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蓁蓁,有点愧疚。 将心比心,都是不被夫君放在心上独爱的正妻,她此刻反倒生出几分对张皇后的同情来。 默了默,蓁蓁又换了张面孔:“娘娘莫急,想来是多年未见,感情生疏了。不过娘娘念着蓁蓁,蓁蓁以后常来便是了。” 这样说了,也算是打了个圆场,否则她真想象不到,待会儿张皇后要冷着怎样一张脸同他们去太后宫里了。 至于祁宴是不是瞪了自己一眼…… 蓁蓁直接忽视了,管他呢。
第44章 齐鸾宫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当然,大部分都是张皇后那方对太子爷的不满,不过,因为蓁蓁这句话,气氛缓和了些许,算是给了张皇后一个台阶。 明知太子爷不会给这个台阶,太子妃给了,那便赶忙顺着下吧。张皇后跟祁宴也算是交手多年,对他的脾性多少也了解了几分,时间久了,便也摸出了几分相处的模式。 譬如此刻,若是几年前,祁宴初初站稳脚跟时,如此不客气,张皇后或许还要端一端皇后的架子,不肯下这台阶。可如今,吃了许多次亏,她已明知祁宴不会给她旁的台阶了,那不如体面地顺着陆蓁蓁的话走下来,否则,再端着,也只让自己更难堪罢了。 于是,听了蓁蓁的话,张皇后缓和了下面色,微微侧身倚在一旁的扶手上,温声道:“陛下喜欢你,可见是有理由的,你这样的性子,本宫也喜欢你,以后常来齐鸾宫便是了。” 如此这番将这个小波折压了下去,张皇后抚了抚额上的东珠,胸口隐隐郁着一口气出不来,再度开口,话却是对祁宴说的:“如今太子府迎了正妃,又纳了侧妃,也算是双喜临门了。你平时忙于朝政,但也不要忽视了府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蓁蓁听了张皇后这话,顿时觉得先前可怜她的自己像个傻瓜。 偷偷碰了碰祁宴袖袍 她还在继续说着:“蓁蓁虽然自小也算是在宫里养大,但是打理内宅也是头一遭,恐怕会有很多不尽心的地方。本宫听闻段侧妃早年在京城有才名,想来于内宅事务更得心些,蓁蓁若怕自己劳累,便尽撒了手让她去做,总别累着你,不然本宫可要心疼了。” “……” 到此时,蓁蓁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好心让张皇后有台阶下,对方却根本不领情,今日所言所行,便是奔着给自己难堪来的。 怎么着?觉得祁宴不好惹,便抓着自己这个软柿子捏? 真是老虎不发威便当自己是病猫了。蓁蓁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笑都僵了,便学着张皇后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也假模假样道:“怪道,蓁蓁之前听闻宫里如今仍是太后娘娘掌凤印,还曾为此疑惑,街头巷尾不少流言,都道娘娘……” 她说到这,故意顿了顿,好似不好开口似的,不多时接着说:“如今听娘娘之言,才明白,原来娘娘是不想理这份辛苦,街头巷尾的人,想必都是不了解实情胡说的。娘娘金口玉言,都是经验之谈,蓁蓁牢记于心。” 她的话轻轻浅浅的,若是不仔细听话里的内容,只听那语气,都觉得她当真是诚恳地听从了张皇后的建议。 可若仔细听…… 旁人不知道,张皇后大约要气死了。 谁人都知,张皇后继位皇后后,之所以一直屈居人一头,一是因为没有入主坤宁宫,二便是没有掌管凤印。 先许皇后去世后,太后娘娘便将凤印收了回去,而张皇后虽继位了,太后和皇帝都没有开口让其掌管凤印,此事便一直拖了下来,一直到如今。 这事令人诟病多年,大约也是张皇后心头难言之痛,蓁蓁本不想拿此事刺激她。可她自己如此便罢了,却并不盼着蓁蓁好,反而拿此事来攻击她,这就让蓁蓁不能忍了。 偌大的齐鸾宫,在蓁蓁说完这些话后,倏然陷入了沉静。 于是蓁蓁明白了,这件事看来真是张皇后心中的隐痛。 旁人都不敢开口,祁宴却不怕,清俊的眉眼闪过一丝纵容的宠溺,他闷笑了两声,开口道:“虽是娘娘金口玉言的经验之谈,但你与娘娘处境不同。