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韫的眉头蹙了起来。 沈辞宁单是听着,默不作声。 实际上不需要人说这许多,严韫对姐姐情根深种,已经带了她回来,绝不会对姐姐不管不顾的。 董氏见两人都不说话,好似在比着谁更沉默。 一时摸不透到底是个意思。 沈湘宁以退为进,“妹妹不谙世事,前半生一直孤苦,如今得嫁严大人,过上了幸福平稳的生活,姐姐不详,实在不应该再来打搅妹妹,都怪我...深夜叨扰了,章珠,我们走。” 言罢,就要领着随身的下人出去。 严凝拽住她,“湘宁姐,你不要走,我留你啊。”言罢,瞪了铁石心肠的沈辞宁一眼。 “要不是湘宁姐,你能嫁给我大哥过那么好的日子吗?” 沈辞宁闻言,头次被严凝怼得快要气笑了,好日子?她垂下睫敛下情绪。 这算是好日子吗? 严家有什么好的,喜怒无常,心不在她身上的枕边人,冷嘲热讽的小姑子,尽心尽力伺候的婆母,到了关键时刻却没有替她说一句话。 到了严家,衣食无忧,外人来看,是她踩着自己的姐姐,抢了原本属于她的良人过上了好日子。 可一切,压根就不关她的事情,真相固然不重要了。 所以,姐姐的苦难是她造成的?昭庆侯府是她让沈湘宁嫁的吗? 为什么姐姐过得好时没有人提到她,但凡日子不顺心,便是她的错了。 “大哥,你说句话啊?”严凝催着严韫开口留下沈湘宁。 察觉到沈辞宁不开口,便知道她不想退步让沈湘宁留下。 也是,这沈湘宁若是真的和离了,那她呆在严家,万一跟严韫旧情复燃。 沈湘宁正是踩着这一点,她这妹妹不肯退步,怕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不正是说明了严韫对她并不是那天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 眼下她假孕的事情被揭穿,在昭庆侯府已经待不下去了,她跟严韫... “小妹,不要插嘴!”严谨在旁边也是跟着干着急。 他沉不住气,觉得沈辞宁孤立无援,又想不到方法如何帮沈辞宁说话,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你听大哥的决断就好,不要闹。”严谨能做的,就是把严凝拉走。 “二哥,你放开我。” “闭嘴。” 沈辞宁始终不表态,沈湘宁在严家的后助没有人了,心下也有些慌,“严韫,谢谢你今夜带我回来,不叫我丢了面子。” “可也都怪我,扰了大家的清净。” “辞宁,你过得舒坦便好,姐姐就你一个妹妹,今日姐姐出去不会给你添烦忧了,将来若出什么事情,也不会叫人诟病到你的身上,妹妹放心。” 经过此一言,严韫开口了,“慢着。” 他之所以把沈湘宁带回来,正是因为沈湘宁和沈辞宁两姐妹的缘故,若是沈湘宁不回沈家,在严家的门口出了什么事情,难免不会波及到沈辞宁的头上。 少女第三次看向他,对上男人的眸子,轻声问,“夫君要留下姐姐么?” “沈辞宁。”他叫了她的名字。 还没有说,少女看着他,唇边忽而蔓开了笑,“我明白了。” “辞宁听从夫君的,没有异议。” 两句话,她又把脑袋给埋下去了。 严谨和香梅极不理解,同时喊了她,“嫂子...” “小姐...你怎么?” 若说到底,最开心的人当属严凝和沈湘宁了。 “湘宁姐,你与我同住吧?” 董氏身旁的婆子,在这时候讲道,“凝小姐尚未婚嫁,实在不宜收留世....沈大小姐。” 真要被人知道了,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这便棘手了,严家的院子就那么几方,纵然有多余的,也不好留人。 沈辞宁开口道,“北苑地方大,姐姐便随着我去北苑安置罢。”说完之后,她又笑着问了问严韫,“此番布置,夫君可觉得妥当?” 香梅简直不理解沈辞宁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何能够让沈湘宁入住北苑?连她都感觉到大小姐来者不善了! 小姐这是引狼入室啊。 “明日我会让人隔了苑子,先叫她居到北苑旁的院落。”就是原先打穿墙的那一处,本来也是做客厢房的地方,只是北苑的墙打穿了,如今归属于北苑。 隔得还挺远,不过是没了墙面在中间隔绝。 “暂且如此。”男人说道。 少女始终笑着,像栀子花开,“好。” 说定了之后,沈辞宁起身,有条不紊吩咐旁的人收拾院子,添置沈湘宁要用的物件,再让人去找郎中。 恰在此时,董氏忽地开口,叫她不必忙碌了。 “南苑不缺东西,我让下人准备。” ”就让人留在我的南苑,不过去叨扰了。” “韫哥儿也有些日子没同你媳妇在一处,这一趟难得回来,你二人好生说说话。” 严谨听明白了,母亲是要叫大哥好生安抚嫂子。 董氏又讲道,“正巧我今日身子不适,叫了郎中来,一道看看。” 沈湘宁推拒道,“多写伯母忧心,湘宁的身子已经看过了,旁边也有医女照看着,夜深便不叫郎中来了,伯母既身体不适,不如让我身旁的医女瞧瞧?” 董氏没有接话,在她的目光中,沈湘宁身体略有些发毛,她面上维持着歉笑着。 “夜里深了,湘宁在这边只怕扰了伯母安静,跟着辞宁好些…” 香梅正高兴能帮小姐把人给推出去了,不料,沈辞宁接了话。 “婆母身子不适,辞宁留在这边守您针灸,夫君带姐姐过去北苑休憩。” 此话一出,饶是不喜欢沈辞宁的严凝也愣住了。 “……” 众人看着她的脸上带着善解人意的宽和,觉得很怪。 适才她并不乐意沈湘宁进门,眼下却…. 严韫眉头紧锁,“沈辞宁。”他又叫她的名字,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少女的宽和大度叫他心下十分不悦,她就这样将他拱手让人? 她仰着小脸,对上他。 分明是在笑,看着她的眼睛,却叫人觉得她眼底有好深的一片忧愁和苦意,浓到散不尽。 “….听母亲的安排。”他与她说道。 插曲很快过去,沈湘宁最终还是留在了南苑,严凝和严谨散了。 沈辞宁默默跟在男人后面回北苑,她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落了好几步,严韫停下来,沈辞宁不防,眼看着就要撞到他的后背。 严韫捏住了她的手腕,“小心些…” 她好似回神了,又好似没回神,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神魂不在的样子。 从他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纤细的手腕,微微退离了他。 想起香梅说她近来身子不适,眼下天色已晚,想必是累了。 “还能走么?”他问。 她点头,“能走。” 一路无话,严韫本以为她会在半道问起,如何遇上的沈湘宁,怎么会带她回来? 毕竟她方才不愿意,也不曾松口让沈湘宁留在严家。 一直到洗漱完后,她始终安静,没有问,也没有过多说几句话。 偏生看也看不出什么怪异,挑不出她的错。 正因如此,严韫的心里堵了。 躺下来后,他看着里侧,闭上眼安睡的沈辞宁,“往日里我叫人送来的玩意,你可收到了?” “收到了。”少女不曾睁眼,平静回道。 “可还喜欢?” “喜欢,辞宁谢过夫君费心搜罗。”她话说得很平缓,真要喜欢应当笑的。 沈辞宁没有笑,更没有睁眼看他。 “沈辞宁,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严韫思忖片刻,率先开口。 少女没有即刻回话,好半响之后,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半转了点身子。 他的心绪也随之浮动,等着她的后话。 谁承想,沈辞宁问道,“夫君近来事情很忙?” “大理寺事务繁多,实在抽不开身。” 忙到抽不开身,姐姐一出事,他便去了。 沈辞宁忍不住在心中自嘲,越发觉得心寒。她为什么还要确认一次? 伤了自己。 她太过满足了,一些物件便将她打发了,无怪别人瞧不起,严凝总说她小家子气。 “……” 此刻,她也觉得自己很是轻.贱,压抑许久的泪水涌上。 男人靠近沈辞宁,寒梅冷冽的香气袭来,令沈辞宁心尖一塞。 问起他的事务,想必近些日子他没有回来,她也应当想念他了罢? 他主动说起前些日子大理寺牵扯的事情,一直忙得不可交加,沈辞宁默默听着。 男人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她察觉不到半点缱绻的温情,心下有的也只是冷。 见她乖顺,不曾喧闹,严韫不由自主朝她靠近,伸手揽过她的腰肢,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 沈辞宁闭上眼睛,小小一个被他抱着,忍了好久的泪水晕出来打湿了她的长睫。 “过些时日手头上的事情过了,我得空,带你去梅州看看。” 沈辞宁还没有出过广陵,那地方草长莺飞,民风朴素,她应当会喜欢。 又来了,次次闹不愉快后,他会给的甜枣。 沈辞宁轻轻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嗯。” “多谢夫君。”她终于也慢慢学学会了真正的演戏。 虚与委蛇,攻于心计。 他眼中的沈辞宁便是这样。 少女一言不发,由着他拥着。 “……” 翌日,严韫告了大理寺的假在家,他有些时日没有陪同沈辞宁,见她神情郁郁,也不闹,想着推了那边的事情,抽了空陪她。 再者,沈湘宁那头的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 昭庆侯府一直没个风声,严家的人不好直接上门问。 依照沈湘宁的口吻是说此事悄悄办的,在旁人看起来,她和崔宥仿佛只是因为孩子起了龃龉闹了别扭,何至于就闹到了和离的地步。 沈湘宁夜里不见,侯府竟然也不派人出来寻。 董氏说,“沈小姐在家中长住下去不好,当然若是你没出这杆子事情,姐妹之间走动,来来往往的,我们严家自然是万分欢迎。” “事情总要了结,这到底是侯府的事情。”说来说去,严家不打算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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