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什么事了?”她问。 拂珠点头,她从桌上拾起刚才的信封,将信封背面放到宋姝眼前。 “姑娘你看,这信封可有什么不妥? 宋姝闻言,拾起信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也没看出去些什么所以然来。 她茫然地摇摇头。 拂珠伸手指向信封封口的地方,又道:“您可看见这个地方有些褶皱?” 宋姝俯下头去细细一瞧,只见果真如拂珠所说,封口周围的纸张些微皱起…… “这是?” “我也是今日才看到这褶皱。”拂珠蹙了蹙眉,“这代表着,信可能中途被人截下来过。” 封口的褶皱是水汽熏过的痕迹。封口的浆糊过了水汽便会软化,截获信件的人可不留痕迹地将信封打开,获取信件里的消息。 听她解释,宋姝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问拂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拂珠摇头:“之前的信都是阅后即焚,找不到是何时开始的。” 说着,她又道:“我已私下托人另去给钱知晓带消息,让他调查。过几天,他会派新人马负责送信。” 闻言,宋姝点了点头:“钱知晓办事我放心,你帮我谢谢他。” 烟雨蒙蒙遮住她瞳中思索,恍惚之间,她猛然想起前些天书房里那一幕,垂下眼睫,仔细考虑着巧合的可能……
第二十八章 另一厢晏泉房内, 昆仑正将截获的信件呈于晏泉面前。 陈何年立在一旁,望着昆仑那张软糯的娃娃脸, 心里感叹着, 自己无论见他多少次,仍会忍不住惊讶。 原因无他,昆仑堂堂八尺男儿, 却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 高大英武的身躯配上那张小孩儿似的圆脸。 真是……太他娘的违和了。 昆仑感受到陈何年一动不动的视线,圆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抬起头不耐冲他道:“大老粗, 你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称得上一句悦耳 。 可正是这样的声音, 从一个十岁小孩儿的脸上发出来, 陈何年却觉得十分诡异,打了个哆嗦,撇嘴道:“我这不是,没见过长着小孩儿脸的男人吗?” 说着, 他目光从昆仑的脸上下移, 挑了挑眉,挑衅道:“这脸长得像小孩儿也便罢了, 可你莫不是别的地方, 也没长大?” 昆仑与陈何年虽同在晏泉手下做事, 可素来不对付,一旦见面,那就是刀尖对麦芒, 对此, 晏泉早就习以为常。 “够了。”他淡声制止了两人小孩儿似的吵架, 挥了挥手中的信纸吩咐道,“昆仑,你派人去将碧螺的兄长护下,我另有打算。” 昆仑闻言,垂首称是,又禀报道:“幽山一切准备就绪,殿下随时可以离开。” 听了昆仑的话,陈何年身子僵硬了一瞬。 他仍记得那日晏泉的话一待他们冲出别苑之时,便是宋姝主仆的死期。 面前闪过拂珠清冷面庞,陈何年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不料晏泉却先他道:“晏无咎既然还未怀疑,先按兵不动,出去一事,之后再说。” 昆仑在幽山别苑外筹谋三月,如今猛然听见晏泉取消行动,圆溜溜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以为自家殿下在这破地方受苦六个月,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杀出去。 可为何? 晏泉神色淡淡,只是从怀里取出几张黄符来递给他道:“这些黄符足够你这月出入别苑,你先去找孟江,让他联络京城各处,将人准备好。” 陈何年眼看着晏泉递给昆仑的几道符咒,待昆仑离开之后,大着胆子问道:“殿下,那些符……” 晏泉睨他一眼,薄唇轻掀:“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听此,陈何年自然不敢多问,然而想起拂珠,他却又忍不住话锋一转,试探问道:“殿下,咱们若是要留在别苑里,那宋大姑娘主仆?” 听见宋姝的名字,晏泉蹙了蹙眉:“宋姝?她怎么了?” “您之前吩咐,出去之时,别苑里一个不留……” 晏泉恍然大悟,淡声道:“宋姝主仆没问题,不必了。” 那日他亲眼看到宋姝用黄符操纵吴全,之前的一切疑虑都有了解释,他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心里别样情绪却开始疯长…… 晏泉皱了皱眉,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宋姝有了那样的想法。 也许是在她从墙壁里将自己救出的时候;也许是当她云淡风轻地为他处理伤口,温柔而体面地包容了他的不堪;又或许是在更早之前,早到他还未知“情”字何解的年月。 宫里日复一日的年少相处,少女姣好而明媚的容颜,两人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 他不知道胸腔里积涌跳动的情潮起于何处,只知道自己正心甘情愿地被它吞噬。 不过轻巧一句话,拂珠逃过了一场死劫。 陈何年心一松,垂首忙道“殿下圣明”。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庆幸之情一表无疑。 晏泉微微侧目,狐疑看他:问道:“本王放她主仆性命,何故这般庆幸?” 陈何年一滞,挠了挠脑袋,结结巴巴解释:“没,没有,蜀皇是为殿下开心,身边,身边没有新皇派来的奸细。” 晏泉挑挑眉,对他的说辞表示十分怀疑。 恰逢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晏泉朝陈何年使了一个眼色,一个翻身,躺回了榻上。 