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没成想她还敢回来,怎么办?若她知道了,她师傅是我们害死的,会不会——” “胡说什么!范宽的死是意外,开封府早已定案。再说,就算她想寻仇,先找的也是楚大人,与我们有何干系!” 没等陈家好说完,樊皓轩便厉声打断道。 他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阻止陈家好继续说下去。 陈家好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找补道:“对对对,瞧我这个脑子,还是老大想得周全。” “你以后管好这张嘴,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深受其害。” 樊皓轩唇边渗出一抹冷笑,面容阴鸷叮嘱道。看得陈家好浑身冷汗,赶忙应承道:“是。” 李公麟亲自带着松酿在画院走了一圈,把她介绍给众人认识,然后方才将其带入内室,单纯说话。 松酿觉得此举着实没有必要,她好歹在画院待过半年多,对画院不说了如指掌,却也熟门熟路。 李公麟见她不解的样子,出声解释道: “这是楚相的意思,由我亲自带你走一圈,众人才不会轻看于你。” 松酿愣了愣,没想到楚槐卿竟细心至此,把她重回画院之事安排得如此妥帖。 “你重回画院之事,也是他与黄荃和我商议的,虽然我确实赏识你的才华,但若没有他的推波助澜,我自不会如此尽心费力。” 松酿望着李公麟黝黑瘦长的面容,垂下眼帘,若有所思,怔怔问道: “学正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李公麟难得笑笑,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少女,叹息道: “如此良人,若不珍惜,实属愚蠢。” 松酿沉默地低下头,垂下两侧的手暗暗捏紧了裙摆。他们之间横亘着师傅的性命,她如何敢忘。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学正费心了,若无事,学生先行告退。” 说罢,不待李公麟回应,少女便急急转身离去。 李公麟望着那抹凄凉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只恨这世间多少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他们二人幸得两情相悦,而他与因陶之间,却全是他一个人的心思。 范中得知松酿重回画院,十分欣喜,一放班便赶到遇仙楼找她庆贺。 松酿却只是笑笑,想起李公麟那番话,实在开心不起来。 如此,她又欠下了楚槐卿的人情,她如何还得清? “进画院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看你的样子,怎么不太开心?” 范中在紫檀木长案前坐下,盯着少女略带忧愁的眉眼,满眼含笑。 松酿心思百转,还是决定不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免得徒添误会。 她指着自己的小脑瓜,扯谎道: “没事,就是想着以后又得见到樊皓轩和陈家好那两个小人,就有点头疼。” 范中抬手去揉少女的额头,安抚道:“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若是他们再找你麻烦,你随时派人来翰林院找我。” 松酿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装作去端茶水,避开了少年的触碰。 纵然她做得毫无破绽,却依旧逃不过范中那双锐利的眸子。男人轻蹙眉头,眼神渐冷,缓缓垂下手腕。 一回到汴京,他便觉得两人不复在金陵时那般亲密了! 他知道,她的心里始终没有将那个男人彻底放下...... “松酿,下月初五是个黄道吉日,我已经派人占卜过,我们的婚礼便定在那日,如何?” 松酿一惊,挑了挑眉,差点被茶水噎到。 她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茶渍,尽量克制着声音里的轻颤,淡淡道: “为何突然这么着急?你刚刚官复原职,想必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我们的事情不急,我也想多陪陪老松。” 范中眸光暗了暗,握着青瓷茶盏的手指渐渐收拢,心底一阵烦躁。 又是这套说辞,每每与她谈及此事,她总有各种理由推辞。 过去三年,他肩负着为父亲丁忧的责任,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三年过去,他早早过了弱冠之年,她也不再是尚未及笄的青葱少女,他们早该成婚了! “你我年岁都不小了,我的同僚们个个都已有了家室,甚至孩子都要上学堂,松酿,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不愿嫁给我?” “没有......” 少女弱弱地辩白道,不敢抬眼去看男人失望的脸。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为何总是百般推辞,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男人浑身充满戾气,冷声质问着面前的少女,恨不能将她的心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我......我......对不起......” 少女我了半天,却终不成话。 只是一个劲地道着歉,希望范中可以理解她的苦衷。 若她真的嫁于范中,不敢想象楚槐卿那家伙会做什么! 师傅已经因她殒命,她无论如何也要护范中周全,纵然他不理解,会因此怨恨她。 “可是因为楚怀,你还放不下他,对吗?” 男人双眼猩红,面容苍白,似来自阴间的厉鬼,不断质问着眼前人。 “对不对?!” 松酿捂着耳朵,痛苦地流下眼泪,啜泣道:“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都要逼我?” 范中见她崩溃痛哭的模样,瞬间清醒了几分,猛地抱住少女。 “松酿,嫁给我好不好?你说过,要嫁给我的......你不能食言。”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满室的抽泣。 少女哭得撕心裂肺,久久未能停下,似乎要将这些日子以来受过的委屈统统哭出来。 男人抚着她的背,默默叹了口气,终是没再提婚礼一事。 反正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些时日又何妨?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一等便是一生!
