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迟迟不动手,莫非是不能判断哪个是他? 正当思量之际,只听见兵器出鞘的声音,刀锋划过,堪堪就要朝他劈来。 他猛地向后一仰,刀尖从脖颈处划过,若是再多一毫,只怕他此时已是刀下亡魂。 刺客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没有中毒,晃神的片刻,被楚槐卿掷出的暗器射中胸口。 刺客闷哼一声,见其不好对付,转身就跑。 松酿刚要去追,却被楚槐卿拦住了去路。 “穷寇莫追,况且我现在有伤,若非出其不意,恐不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崩开了?” 被她这么一问,楚槐卿才记起自己的伤,只觉腹部一阵剧痛,好似被撕裂般。 他踉跄一步,重重咳起来。外衫的血迹若隐若现,触目惊心。 松酿赶忙扶着他坐下,将包袱里金疮药翻出来递给他。 他一愣,看了松酿几秒,脱口而出:“之前不都是你帮我上药?” “那时你昏迷了,人事不省,我只好委屈自己给你上药。现在你好好的,有手有脚,干嘛还要我代劳?” 说罢,她还自觉地转过身去。 楚槐卿看着她,想起她女子的身份,眸光不由地暗了暗。 “你又不是没看过,何必多此一举?” 他解开衣带,将药粉洒了上去,忍不住闷哼。 “我好歹也是个黄花大姑娘,不要败坏我的名声。”松酿从指缝中偷瞄一眼,触及鲜血又赶紧闭上了眼。 楚槐卿轻笑,讥讽道:“你还有名声?” 松酿噎住,狠狠斜他一眼,将话题扳回刺客身上。 “你怎么看出那个老伯有问题的?” 若不是她天生嗅觉灵敏,闻出了粥里有蒙汗药的味道,估计此时已身首异处。 “这间农舍,除了这张桌子和床榻一尘不染,几乎全部落满灰尘,说明此处废弃已久。” “而且现在正值春耕,是庄稼人一年最忙的时节,可这墙上的农具却丝毫没有用过的痕迹,岂不反常?” “那老伯虽然白发苍苍,但声音却似中年,行动虽一瘸一拐,但落脚却无声,显然是个练家子。” “还有一处奇怪,院子里没有一处家畜的踪影。哪有农人不养几只鸡鸭猪鹅的,又不是人人都是庙里的和尚,光吃素。” 楚槐卿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将伤口重新包好,“那你是如何看出粥中有异样?” 松酿神秘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颇为得意。 “不是看出来的,是闻出来的,我天生嗅觉超群,什么味道都瞒不过我的鼻子。” “呵,原来是狗鼻子。” “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难听?你这张嘴怕是得罪了不少人吧?” 楚槐卿将药递还给她,挑挑眉,面不改色。 “我的毒舌只针对你。” “那我可真是荣幸。” 她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在心里腹诽。 面上笑呵呵,背地里却恨不得把某人一拳打倒在地,看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如此,她可就再高兴不过了。
第23章 饶山和春茶抵达竹林木屋之时,已是人去楼空。 幸得松酿给春茶留了字条,众人才知他们已经下山。 白跑一趟的饶山带着众人回去复命,春茶以为姑娘该是已经回城,便也跟着离去了。 待她回到酒楼,才知松酿仍未归来。春茶这才慌了起来,不知如何向老爷交代。 虽然姑娘一向贪玩,但在大事上却从不糊涂,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才被耽误了行程,亦或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思及此,她不由地心底一寒,慌张之下,只得再去楚府打探情况。 得知楚公子也尚未归府,她又稍稍安心了几分。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春茶心里焦急,却不知该去哪里寻人。 另一边的端王正在听饶山汇报情况,听罢,唇边扬起一抹久违的微笑。 “如此说来,槐卿暂时该是没有危险。竟是被松酿姑娘救下,他们二人倒是缘分匪浅,对了,那个逃脱的刺客有消息了吗?” “在郊外山林中发现了他的身影,目前还在搜查。” “继续找,一定要把他给我翻出来。再派人去下山、进城的路上仔细搜查,槐卿有伤在身,怕是行动不便,不然怎会还未回城。” 深山之中,茅草屋内,烛光摇曳。 榻上躺着一个白衣少年,唇薄如蝉翼,微微抿起,正是睡梦中的楚槐卿。 他本就有伤,又奔波了一天,还差点丧命,松酿难得良心发现将床榻让给了他,自己倚在桌上休憩。 虽然此处不宜久留,但二人实在困乏,还是决定留下过夜。 好在一夜无事,天刚亮,二人简单洗漱一番便着急上路。 这次楚槐卿坚决不让她带路,而是冒险选择了路径清晰的官道。 清晨,旭日东升,露水正浓。 阳光洒落,雾气袅袅,将山林晕染得宛如山水画般梦幻。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林中忽的窜出十几号人头,拦住他们的去路,个个凶神恶煞,来者不善。 只听其中一个大汉声音洪亮,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松酿看向楚槐卿,小声嘀咕:“现在山贼都这么勤劳?一大早上就来拦路抢劫。你是不是煞神附体啊?怎么和你在一处这么倒霉?” “是你倒霉连累了我也说不定?” “喂,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竟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信不信小爷我现在就把你们宰了?” 为首的大汉虎背熊腰,面色黝黑。此时正双手叉腰,放着狠话,模样十分霸气。 