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他将经年见过的女子都回想了想, 没有一个对得上,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 下属不明内情, 见自家公子沉思得入迷, 又不肯言说, 为防公子后悔, 便悄悄让人去打听沈辞宁的来历,也怕沈辞宁离开了客栈, 再寻不到人影。 主仆二人一道回了落脚的客栈。 属下收整了一下,底下负责施粥布菜的小厮前来汇报,属下一一听罢,回与霍浔说道,“公子,我们的银子和米膳已经叫人分发下去了,眼下又新增了布匹,明日开始分发。” 男子点头,“务必安排妥当,父亲派我来此行善事,必定要做好。” “公子放心。” “朝廷来的重臣听说是位狠角色,短短数日便将泉南的危患帮扶得差不多了,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手腕厉害,属下听说,他还没有离开,正在查泉南水坝修建的官员。” “是该查查。”霍浔说道。 这位朝廷来的重臣,霍浔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听说是寒门出身,一路爬上去。 而今是陛下面前最得重用的人,掌大理寺与刑部,而今又调遣骁骑营。 不苟言笑,人称冷厉阎王,以他的手段,泉南水坝被冲垮的内情,其中贪污牵扯的内情,必然会被剥得干干净净。 “朝廷需要这样的人。” “公子要不要见见?”随从问道,“有不少的人都去求见,那位大人一一拒了,您的身份不低,若是递了帖子,他必然不会回绝。” “为何要见?” “属下是觉得公子日后若去广陵,仕途上少不了会与这位大人打交道,不如先结交结交?” “不必。”霍浔淡声拒绝道。 “父亲退隐不喜与朝中人交集,我们安守一方,做好该做的事情便是。”朝廷动荡,广陵那边正在肃查百官,这位还是主事的,身份敏感。 “对了,来前父亲嘱咐要带的丝...”话音未落,霍浔忽而一顿,他想起来了。 那名少女给他的熟悉感究竟来自哪里。 “她和父亲挂在密室里画像上的女子,极其相似。”脸蛋的轮廓,还有那双眼睛,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伏案的俊美男子闻言抬头,“你说什么?”俊脸出现浮动。 素日以来,就没有见严韫脸上出现一点缓和,别说缓和了,连起伏都没有。 一直冷冰冰,生人勿进,再往深了看,只有不耐烦。 “属下说,广陵传来信,夫人有消息了。” 男人不管手上正在整理的卯册,丢下狼毫笔,几步行至案前,“讲。” “您将沈大小姐带回去后,夫人便开始收拾细软,叫身旁的香梅将细软给当了。”言罢,下属叫后面的人将沈辞宁让香梅在广陵当掉的物件拿上来,已经全都被他们给赎回来了。 展开后,严韫一眼便瞧见了,都是她的私人物什,从前他叫人给他搜罗的新鲜玩意,沈辞宁一件都没有带走,全都留在了北苑。 那些东西崭新,想必她连碰都没有碰过,就连他让人打造的针,特制的丝线,也不曾动,没有沈辞宁的气息。 有气息的她同样不带走,全给当了。 严韫见到许多她常用的,除却换洗的衣衫,就连珠钗她都当了,倾身拿起了一支见她簪过的珠花,指腹细细地摩挲。 “......” 他在最下面翻出了一件苍青色的大氅,针线密织,团文修竹的纹样。 她的绣艺精湛,母亲也赞不绝口,严韫身上的衣物已经是宫内的尚衣局最好的嬷嬷做了,依旧比不过沈辞宁。 那日她拿了大氅来,他没有收,沈辞宁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他事多忙碌便忘了,一转眼便到了夏日。 她把一切都当得无比的干净,离开了广陵,是不想与他有牵扯了? 下属接着说道,“夫人身旁的奴婢当了细软后,还雇了马车,当夜里乔装改扮,便带着夫人离开了广陵。” “去了何处?”他的人都查不到。 “当夜城外正在击溃流匪,您....” 男人目光一凝,心下紧慌,难不成她...思及这种可能性,他心中骤然疼痛,连眉头都不住紧缩。 “结巴什么?” 下属吓了一个激灵,“守城门的官兵说,在那日出城的人中,见到夫人了。” 沈辞宁的乔装不错,并不起眼,可她那双透彻清亮的眼睛叫官兵留下了印象,严韫赏了重金,许多人想拿,正绞尽脑汁地帮忙寻找。 重金之下必后勇夫。 两名弱女子,想要离开广陵,必定走城门。 “夫人和丫鬟在外遭到了流匪,其实那日大人也见了夫人。”不过没有认出来。 言及此,严韫的脑海当中已经闪过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那个他觉得身形脸部的轮廓与沈辞宁无比相似的,被流匪挟持的人。 原来不是错觉,竟然真的是她。 是因为脏泥和属下给的错误情报叫他误认为沈辞宁好好的在北苑,让他误以为那个人不是沈辞宁,就是一个与她相像的女子而已。 实则,她就是沈辞宁。 男人的手止不住一抖,当时沈辞宁被人扼住脉颈,若是他偏离一星半点,沈辞宁将会命丧流匪之手。 后知后觉的真相,叫严韫心中浮出诚惶的后怕,同时又生出庆幸,还好他成功射杀了流匪。 “然后呢…”男人的声音微有轻颤。 