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男人如实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胸口,指了指胸间的位置,“只是胸口还有些疼。” 湿皱的中衣,领口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崩开,露出男人白玉似的胸脯,眼角泛了一整晚的红还未散去,鸦发凌乱地落在枕间,他薄唇微张,不住喘息的模样似乎是在邀请她为所欲为…… 在一瞬间,宋姝心里的异样升腾到了顶点。身体不受控似的凑到晏泉面前,手指拂过男人白皙的脸庞,划过他满布薄汗的颈脖,一路抚到男人胸口湿滑细腻的皮肤。 “殿下是这里难受?” 她眼角露出一丝不自知的妩媚,凑近了男人耳畔轻问。 晏泉看着她愈发放大的脸,清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措。 “……嗯。” 他感受到那温热的指尖在自己胸口轻抚,只觉那指尖像是一簇火苗,瞬间将他胸口点燃。 心跳如鼓,他紧了紧喉咙,目不转睛地看着宋姝。下一刻,女子沙哑而柔媚的声音在他耳畔炸响。 “殿下胸口难受,那阿姝疼疼你可好?” 话一落,晏泉微眯的双眼倏然睁大,耳根和脖子迅速地漫上熟悉深红。 原本轻巧的喘息声变得沉重,晏泉喉头上上下下的不住耸动,只觉喉咙发紧,浑身血液上涌,如岩浆一般涌进脑子里,让人无法思考。一双墨瞳死死地看着面前人,眼里终年不散的浓黑散去,清澈瞳孔中满是讶然无措。 宋姝被他紧盯着,恍惚之间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心下掠过一丝诧异,却被她极好的掩饰住了。 她迅速的向后退了半尺,避过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而后故作得意一笑,玩笑问他:“殿下这是怎么了? 晏泉见她笑脸明媚尽是促狭之意,不曾读出那笑容之下的紧张,只道她又在逗弄自己。满腔无措散去,洪水一般的羞怒之情夹杂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丝丝失落一发不可收拾的漫了出来。 这种时候,她竟还这般胡闹! 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响,他从喉间挤出一声:“成何体统!” 男人白皙的脸像是烧熟了的火钳一般热,宋姝眨眨眼,心下那丝异样彻底平复。凤眼微挑,她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晏泉面红耳赤的模样来,只觉有趣极了。 自从秦国夫人死后,晏泉在她面前总是冷静而严肃的。他们之间,隔了一条命,这让两人的关系紧张而沉重,连带着晏泉在她心里,也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符号似的物件。 然而在幽山别苑这几个月里,晏泉却一次次地将她逗得赧然发窘,纯情模样与往日的晏泉判若两人。 渐渐地,男人无措而羞怒的模样取代了那个她恨了十几年的雍王。 她下意识地喜欢看他这般模样,这会让她忘了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恨意和亏欠,让她忘了上辈子他惨死的模样…… 这样玩笑般的关系,能让她心安理得地对他好,然后…… 凤眸微垂,片刻后,她抬起头来,朝着晏泉勾唇一笑,打趣似的道:“殿下还真是不经逗。” * 大景国京兆尹府位于京城以东,毗邻着大景皇宫。 青天碧穹之下,琉璃瓦闪着晶莹之光,府外两列府兵整齐划一地站在门口两座白玉石狮子前,红衣紫靴,腰间紫金佩剑出鞘便要见血。 这是碧螺第一次来到京兆尹府前,手里攥着状纸,身子却不住打着哆嗦。 她往府门前走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犯了错的是宋冉那畜生,她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 排在最前头的府卫见她在京兆府前踟蹰不前,皱了皱眉上前询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我京兆府前站着?” 想起那状师跟她交代过的,碧螺微微俯身,回道:“官爷,妾身名唤碧螺,今日来下牒。” 所谓下牒,便是递状书。 府卫见她穿着打扮似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狐疑,问道:“既如此,状书何在?” “在这里。” 碧螺伸手交上状书,薄薄的状纸被她手心的汗晕湿,状纸上“碧螺”二字染成了一团黑漆漆的墨迹。 府卫打开草草看了一眼,旋即眉头紧蹙。 “你这是……要告你主家少爷?” 碧螺咬咬牙:“是。妾身是良家女,奉了主母的令伺候在他身侧,不愿委身,他便……” “奸污”二字她实在不忍说出口,抬头看了那府卫一眼,眼里的羞愤与恨意却像是滚滚洪水,看得那人一惊。 府卫重新打量了眼前这小女子一眼,思虑片刻道:“你跟我来吧。” 碧螺低声应是,攥紧了袖口,手心冷汗在她湛蓝色的衣袖上留下了巴掌大的一块水渍。 府卫带着她一路走到京兆尹后府,师爷刘碑正在处理诉状,见府卫带了个小女子进来,问道:“这是何人,何事?” 府卫答:“回师爷,此女今日前来下牒。” “状纸何在?” 府卫将状纸递上,刘碑打开状纸草草读了一遍,而后又看了一眼底下的碧螺。 “你要告你的主家,宋家大少爷宋姝奸辱于你?” “回大人,正是。” “既如此,”刘碑将状纸往桌上一收,对府卫吩咐道,“将她带到牢中,散禁起来。” 