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叔跟在她身后,笑容讨好:“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松酿斜他一眼,抽了抽嘴角,毫不客气道:“不好意思,我只把你当姊妹。” 随即补充:“而且,休想通过骗婚,吞并我家酒楼。” 鹿叔无语,他实在不知自己是哪里给了她这种错觉,让她以为自己十分惦记他家酒楼。 这堂堂汴京第一大酒楼他都没放在眼里,又岂会觊觎一个小小的遇仙楼!
第43章 与她实在说不通,他只好转移话题。 “你今日无事?不如陪我去个地方。” 松酿正愁没地方打发时间,脱口而出一个好字,甚至没想起来问去哪。 两人肩并肩沿着街道往前踱步,不紧不慢,甚是悠闲。 “据说你家来了位金陵的客人?” 松酿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他,神情严肃:“还说你不觊觎我家酒楼,连来了个人你都清楚!你说,你是不是在我家安排了眼线?” 鹿叔百口莫辩,哭笑不得地举起手,发誓:“天地良心,我真没干这事。” “那你怎么知道范中来了?”松酿默了默,缓缓收回审视的目光。 若不是他安插了眼线,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范中从未来过汴京,在这里更没有相熟之人。 而且他一向深居简出,除了上次跟着她去了一趟成叔那里,几乎没出过门。 “是成叔告诉我的,我前两天去他那里抓药,他说,你家不知从哪多了个小子,要和他家大郎抢媳妇儿。” “......” 松酿哑然,这成叔可真是比八婆还八婆,明明答应了不提亲,怎么还在别人面前说什么媳妇不媳妇! 这不是暗戳戳玷污她的名声! 她刚想反驳,便听头顶传来一阵叫喊:“小心!”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一捆木头正朝他们砸来。瞳孔猛地收紧,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边摔去,堪堪避开了砸下来的木头。 耳边是一声闷哼以及木头落地的声音,大的吓人! 松酿撑起身子,整个人都是懵的。一阵耳鸣,眼前的一切都丧失了声音。 目光所及,只有趴在地上面色惨白的鹿叔。身上还横着一截圆木,身下一滩血,红得刺眼。 她看着周围人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不停翕动的嘴唇,只觉浑身如坠入冰窖,血液似乎冻僵了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她动了动嘴唇,想叫一声鹿叔,可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眼泪不知何时溢出了眼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砸向地板,摔得生疼。 恍惚之间,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传来,烫得她浑身一颤。耳边响起轻柔的嗓音,似初雪降落,似羽毛翻飞,蕴含着抚慰人心的空灵。 “没事,别怕。” 松酿侧过头,撞上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担忧,映照出惊慌失措的她。 “楚......” 她一语尚未说完,紧绷的神经一松,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楚槐卿幽黑的眸子中迸发出骇人的冷意,冲溪边吩咐:“快把鹿叔送去医馆医治。” 溪边领命,赶忙将鹿叔背起往医馆方向跑。 看了眼怀中一动不动的松酿,他抬手绕过她的裙摆,将整个人横抱起来。 怀中之人刚刚受到了惊吓,宛若惊弓之鸟。整个人瑟缩着,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放,指尖都泛起了白。 刚刚哭过的眼角还噙着泪水,长长的睫毛微颤,一如逆风飞翔的蝶,脆弱得令人心疼。 楚槐卿就近找了家客栈,拧着眉将人放在床榻上。 昏迷中的松酿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能松开。 楚槐卿盯着面色如纸的少女,轻轻抽了抽衣袖,没抽动。 他索性沿着塌边坐下,伸手包裹住那只攥紧的小手。 看来这次她是真的被吓坏了,还好有鹿叔舍命相救,不然,他难以想象会怎样。 以前总觉得她没心没肺,整日里大大咧咧,还有点聒噪。现下她如此安静地躺在这里,没有一丝动静,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屋内沉香缭绕,晕染出一室的柔情。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溪边的声音,他原本沉下去的眼皮瞬间掀起。 “郎君?” 楚槐卿看了眼榻上的少女,朝溪边递了个眼神。两人出了房门,楚槐卿才问:“鹿叔怎么样了?” “禀郎君,医师说伤及肺腑......恐凶多吉少。” 楚槐卿沉默不语,他早已从溪边的神色中猜到了大概。 现在正值他们与简王斗争的关键时期,鹿叔却在此时遇难,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划? 他与鹿叔今日本相约在茶馆会面,没想到他竟中途出了这等事情。 “溪边,立即派人,将此事禀报给端王,顺便派人去查查今日之事到底是意外还是......?” 端王得知鹿叔出事,立即亲自去往仪国公府请神医出手相救。 赵佖听小厮来报,十一哥登门拜访,本还纳闷他怎会不请自来。 待赵佶说明了来意,他才明白,原来是想求幺叔帮忙救人。 