那日他射杀了流匪就没有再管,沈辞宁应当是被有司衙门的人给带走了。 “夫人被救下后,安置在了衙门,衙门的人回忆,找了郎中来看,没停留多久便走了,随后离开了广陵。” “郎中?”想到那日她吓得晕了过去,“那郎中怎么说的,可有大碍?” “郎中说夫人是心悸受惊才晕了过去,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她等不得修养,径直离开了广陵,如此马不停蹄地要离开,说好了的心悦他。 “现下去了何处?”慢了一步,离开广陵,天下之大,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夫人的痕迹被人刻意抹过,因此属下不得而知了。” 男人似笑非笑,“被人刻意抹过?” 所以这就是大理寺和刑部乃至御林军都找不到她踪迹的真相? “是,之前被人动了手脚,乱了搜寻的方向,因此一直没有音信。” “是谁?”活腻了。 “沈夫人的母家在后面操控,夫人离开广陵没多久,他们的人在后将知道夫人踪迹的人,做过刻意的隐瞒,一一打点过。 袁家家主,“袁忠。” 男人坐下,将少女的珠花收入手中。 沈夫人的母家原先并不成用,不过区区小卒,连芝麻小官都算不上,因为沈夫人袁音秀攀上了沈太尉,借助沈太尉在朝中势力,迅速崛起。 不止袁家,就连跟袁家沾亲带故的也迅速爬了起来,严韫在沈家时,也撞见过袁家的旁系来往沈家。 沈湘宁的那些表哥无一不是酒囊饭袋,借了势头便嚣张起来了。 做派张扬粗鄙,看不惯严韫,又习惯打压他,想要借助严韫的盛名,踩掉他,就能提高自己在广陵的名气,可惜,不得结果。 “袁家如此找死,经得住查么…”,男人眼底一片薄凉。 念及沈太尉的提携之恩,再者那毕竟是沈辞宁的后家。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查到袁家之时,甚至都没有摸透,便翻出来一堆事,禀告给了严韫,他说先压一压。 眼下,“不必顾忌了。” “吩咐上面的人,肃清袁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袁家如此大胆,敢对他的人动手脚,想必是有人授意,沈夫人如此盘算,还能为了谁。 既然沈湘宁一而再再二三跟他犯忌讳。 “你回广陵,去做一件事情。”严韫吩咐道,那下属听罢,“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陛下散出去的御林军人数众多,以广陵为中向外查找,在附近的村镇找到了夫人曾经落脚的人家,只是不曾得知夫人离开后走了哪条官道。” “她往什么方向走?” “东南方。” 东南临水,分支下去几座大的城池,有洛水,湖广,泉南,襄州。 她会不会来了泉南?男人在心中设想。 “一个个查下去,还需要些时日。” “需要多久?” 他已经等不及了,已经有许久不得见沈辞宁。 她那样娇柔胆怯,带着一个婢女离开了广陵流落在外,万一再遇上贼人,出了什么不测。 身上的盘缠还够么?她离开了许久,所有的东西都当了,万一钱财用尽了… 男人止不住乱想,“要尽快。”他的眉宇拢着愁云。 “大人派出去寻找夫人的兵力众多,东南方的几座城池纷纷巡查一遍,不出半月。” “你带人在泉南先找一番,对了…动作隐蔽些,不要太大。” 他在着手查泉南水坝决堤的事情,危及利益的人拉拢他不成,必然会想想方设法赶尽杀绝,最好让他死在泉南。 除了在泉南的人之外,督查百官会被处理的那一批人暗中里也会有对手。 他来泉南的几日已经遇上了不少诡计,饭菜里投毒,甚至有人在香炉中下料,想要他死得毫无察觉。 若是沈辞宁被人知道,必然会多几分危险。 先前派出去的人口供上一应说的是捉拿朝廷要犯,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是,属下一定办妥,大人放心。” “……” “小姐您没事吧?”到了房间后,香梅依然不能放心,绕着沈辞宁细细检查,“有没有何处不适?” “真的没有。”沈辞宁哭笑不得,细细给她查看了,身上并无擦伤,看少女神态自若,明显没有受到惊吓,香梅才勉强放下心来。 “方才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若是小姐您摔下去,孩子不知要摔成什么样。” 沈辞宁抿了一口茶,“也怪我不当心。” “哪里就怪小姐了,都怪那起子人,骑着马在街市上冲撞,官府怎么不将这起子给抓起来!” 那人致歉的态度还算不错,“没事,或许他们真有要紧的事情。” “幸好有那位公子。”沈辞宁点头,“若有时机该好好地谢谢他。”香梅没有异议。 “小姐喝盏莲子羹再睡吧,近来您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小了,奴婢看着担心。” 到了月份便开始害口,现下倒是没事,郎中说沈辞宁的脉象无事,可她太过于纤瘦了,本来底子就弱,平日里就该多吃些,多补补,不然到了月份,难以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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