第88章 尚书府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晒太阳。 和煦的春风夹杂着院中的梨花香扑鼻而来。 妇人满头银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璀璨,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美丽。 在妇人面前,一位少年身姿挺拔,眉眼俊朗,拱手行礼道:“祖母。” 妇人掀起沉重的眼皮,扯了扯嘴角,笑着招手道:“怀儿来了,到祖母身边来。” 少年应声过去,在妇人面前徐徐蹲下,温顺得完全不似朝堂上那个冷酷桀骜的宰相。 “我怀儿真的越发俊俏了,真不知哪个女子如此有福,可以得到我乖孙儿的青眼。” 楚槐卿笑笑,轻轻牵起老人满是褶皱的双手,调侃道:“祖母这是又想催我娶妻?” 老者笑眯眯地在他眉眼间一戳,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的失职,不然我早该报上重孙儿了。” “孙儿不孝,让祖母操心了。” 老者叹了口气,拍着他的手,嗓音沙哑。 “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松家丫头,不然你不会冒着得罪韩家的风险,拒绝与景儿的婚事......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没想到反倒让这份感情越发醇厚...... 既然你心里放不下她,不如就把她纳进门,只要她能给我生个重孙儿,我也就能瞑目了。” 楚槐卿瞪大眼睛,眸中闪烁着欣喜,急切切问道:“祖母这是答应我娶她了?” 老者无奈地叹气,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不答应你就拖着,谁也不娶,能怎么办?我老婆子没几天日子了,耗不起......” 老人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没了声息,这几日她醒着的时辰越来越短。 楚槐卿望着妇人厚厚的眼帘,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心一点点沉下去,似无底洞,不断往下坠,没有尽头。 “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娶妻的那日。” 风扬起少年两鬓的青丝,印在他坚定的眸光里,看得一旁的小丫鬟悄悄红了脸。 然而,少年心中唯一想娶之人,此时却在被别的男人垂涎。 自从松酿回到画院,陈家好的视线便没从她身上没移开过。 那赤裸裸的目光每次都让松酿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就像是针,刺得她坐卧不安。 可这种事情她也不好对别人讲,便只能尽量躲着陈家好。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是正确的。 陈家好对她的觊觎从三年前便开始了,如今的她相较过去,又添了几分少妇的妩媚,一颦一笑都勾得陈家好心痒难耐。 在樊皓轩的撺掇下,他终于忍不住心底积压已久的渴望,暗中对少女下手了。 他先是让一个同僚把松酿骗去了偏僻柴房,而后给她下了迷香,毫无防备的松酿就这般入了他们的圈套。 “下去领赏吧,今日之事若是敢说出去半句......”陈家好威胁道。 “郎君放心,今日之事除你我之外,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男人望着瘫倒在茅草上的少女,喉咙一紧,急急打发走同伙,色眯眯地向她走去。 男人蹲下身,凝视着昏迷中的少女,伸手在那细腻柔滑的肌肤上摸了摸,满脸陶醉。 正当他放下戒备,准备去脱少女衣衫之际,本在昏睡中的人却忽的攥紧玉簪,朝他恶狠狠刺了过来。 陈家好大惊失色,闪躲不及,慌乱中被刺中肩头。 他疼得一阵鬼哭狼嚎,整个人狼狈地向后倒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松酿趁机逃开他的魔爪,朝门口冲去,匆匆伸手去拉门栓。奈何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住,她根本打不开。 少女心中一沉,眉头紧锁。 当她嗅到迷香的那刻起,便知事情不寻常,没想到竟是陈家好搞的诡计。 柴房本就地处偏僻,眼下又只有这一处出口,她该如何脱身?! “跑啊!怎么不跑了!贱人,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逃掉!” 陈家好捂着肩头,目眦欲裂,面容扭曲,指尖隐隐有鲜血渗出。 他笑容阴森可怖,死死盯着松酿,一双眸子好似鹰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松酿以背抵门,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假装镇定,斡旋道: “陈家好,你肩上的伤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有性命之虞。你若不想丧命,就赶紧让你的人把门打开,放我们出去,我保证,若你就此放过我,我绝不追究。” 男人歪头嗤笑,一步一步向少女靠近,声音愈渐阴冷,寒冰一般。 “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你这点力道,不过是皮外伤,还伤及性命,不过是想骗我放你走。 这次若是让你跑了,日后你有了防备,我不是更没有机会?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只有你成了我的人,我才相信,你不会追究我。” 松酿眼见着男人越来越近,心底越来越慌,握住玉簪的手不自觉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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