松酿瞧着他,再偷瞄一眼身旁瘦弱的楚某人,赶忙堆起笑脸,做谄媚状。 “各位大哥,莫生气莫生气,我们的全部家当都在这包袱里,全部孝敬给各位爷,全当给诸位买酒喝,还请各位爷行个方便。” 为首的大汉见她如此识抬举,不由地卸下了几分敌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包袱取来。 松酿恭恭敬敬地将包袱递了过去,面上毫无勉强之色。 为首大汉打开包袱瞧了瞧,满意地笑了笑。身后众人见了里面的银锭,俱是面露兴奋,忍不住欢呼起来。 “你倒是挺会做人。” 楚槐卿扫视山贼一眼,凑到松酿耳边小声嘀咕。 松酿白他一眼,感情损失的不是他的银子?等脱身之后,一定要把这笔开销连带着药费一起讨回来。 “身上可还有财宝?” “没有没有,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家里遭了灾,只留下我们兄弟二人。一路从长安赶来,想着投奔汴京城内的亲戚。还望各位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 楚槐卿看着泫然泪下的松酿,对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大为叹服。 山贼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刷刷看向自己的老大,等待定夺。 大汉抖了抖胡子,目露精光,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处置二人。 两人看上去是有几分狼狈,但面皮白皙干净,举止气度不凡。 寻常人见到他们都得抖上三抖,这两人却俱是一副镇定的姿态。 绝非这个小白脸说的那般简单。 “既是来寻亲,不如写封信让我们兄弟送去,你们就先和我回山寨,等你们亲人来寻,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小爷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松酿没想到这山贼竟不满足包袱里的钱财,还想着押他们做人质以此勒索更多。 她心下微微一沉,面不改色地继续胡扯。 “这就不必麻烦各位大哥了,这位亲戚也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只是个无名小卒。我们兄弟二人与他也不甚相熟,可能要费一番功夫去寻。” 可惜,山贼头子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体悟她的言外之意。 一个眼神递过去,众小弟便虎视眈眈冲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瘦黑长脸将刀指着他们:“废话那么多,我大哥叫你们留下,你们就跑不了。” 松酿看向楚槐卿,歪着脑袋,抻了抻他的衣角,眼中波光流转,似在问:“打得过吗?” 楚槐卿郑重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松酿瞪他一眼,默默在心底叹气,认命似的举手投降。 见他二人甚是配合,山贼们倒也没为难,边走还边唱起了山歌,声音嘹亮,透着喜庆。 “这山贼活得倒是自在。” 松酿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没想到被楚槐卿听了个正着,忍不住讥讽:“怎么,你也想落草为寇?” “目前看来,当山贼也没啥不好,心情不爽就拦路抢抢银子,心情好就引吭高歌,不用受世俗教条的压迫,岂不美哉?” 身旁的瘦黑长脸听她竟如此盛赞自己的活计,甚是惊喜感动。 “说得好,山贼怎么了?自我当山贼以来,比以前快活多了。” “以前我在酒楼当差,一天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泼到了某位朝廷大人物,他竟然命人将我打得半死,多亏掌柜替我说情,我才捡回来一条命。”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所谓的大人物就是当朝的章相公,这样的人也配当官。” “世道不公,朝廷腐败,才将我们逼到这个份上。既然朝廷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干嘛还要任他摆布。” “没错没错!” 听瘦黑长脸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众人皆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都忍不住附和。 看来这些人都或多或少被官僚欺侮过,楚槐卿低下头,若有所思。 “这位兄弟以前是在哪家酒楼当差啊?说来也巧,我在城里的亲戚,便是做酒楼生意的。” 瘦黑长脸闻言,觉得松酿瞬间亲切了几分。 “遇仙酒楼,你要寻的亲戚可是在里面当差?” 松酿一听,激动地抓住长脸的手,说话都有些结巴。 “正.....正是,松老板是我的舅父。” 老松啊老松,你女儿的性命就全靠你了。 长脸一听他是松老板的侄子,瞬间热泪盈眶,一副看见恩人的模样。 两人热切地开始认亲,看得众人皆是一阵错愕。 言语之中方才知道,瘦黑长脸名叫张生,刚刚加入团伙不久。 山贼们都习惯称呼他三哥,松酿亦入乡随俗,三哥长三哥短的,叫得甚是亲热。 长脸顿时与她生出相见恨晚之感,迅速将她引荐给了自家老大。 为首大汉听完,当即表示要替三哥报恩,决定放他们走。 松酿拉着楚槐卿连忙道谢,又与三哥依依话别,这才继续上路。 她十分识趣地没提包袱之事,只愿破财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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