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实在是有些太过透亮了。 这衣裳穿在身上,太过勾人。蓁蓁想到祁宴的样子,脸蛋微红,摇了摇头:“不要这件,换一件。” 颂冬颇为不解:“姑娘,这不是您最喜欢的料子吗?奴婢也觉得好看,而且今日是大婚头一日,穿的喜庆些,寓意才好。” 她说的有理,这样子确实是好看,不过问题就在于,太好看了。 蓁蓁还是摇了摇头,也不肯说原因,只是咕哝着说:“还是换一件吧。” 最后主仆两个折腾了半个钟头,颂冬才从箱子底找出了一件十分保守老气的鸦青色厚实中衣,蓁蓁摸了摸这厚实不透光不透气的料子,又扯了扯紧实的系带,才终于点了头:“就它了。” 颂冬张大了嘴巴,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衣服样子老气,料子也还算好,但看着,怎么也不像是姑娘家会穿的,更不像是能入了姑娘眼的。她刚刚翻到的时候,甚至疑惑了一下,觉得她看到这衣服应该不会放进嫁妆箱子里,它怎么会出现在嫁妆箱子里呢? 蓁蓁却没管那许多,对她来说,这件衣服目前是最安全的。 门扉吱呀一声,这厢她刚系好系带,西殿内室门便被推开了。 蓁蓁被吓了一跳,一转头,果然见是祁宴回来了。 门口处的烛灯昏暗,甫一推开门时,一缕月色随之而来,为他周身镀了一层银晖,他也穿了一件鸦青色锦服,是很少见他上身的颜色。 祁宴并非自己回来的,无忧为他推开门,身后陆续便跟进了几个提着食盒的侍女。 一溜儿人鱼贯而入,侍女们垂眼将食盒放在桌面上,一个一个打开,不多时,小巧的方桌上便摆满了精致的餐盘。 做着这些事时,众人屏气凝声,连呼吸都没有惊扰到主子们。 蓁蓁看见他进来了,故意没有转头,铜镜里倒映着屋内的情形,自然将侍女们的动作都一一收入了眼底。 摆好吃食,侍女们便一一垂首退了出去,刚好颂冬也收拾好了床榻,看了看太子爷和太子妃,也决定退出去不要碍眼。 门扉再次被合上,屋里便只剩下祁宴和蓁蓁两个人。 飘渺的饭菜香气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钻进了蓁蓁的呼吸里。她透过铜镜看着方桌上的光景,不愿承认此刻肚子咕咕叫的自己确实有被讨好到。 祁宴惯是这个样子的,他平时面上一派清冷不爱理人,但若是真想要讨好谁,总是能让人家暖进了心窝子里。 所以也难怪她以前那么喜欢祁宴。 睡了一天的觉,小姑娘懵懵的,背对着人坐在铜镜前没动,细白的小手捋着肩上垂下来的辫子,思考着自己要怎么才能优雅地过去,而且不必理祁宴。 她的小脑袋瓜转转悠悠,正在给自己寻台阶下,祁宴却没给她太多思量的时间。 她的心思太过好猜,男人只消瞥一眼她绷的笔直的脊背和僵硬的脖颈,便轻易猜出了她的心思。 缓步走到女子身后,祁宴拿过了一旁的羊角梳,在蓁蓁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挽起了她的一半长发,耐心地帮她顺了起来。 修长的指节滑过女子柔顺的乌发,是极亲密的姿态。 蓁蓁一双眼睛瞪的滚圆,很是不能理解他此刻的行为:“你做什么?” 男人“嘶”了一声,反问:“你今日怎么总是问我这句话?” 白皙的俏脸一下子爆红,蓁蓁想到了先前她问了这些话后的场景,立刻扭转了身子,要将乌发从他手中扯回来。 小姑娘恼羞成怒,祁宴却笑了,眼底笑意堆叠,面上隐隐露出一点柔和来。眼看着对方跟自己别扭,祁宴开口哄道:“罢了罢了,旁的都不要紧,先用膳吧,你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 他说这话,蓁蓁哼了一声,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难道赖得到自己吗?还不是祁宴没脸没皮。 祁宴也自知理亏,又补充道:“我也一整日没吃什么东西,你若不用膳,那我便陪你一同饿着好了。” 他语气怏怏的,好似他还委屈了似的。 蓁蓁不自觉又上了当,转头看他,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问道:“你不是出去了一个下午,做什么也不用膳?” 她没防备,便轻易将自己对他行踪了如指掌这事露了出来。祁宴便笑:“原来爱妃如此关心本宫,方一睡醒,便将本宫行踪尽在掌握了。” 他语气里尽是调笑,蓁蓁后知后觉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立刻翻脸:“你这人真是心思太多,我不同你说话了!” 祁宴忙哄道:“别气别气。我午后出门,是去处置宁家的事了,想来你的侍女也已经同你说了。” 不待蓁蓁再追问,他便解释:“当日宁家那个姑娘推你落水,虽然不好张扬,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总要付出代价的。” 他这样说,蓁蓁便明白了,原来他处置宁家,当真是为了替自己鸣不平。 蓁蓁惯容易被哄好的。尤其是看见祁宴此时陪着自己饿肚子,就算是之前有十分的气,现在也只剩三分了,而且这三分也是自己的小别扭。 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棂送了一股新鲜的花香进来,蓁蓁的肚子又跟着瘪了瘪。 祁宴见她面色和缓了一些,便上前牵了她的手,领到了方桌前。 桌上一溜儿精致的摆盘,喷香喷香的,全是蓁蓁爱吃的。 他道:“好了,生气归生气,饭总是要吃的,否则哪来的力气与我生气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夜色静谧,蓁蓁打量祁宴一眼,觉得两人此时这般相处之道竟也算融洽。