碧螺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刘碑一眼。 状师告诉过她,按照景国律法,在官府受理状书之后,告罪人的确会被暂时散禁起来。但是在受理状书之前,通常要经过“三省”,以确定状书的真实性。 她才刚刚递状书,一审也无,为何就要被散禁? 很显然,带她进来的府卫也惊讶于刘碑的做法,朝刘碑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刘碑看着二人,解释道:“你这是民告官,流程自然不一样。” 说着,他挥了挥手,催促着府卫将人关进了牢里。 那府卫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流程,坚毅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狐疑,然而刘碑还在催促,他便也没想太多,朝着碧螺点了点头道:“你随我来。” 待府卫领了碧螺离开,刘碑将碧螺的状纸从桌上拿起,快步往屋后的正书房去—— 书房内,京兆尹郭琅正在品茗。 上好的冻顶茶在茶盏中经沸水撞击,泌出甘甜馥郁的茶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见刘师爷快步走入书房,郭琅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檀木茶勺,八字胡下,薄唇慢启:“我不是说无事不要进来打扰吗?” 刘师爷垂下头,将状纸递至郭琅面前,忙道:“回大人,今日宋府来了一婢女,状告宋家大公子□□良家女。” 郭府与宋家即将结亲,亲家大舅子被牵扯进这种案子里,对郭琅自不是什么好事。 郭琅瞧了一眼手里的诉状,又问:“那婢女走了?” 刘师爷摇头:“我已将人散禁在了牢中。” 郭琅脸上没什么表情,刘碑却从他眼中读出了满意之色。 郭琅点点头,复道:“你先去查查她原籍可还有什么关系亲密的家人。” 刘碑闻言,身子一顿,而后点头称是。 郭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原籍没有家人,便让人在牢里消失;若是原籍还有家人,那便……连着家里人一道都别留下。 刘碑在郭琅手下当了快二十年的师爷,对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是轻车驾熟。 在这权贵如云的京城里,京兆府的水深不见底……郭琅作为京兆府尹,既要在明面上当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又要在私下里为权贵们充当清道夫。 只不过,以往能让郭琅这般出手的,只有皇亲国戚,簪缨世家。而宋家大人,不过是个小小的朝散大夫…… 果然,还是亲家好办事。 刘碑在心中如是道。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星期一有一个榜单,所以明天和后天两天更新时间有所改变。 27号凌晨更新,28号晚上十一点更新,之后会恢复到晚上九点更。 谢谢!
第二十七章 碧螺原名叫季春, 老家在江南道的一个烟雨蒙蒙的小村子里。 父母早年亡故,她便与唯一的哥哥季秋相依为命。 父母临死前曾嘱咐季秋要好好照顾妹妹, 长兄如父, 季秋对碧螺也很是爱护,即使家境贫寒,也不舍得自己妹妹受丝毫委屈。 碧螺很小的时候, 以为自己会同阿哥一辈子住在一起,在这个小村子里活到七老八十,白发苍苍, 成了老太太,还能跟阿哥撒娇。 可是随着她逐渐长大,碧螺渐渐开始渐渐明白, 阿兄很好, 却不能一辈子只做她的阿兄。 碧螺长到了十五岁的时候,邻家嫂子给季秋说了一门亲事,女方来自邻村,名叫花娘。在嫂子嘴里, 花娘长相不错, 手脚勤快,又会持家, 若不是家里实在太穷, 这亲事也轮不到季秋。 季秋想着, 家里得有个管家的女人,碧螺也可能需要一个阿嫂,考虑了一夜, 便花了二两银子, 将花娘娶回了家。 花娘比季秋大三岁。 俗话说得好, 女大三,抱金砖,花娘嫁过来后,也一如邻居嫂子说的手脚麻利,能干持家,对季秋也极好,每日早早的起来,将家里打扫干净,喂鸡喂猪,到了中午便进山去给季秋送热乎乎的午饭,晚上等季秋回来,热炕上她又热情似火地教男人尝尽人间滋味。 这般温柔乡,很快就将季秋这个铁打的男人捂化了,只觉得娶了花娘,是自己祖上冒了青烟。 小两口的日子蒸蒸日上,而在两人蜜里调油的日子里,唯一的争执便出在了碧螺身上。 花娘觉得碧螺十五,早到了可以许人家的年纪,便想将小姑子嫁出去,省得在家白吃白喝,多一笔花销。可季秋却总想将碧螺这个唯一的妹妹在家多留上几年,一来二去,两口子争执不断。 碧螺这时候才明白,自己在家里,不过是给阿兄添麻烦。 恰逢此时,宋伯介绍她到宋家来做工。当天晚上,碧螺没有丝毫犹豫地收拾好了行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进了京。 * 碧螺与季秋兄妹两人都是清白良民,刘碑轻易地便将两人祖上十八代查了个底朝天,禀报给了郭琅。 宋府流云轩内,郭琅与宋文栋在正房二楼上相对而坐。 今日天气晴朗,春日的暖阳从帷幔外泄了进来,照在黄杨木矮几上,似是给矮几蒙上了一层灰纱。 “啪”的一声,宋文栋将手中瓷杯摔在矮几上,一脸愤怒:“这逆子!才从內狱里回来,竟又做出此等混蛋之事!” 郭琅见状,微微一笑,劝道:“令郎一时糊涂,事已至此,贤弟也不必太过生气。” 茶壶里的沸水发出金石相撞之声,郭琅拿起茶勺摇出一勺滚水倒入宋文栋面前的茶盏里。沸水击觞,茶末在杯中翻滚旋转,浮浮沉沉,最后终于浮上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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