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恩怨,别牵扯她!”唐慎钰哽噎着求。 “你在求我么?”裴肆单手背后,摇了摇头,“不行啊,咱们的恩怨里就包括她。” 唐慎钰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若不是他,阿愿根本不会卷进这场是非,也不会如此被人凌.辱,是他害苦了她。 “乖侄儿,你别难过啊。” 裴肆下巴傲慢地昂起,挖苦笑道:“你呀,还是挺有本事的,算是我这辈子唯一瞧得起的对手了。我竟几次三番栽在你手里。如果没有你爹和你利叔,我还真就死在你手上了。” 说着,裴肆还真微微弯腰,给唐慎钰见了一礼,他歪头看男人,坏笑:“好侄儿,我挺佩服你的呢。” 唐慎钰气恨地吐了口黑血,“你可千万别让我逃了,否则,我定将你挫骨扬灰了!” “放心,叔叔定将你看的死死的,等玩够了你,再杀你。” 裴肆拽了拽衣袖,斜眼觑向唐慎钰,“好侄儿,叔叔可没空和你逗闷子了。我得回宫去找她了。” 他故意问:“今晚怎么折磨她?要不让蒹葭阁的那些贱奴们玩她吧,你不知道,太监们可会整治女人了。” “裴肆,你敢!”唐慎钰猛往前冲,铁链声咯吱作响,“求你别伤害她,算我求你了,你杀我吧,来,随意怎么折磨我。”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裴肆坏笑,兴奋地手都在抖,“等把她吃干抹净后,我就把仍进青楼里,反正她也是婊.子出身嘛,也算干回老本行了。她那么美,想必生意会很好。” 裴肆朝身后那悲痛欲绝的男人挥了挥手,“春宵一刻值千金,也不知她是不是像侄儿你那么抗玩儿。” …… …… 深夜的蒹葭阁安静凄凉,寒风吹来,撩动悬挂在窗下的青铜铃。 主殿是座二层小朱楼,一楼是寝殿,二楼是书房,全都是裴肆喜欢的书和古琴。 此时,春愿穿了整整三件袄裙,显得有些臃肿,她头发披散着,盘腿坐在窗边。 烛光是昏黄的,她的脸色是苍白的。 她怀里抱着小耗子,而小老鼠则蜷缩在她腿边睡觉。 外头淅淅沥沥下着雨,夜风吹来,让人不寒而栗。 春愿怔怔地望着漆黑的湖面,遥远的宫殿。 自打昨天早上,裴肆鞭打了她后,她便没再见过那条毒蛇。她身上疼的紧,躺不得、倚不得,只能站和坐。 “慎钰,你现在还好么?我很害怕啊。” 春愿胳膊从窗子伸出去,一滴雨落入掌心,像泪一样凉。 就在此时,春愿听见楼下传来阵响动,她凑过去看,发现阿余在前头走着打灯笼,而裴肆拎着个食盒,紧跟着大步进来了。 “掌印,您来了呀。”玉兰忙上前去行礼,要去接掌印手中的食盒。“让奴婢拿吧。” “不用。”裴肆冷着脸,问:“她睡了么?” 玉兰笑道:“没有,在二楼坐着。” …… 春愿听见那个人的声音,顿时毛骨悚然,她慌得手足无措,如热锅上的蚂蚁搬,不知道往哪里逃。 慌乱间,她看见不远处有个柜子,她想都没想,直接躲进去,关柜子时不当心,把手夹了下。她顾不上疼,矮身蜷缩在里头。 而这时,她惊愕地发现怀里还抱着小耗子。 忽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踩楼梯的咯吱声。 春愿头皮发麻,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浑身瑟瑟发抖,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 脚步声越来越近。 透过柜子缝隙,春愿看见裴肆此时就站在几步之外。 他环视了圈四周,唇角上扬,过去将窗子关上,故意左右查找,“咦?小春愿去哪儿了?” 春愿觉得身上的鞭伤痛的更厉害了,牙关也控制不住地打颤,而就在此时,小耗子忽然喵呜叫了声。 春愿一把捂住猫儿的嘴,身子往后缩,惊恐地看着柜子门,害怕的低下头。 “你在哪儿呀?” 春愿紧紧抱住小耗子,忽然,柜子外传来他阴恻恻的笑声。 “我找到你了。” 哗啦一声,柜子门被打开了。 春愿倒吸了口冷气,抬眼看去,他近在咫尺,像看猎物一样看她。 裴肆垂眸看瑟瑟发抖的女人,看她穿得臃肿的样子,看她惊慌的模样,竟有种致命的破碎美和魅力。 他知道,他已经把她的硬骨头折磨软了。 “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裴肆笑着问。 春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尖叫了声,闷头撞开他,疯了似的逃,身后是他恐怖的笑声。 木楼梯窄得很,她不当心踩到了裙子,翻滚了下去。她根本顾不上去揉,回头一瞧,裴肆紧跟着下来了。 春愿连爬带滚地逃,她一把打开门,果然,阿余和玉兰都在门口拦她。 而身后,传来裴肆戏谑的愉悦声:“不用拦,我们俩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哩。” 阿余和玉兰会心一笑,自觉地退到两边。 春愿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逃,逃不了就完了。 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紧随而来脚步声。 “救命啊!”春愿嘶声力竭地尖叫,唤来的只有他兴奋的笑。她不顾一切地逃出小门,跑下石台阶,面前只有黑茫茫的湖。 “嗳呦,我抓住你了。”裴肆大步走出来,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她没穿鞋,白皙的小脚上有条红色的鞭痕。 不知怎地,他忽然很想吻一吻那伤。 裴肆一步步逼近她,笑道:“小春愿,被抓住的人要受罚哦。” 春愿呼吸急促,急忙往后退,忽然,她发现岸边停泊着条小船。她直接跳了上去,慌乱地抓起桨,疯了似的去划水,谁知船纹丝不动。 “哈哈哈。”裴肆被逗得发笑,下巴朝岸边的木桩努了努,提醒她,“绳子在木桩上套着呢,拽着船走不了,你得把绳子解开。” 