陈何年赶忙从一旁的针灸包里取出几根银针,飞速地扎进了几个无关痛痒的穴位。 下一刻,房间门从外打开,宋姝带着拂珠走进了房里。狭长的眼望向晏泉,宋姝表情温和含笑,问道:“殿下,今日感觉如何?” 晏泉定定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银针,薄唇亲启,吐出一句“难受。” 微微泛哑的声音似乎是在撒娇,听得陈何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垂下头去佯装扎针,不敢看晏泉脸上表情。 原本,晏泉服用完生血藤后,这出“瘫痪在床”的戏码便应该告一段落,可陈何年不知自家主子哪根筋不对,在宋大姑娘面前演病人似乎演上了瘾。 明明早就痊愈,却还硬要装作四肢无力的模样,让他每日前来为自己针灸,又要宋大姑娘扶着他在花园里散步…… 每每看到他家身长九尺,健壮如牛的主子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体型消瘦的宋大姑娘身上,陈何年都止不住的恶寒。 然而纵使陈何年知道了全部真相,在自家主子的淫威之下,他也只能将它们统统咽进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宋姝被他精湛演技所骗,行至晏泉身边吗,满脸关切地伸手抚了抚他的额角。 “很疼吗?”她问。 晏泉摇了摇头,然而他微蹙的眉峰,紧抿的唇角无一不是在讲述着另一个答案。 见晏泉痛苦模样,宋姝于心不忍,低声轻哄着:“殿下再坚持一下,今日花园里那株桃树开花了,我一会儿陪你去看可好?” 晏泉看了她一眼,没有作答,那双宝石似的瞳里却闪过一丝责怪,反问她:“你叫我什么?” 这问题好生奇怪,宋姝摸不着头脑。 她答:“我唤你殿下呀。可有什么不妥?” 晏泉没有正面回答,定定看着她,却又问:“我的兄长是你的姨父,按道理,你该唤我什么?” 细眉微蹙,宋姝不知晏泉究竟何意,只得又试探答:“按道理,我该唤你小舅舅。” 可他不是不喜欢…… 她还未得出答案,晏泉已经先她一步点头应下。 “嗯,没错。” 眉宇之间皆是坦荡,他那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前些日子里厉声喝止宋姝如此称呼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般理直气壮的耍赖,倒叫宋姝有些哭笑不得。 可他左右是个病人,宋姝自是不好与他计较,便只顺水推舟唤他道:“小舅舅,待针灸完,我陪你去花园赏花,可好?” “好。” 男人低声应是,樱瓣儿似的唇浮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约莫一炷香后,陈何年为晏泉施完针,默声告退。 晏泉看她一眼,宋姝便知男人心中所想,走到他床榻边,心甘情愿地当起了人形拐杖。男人高大的身躯依靠在她肩上,虽然沉重,却出乎意料的并不让她感到难受。 何年说晏泉服药之后需要时常走动,手脚恢复得才快,因此这些日子宋姝每日针灸完后,都要陪着晏泉出来走走。 血藤的味道似乎是随着药材沁进了他的骨髓里,宋姝搂着他的腰,鼻尖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药草夹杂铁锈的味道。 两人缓慢的行至小花园中。春日里花风如扇,院中沉睡了一整冬的青草碧树摇曳着舒展身姿,肆无忌惮地发出新绿。原本败落的小花园满墙满地都是烟云青绿。 花园一角,那株虬曲桃树正如宋姝所说,开出了粉嫩花瓣,颜色浅浅,若非细看,差些要被当作梨花。许是无人照料的缘故,这花开得并不繁茂,只有树上零星的几点绽出微弱的粉嫩颜色。 宋姝指着桃树上那泛白的粉,笑道:“瞧,真的开花了。” 晏泉微微垂首,便瞧见她脸上舒展笑意。宋姝刚刚扶着他走了一圈,双颊也泛起了薄红,那颜色却比桃花还艳。 他抬起胳膊,不太费力地从树上摘下一朵花来。春风拂过,那粉白的柔嫩花瓣便在他指尖飘然起舞……下一刻,他将桃花插在了宋姝鬓间。 宋姝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一眼,只见晏泉黑眸不似往日漠然,像是一汪春水,泛着柔澈涟漪。 他弯唇轻笑:“好看。” 春光之中,男人俊美面容清晰而温柔,微微侧头,含笑望着她的模样,像是一池春水化形,搅得人心池翻涌。 “腾”的一下,宋姝的脸发起红来,两颊像是熟透了的樱桃似的,鲜红欲滴。 血藤的味道仍在鼻尖萦绕,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鬓间那朵花,第一次在晏泉面前露出堪称羞赧的模样。 “我……你……” 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难得见她窘迫之状,晏泉心生欢喜,面上也不加遮掩,展眉一笑,唇如弯月。 “怎么,你不喜欢?”他学着她往日挑弄模样,凑近她耳边低声问。 极赋磁性的声线在宋姝耳畔炸开。她愣了一瞬,回神之后,却也抬手去攀折桃花—— 她身材在女子间也算高挑,可那桃树实在不矮,她踮起了脚尖仍够不到绿叶只见那朵粉白。 晏泉见她费力模样,唇角笑意更甚。 “想要?”他问。 宋姝侧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晏泉又是一笑,抬手之间,毫不费力地从树上折了另一朵桃花递到她面前。 面上红晕仍未散去,宋姝从晏泉手中接过桃花,只觉他指尖都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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