂着大小不一的木板碎片,随着水波一荡一荡,远远看去,倒都像极了人影。 一旁萧胤道:“既然如此,太后便先行回宫吧,待有消息了,朕会派人通知太后的。” 太后甩下一句重重冷哼,率先转身而去。张艺蓉面无表情对萧胤一拜:“皇上,艺蓉这也便告退了。” 萧胤道:“辛苦表姐,一会多劝着些太后。” 张艺蓉口气听不出喜怒:“是。” 太后的人走了,场上再度安静下来。 萧胤也看向湖中心。事发得太突然,让人依然没有实感。他沉声问萧鸾:“可知小皇叔今日是打算带谁游湖?” 萧鸾道:“就是那位名叫庆慈的大夫。” “那位女神医?她今日也入宫了?” “太后亲自邀约的,本来今晚宫宴皇上便可以见到她的。” 萧胤颔首,催促一旁福公公:“可有人去捞了?” 福公公试探道:“回皇上,会水的都去了……只是,皇上,刚刚那震声悍天,可见爆炸威力不小,奴才们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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