裴肆跨了一步,跳上小船,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啊?” 春愿都要绝望了,她心一横,决定游到对岸。 与其这样受辱,大不了她去和宗吉认罪,不就是一死么。 春愿扭头看,湖水漆黑不见底,雨滴滴答答地砸下来,在湖面敲起朵朵涟漪。 “你想干什么?”裴肆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他不敢往前走了,站在原地,手伸向她,温声哄着:“你别乱来,水很深的。过来,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真的,我对天发誓。” 春愿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深呼吸了口气,纵身一跃,落水的瞬间,她感觉到刺骨的冰凉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呛得连喝了数口冷水。 她拼命往对岸游,谁知湖底就像有只手在拽她,把她往下拉,她身子重的直往水里沉,越扑腾沉的越厉害,很快,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无法呼吸,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在冰冷的湖水里一点点流逝…… 船上的裴肆看到她跳湖,顿时慌了,她是北方旱鸭子,压根不会游泳,而且穿了几件棉的,棉衣遇水会变得很重,就如同在身上绑了石头一样。 如果不救她,她片刻后就不知会被湖底的暗流卷走。 裴肆疯了似的脱衣裳,想都没想,直接跳下去救她,夜太深,湖水黑,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她。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好像有个银色的东西闪。 裴肆心里一喜,朝那处游去,果然看见了她。 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她已经没意识了,长发在水里飘散,身子重的往下坠。 裴肆死死地拽住她,另一手替她将身上的棉袄和裙子迅速脱掉,抱着她往水面游。 刚出水面,他急忙吐了口气,看见阿余和玉兰跪在岸边,这俩焦急地伸出胳膊,唤掌印快上来。 “小愿,小愿。”裴肆冻得口舌打架,垂眸一瞧,她双眼紧闭着,毫无生气。“别这样,我错了好不好?” 裴肆朝阿余吼,“快拉她啊!” 阿余吓得身子一颤,忙和玉兰两个在上头拽公主,而裴肆在底下托,总算把人弄上去了。 “掌印,您抓住奴婢的手,快上来。” 阿余担心主子,急忙朝主子伸过胳膊。 裴肆拽着爬上去,上去后就狠狠地扇了阿余一耳光,厉声喝:“刚才你为什么不拦着!” 阿余委屈地低下头,嘟囔了句:“你不让拦啊。” 裴肆剜了眼阿余,急忙跪到女人身边,轻轻拍她的脸,“小愿,你能听见我说话不?”他看见女人此时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湿透的衣裳紧贴皮肤,他朝玉兰喝:“快把你的袄子脱下给她!” 裴肆连声唤,俯身凑到她口鼻跟前,去听她有没有呼吸,当他察觉到她没有呼吸,身子一动不动,他忽然涌上股恐惧…… “不行,你不能死。” 裴肆慌了,忙给她渡气,去按压胸口,他不知道自己身子是因为寒冷而发抖,还是因为害怕。 他脑中一片空白,此刻才清晰地意识到,他对她究竟是恨多,还是爱多。 “咳……”春愿忽然吐了口水,眼睛虚弱地张开些。
第178章 裴掌印,你是阉人么? : 三月初三上巳节,春愿差点死在这个夜里。 雨似乎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敲在院中枯萎的凤尾竹上。 屋里足足摆了五个炭盆,丫鬟玉兰热的鼻头冒汗,时不时地用袖子去擦额头,她小心翼翼地往前看去。 公主此时已经换了寝衣,鹌鹑似的蜷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厚被子,仍冷的瑟瑟发抖。 玉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公主,不禁感慨,她可真美啊,浓黑的湿发披散着,有一缕贴在白润的侧脸上,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惜。 “殿下,您忍着些,奴婢给您抹点药膏。” 玉兰从小瓷罐里抠出来些,往女人的脚背上的鞭伤处抹,果然,她疼得往后缩了些。玉兰忙笑着安慰:“伤看着鲜红吓人,但其实并不重,掌印早让太医配了上好的伤药,掺进润肤膏子里,又用玫瑰花油中和了气味,抹在身上既能治伤,又能润泽肌肤,保管两三日就好了。”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春愿低下头,淡漠道。 这时,裴肆从二楼下来了,他已经换了衣裳,里头穿着玉色中衣,身上披了件棉袍,湿发用檀木簪绾在头顶,眼里没了戏谑和疯狂,面色冷峻,身上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个驭戎监提督。 “行了,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裴肆打发走玉兰。 他坐到床边的小杌子上,果然瞧见她身子猛地哆嗦了下,紧紧地裹住被子,眸中透着过度的惊恐,害怕的都泛起泪花了,却抿住唇不肯哭。 裴肆双臂环抱在胸前,他静静地坐着,盯着她脚腕上的银链子出神,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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