她原以为,两人婚后就算不鸡飞蛋打,每日定也是吵吵闹闹,可过了第一日,竟不觉得有哪里奇怪的。 祁宴这样体贴入微,蓁蓁便也放下了扭捏和矜持,坐到方桌旁认真填饱肚子。 不得不说,想照顾人的祁宴是真的让人十分喜爱。 管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又是意图什么。蓁蓁坐在桌前,决定不想那些,十分心满意足地享受起了祁宴的伺候。 从倒茶到夹菜,太子爷完全放下了架子,专心伺候着娇滴滴的太子妃。 用过晚膳,蓁蓁觉得口中腻腻的,祁宴又移步茶室取来了茶饼和茶具,两人对月无聊,烹起新茶来。 在这点上,蓁蓁倒觉得自己与祁宴有聊的来的地方了,因为最初,教她品茶赏茶的人就是他。 蓁蓁小时候是多热闹活泼的性子呀。有父亲母亲的宠爱,宫里的眷顾,嘴甜又漂亮,但凡见了她的人,都喜欢的不得了。她走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从来静不下心喝什么茶,更懒怠细品了。 宫里伴读时,是夏日,炎热的很,每每下了课,蓁蓁一溜烟儿跑走时,总会被祁宴叫住,要她饮了茶再走。 蓁蓁每次都着急忙慌地要去找小姐妹们玩耍,哪有时间品茶,便都是牛饮过了了事。 祁宴也不逼她,也不强迫她必须怎样喝,只每日都要她尝这一道茶。 两人那时关系还算融洽,蓁蓁虽觉得祁宴这人事多得很,但看在他脸长的好看,平时对自己又好的份上,便都由着他。 祁宴也由着她每日东奔西走,在皇宫里、京城里前呼后拥每每出现时,都像一只热热闹闹的花蝴蝶。 直到那一日。 蓁蓁同段若妤偷偷从皇宫的地窖里拿了一坛烈酒,两个小姑娘胆子大得很,偷偷摸摸到了一处没人的宫殿,想尝尝这大人们都喜欢的美酒是什么味道。 那时两个人刚刚十三岁,段若妤出落的已经很标致了,但蓁蓁还好似一个小人娃娃一般,虽然可爱灵动,但并不像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她那时满心满眼喜欢祁宴,却总苦恼自己长大的太慢了。 祁宴那时已经十七岁了,小小少年初长成,如同一个青翠挺拔的小白杨树。少年骄子,他还不似如今这本冷言冷语,不知是多少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蓁蓁每每看到他噙着一张俊脸走过,便笑呵呵地同他打招呼,祁宴只侧目,在众人面前并不许以她多少特别。 蓁蓁很惆怅,她那样喜欢祁宴,恨不得到处将自己的喜欢张扬出去,公之于众。但祁宴除了考问自己功课和喝茶的时候,很少对她侧目。 京城里,名门贵女如此之多,适龄者也数不胜数,蓁蓁还这么小,她很怕祁宴哪日便真的与哪个姑娘结了良缘。 于是,蓁蓁想出了一个证明自己早已经长大了的坏主意。 便是偷酒来喝。 想定了事情,她便想找个人陪自己,帮自己壮胆。沈九思和顾柔嘉虽然也常进宫,但往往是点个头便走,蓁蓁叫她们喝酒,恐怕一下子就被抓住。于是她找到了段若妤。 段若妤那时住在宫里,作为先皇后的表亲,同样接受着宫里的教导。她脾气好,性子又温柔,蓁蓁便找到了她,要她陪着自己去开地窖。 段若妤起先怎么样都不肯,她觉得这事儿太过离经叛道,而且不合规矩,若被发现,恐怕要被赶出宫去。 她彼时是作为先皇后的表亲寄住,名不正言不顺,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便处处都要做到最好,与蓁蓁这等闹天闹地的小公主实在无法相提并论。她生怕错了规矩使家里蒙羞。 最初她死活不应,但那时蓁蓁自己也不敢干这事,她执拗劲儿上来,便偏要段若妤陪着自己。最后搬出了祁宴的名头,段若妤才不情不愿地应了。 于是蓁蓁便带着她,往自己最早看中的地窖去,听说那里藏着的,是各朝献供的珍酒,连皇室都舍不得常常拿出来喝。 早先便借着与宫里宫女太监交好,蓁蓁已经拿到了皇宫的地图,这会儿有了段若妤撑腰,胆子便更大了,两个小姑娘领着几个下人鬼鬼祟祟地真的将陛下藏在地窖里的美酒偷了出来。 而后两人寻了一处宫殿,蓁蓁擎着小碗,一盏一盏地喝。起初还觉得没什么味道,喝了三小盏下肚,便不知今夕何夕了。 不过蓁蓁对此有所预料,这宫殿僻静,是她们一早寻的,伴读那里也打点好了宫女太监,不会有人将她们夜不归宿的事情说出去。 本来一切天衣无缝,蓁蓁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结果,她喝醉后,事情坏了。 这事情坏就坏在,这一日蓁蓁下学后走的着急,没有饮祁宴的每日一盏茶。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并没有谁明文规定了陆姑娘每日都要饮一盏太子殿下亲手做的茶。 旁人虽然对陆蓁蓁享受这太子殿下这样“特殊”的待遇而疑惑,但蓁蓁招人喜欢,也没有多少人去管。 这日蓁蓁挖地窖时也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不过她太紧张了,完全没想起来这事。 蓁蓁是怎样被发现的呢,便是因为差了这一碗茶。 太子爷性子向来冷清,但小时候,也是执拗的很,他认准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要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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