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自嘲地笑笑。 “不是我推辞,只是幺叔现在不在府上。” 赵佶顾念鹿叔的性命,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急切切地问:“那神医现在何处?” 赵佖见他眉眼焦急,可见情况刻不容缓。毕竟是条人命,他也不忍心见死不救。 “幺叔在医馆,你直接带人去找他吧。” 赵佶到了声谢,看向赵佖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感激,带着人赶去了医馆。 幺叔见众人抬着个快死的人进来,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就喜欢这半死不活的病患! 饶山:“神医在何处?神医快出来救人啊。” 他这一嗓子,瞬间把医馆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幺叔背着手走到他身后,面色严肃,冷不丁出声:“喊什么喊,我不是在这吗?” 饶山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面色红润,正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神医?” “再磨叽,这人就没得救了。”幺叔语气不善,盯着赵佶道。 赵佶赶忙拱手作揖,冲幺叔行礼:“还请神医出手相救。” 幺叔朝他摆摆手,转身冲饶山做了个鬼脸,向后院走去。 “赶紧把人抬进来。” 饶山挠挠头,看向自家王爷:“他真是神医?传说中,神医不都是仙风道骨、两袖飘飘的吗?” 赵佶看傻子一般看他一眼,抬腿追着幺叔而去。 幺叔先替鹿叔把了把脉,把完,他的脸色沉了几分。 赵佶见状,脸色也跟着阴郁下去,眉头拧得更紧。 “怎么样?还救得回来吗?” 幺叔瞥他一眼,给鹿叔喂了颗药丸,随后站起身道:“不是没救,只是比较麻烦。” 赵佶立即道:“需要什么,您尽管说。” 幺叔见他如此上道,便也不再卖关子。 “要救他,需要一味百年罕见的药材——龙涎香。” “龙涎香不是熏香吗?”饶山不解地问。赵佶微微拧眉,沉默不语。 世人皆以为龙涎香只是一种珍贵的香料,却不知其也是一味稀有的药材。 龙涎香来自抹香鲸,是其肠中之物经干燥后形成的蜡状硬块。 抹香鲸十年难得一遇,这龙涎香更是炼制不易。即便是天子,也是十年才能收到一块上供的龙涎香。 可好巧不巧,他正好有一块。 十岁那年,父皇举办了一场皇子间的考试。他自小便精通于笔墨纸砚之事,遂不负众望,拔得头筹。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他从父皇手中接过了那方小小的漆盒。 “这是上好的龙涎香,百年难得一见,今日便赐予你。” 彼时,他只记得被众人瞩目的满足感,完全没在意那块灰不溜球的石头。 后来,他才知道,龙涎香只得天子一人享用,赏赐给他,代表着无上的恩宠。 也正是因为这块小小的石头,这些年他一直是皇子中的焦点。 可如今,只有舍弃它才能保住他得力的幕僚。 “饶山,去府里将我房中那方漆盒拿来。” “王爷,这可是......” “快去!”语气中透着不容置喙。 赵佶望着饶山离去的背影发怔,没有留意到他背后幺叔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槐卿怎的还不到?” 客栈内,松酿缓缓睁开眼,有片刻的恍惚。 “你醒了?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见她起身,楚槐卿赶忙从窗边移步至到塌前,一脸关切。 松酿撑起上身,只觉手心一阵撕扯的疼。 “嘶......” 她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缠着厚厚的绷带。她举起手,微微发怔。 “这是你帮我包的?” 楚槐卿点头,伸手探了探松酿的额头。幸好,烧已经退了。 松酿愣愣地看着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半响,她终于想起了那场噩梦,如果是梦的话。 她急急抓住楚槐卿的衣袖,眼中泛起泪花。 “小三子......他......咳咳咳......他还活着吗?” 楚槐卿拍着她的背,温声道:“伤得很重,但并不是无药可救。宣和正在尽全力救他,你放心,他不会有事。” “他在哪?我要去看他,不见着他没事我心里难安。” 楚槐卿沉默片刻,望着她,坚定道:“好,我带你去。”
第44章 松酿和楚槐卿抵达医馆之时,赵佶已经有事离开了,只留下幺叔正在给鹿叔施针。 鹿叔趴在榻上,面色惨白,唇间还噙着斑斑血迹。眉头微微蹙着,似在隐忍。 露出的脊背上两道触目惊心的淤青横亘在那里,诉说着主人的遭遇。 松酿腿一软,整个人险些跌倒。幸好楚槐卿及时扶住她。 她盯着那片乌青,声音颤抖:“他......怎么样了?” 幺叔头也不回,下针没有丝毫犹豫。 “我手下还没有救不活的人。” 实在没救的那种他也不会费力,免得自讨麻烦! 松酿听他这么说,心里略略松了口气,追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醒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幺叔眉头轻皱,覷她一眼。这丫头对这小子倒是关心得紧! 那佖娃娃该怎么办? 不过有了龙涎香,他又多了几成治好他眼睛的把握。等佖娃娃眼睛看得见了,凭他的相貌身家还怕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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