太后娘娘愿承担辛苦,太子府却无人能料理中馈,你想躲懒是不成的。” 大致意思就是,你和她不一样,她家婆婆厉害,但是太子府就是你自己说了算。 这话可谓是在火上浇了一桶油,蓁蓁被祁宴这话惊的眼睫微颤,有一瞬间真的很害怕张皇后会因此发疯。 不过好在,祁宴比她更了解张皇后。 对方脸色虽然已经是惨白,但仍旧维持着那端庄的模样,她扶了一旁嬷嬷的手,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该去向太后娘娘请安了。” 于是三个人不知为何,又互相笑着一块往慈宁宫去了。 昨日是大婚第一日,太子爷一早往宫里递了帖子说不进宫,众人便都知今日太子爷和太子妃会来请安,慈宁宫里也一早就摆好了瓜果茶水。 慈宁宫,蓁蓁算是总来,太后也是她的亲戚,但说起来,她与太后却着实称不上亲厚。 因为她自小是个爱玩闹闹腾的性子,与康宁郡主可谓如出一辙,太后希望她能安静沉稳,肃静内敛,将来挑起家族的兴衰,偏偏蓁蓁背道而驰,因此,太后不是很喜欢她。 蓁蓁也无所谓旁人是否喜欢她,她自小万千宠爱里长大,本不在乎。可有康宁郡主抗旨不婚的前车之鉴,太后娘娘怕又养出一个泼辣的女儿,便偏偏要强求蓁蓁收敛性子,在宫中那些年,蓁蓁总是被勒令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每每到太后宫中,都要被强迫写经书静心凝神。 她一个小姑娘,这些自然做不来,那时候自己悄悄躲在慈宁宫后哭,被祁宴看到,于是,每日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抄经书,就变成了按时教上抄好的经书,而至于那些书是谁写的…… 蓁蓁看了看此刻站在自己身侧的人,心底有些唏嘘。祁宴那些年对自己当真是够好了,为了不让她哭,还特意习了一手她的字。 此刻她到底还是成了太子妃,蓁蓁心想,大约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太后娘娘想来是很高兴的。 慈宁宫里,太后娘娘着一件藏蓝色八宝团纹锦服,雍容华贵,即便如今年岁已大,但多年掌管中宫,只消往那里一坐,便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度。 蓁蓁低垂着眉目,自祁宴身后随他一同走进来。悄悄瞥了一眼,心里忍不住拿太后和张皇后做对比,心道,大约权势是能让人气自高,太后娘娘的气度,何止压了张皇后一截。 看见他们进来,太后脸上浮现了一丝慈爱的笑容:“知道你们今日要来,一早便备了茶水果子,不必拘谨了,快坐吧。” 此刻,看得出太后是真高兴这门亲事,以往蓁蓁来时,何曾享受过这番待遇? 祁宴坐下时,回首与她对视一眼,那眼里波光璀璨,隐隐有笑意闪过。大约是看出了蓁蓁的为难,他扶了扶她的手,率先开口:“昨日琐事繁杂,蓁蓁婚宴上又累着了,所以未能成行,还望祖母勿怪。” 他说着这话,不出意外地袖袍又被人扯了扯,一回首就看见女子绯红的脸颊,红云缭绕,眼底有些嗔怪。 似乎是在说,胡说些什么啊。 祁宴于是笑了笑,清俊的眉眼满是笑意。 这厢小夫妻恩爱的场景,太后和张皇后自然都收入眼底了,她二人心里有了数,也不会打趣他们,毕竟都是过来人。 寒暄了几句,太后让人给蓁蓁专门递了盏茶,姜红色的茶汤,看不出是什么。 太后道:“这是前些日子外头进供的月里红,是他们那边的风俗,说是新婚后喝下,有好兆头。哀家看了看,里面无外乎是姜粉、红糖等暖身子的,倒没什么坏处,咱们大夏没这个风俗,便借他们的讨个喜庆吧,你们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如今大婚了,甭提多令人高兴了,哀家总要赏些什么。” 她老人家慈眉善目,是全然为他们着想的样子,蓁蓁也不好推辞,便饮下了那盏月里红,有些辛辣清香,算不上好喝。 宫人接过了茶盏,便退下去了一部分人,内殿门再打开,两个穿着浅碧色衫子的窈窕姑娘垂首走了进来。 身形高挑,纤细修长,露出的脖颈白皙,虽然低垂着脸,但也不难看出是两个好姿色的姑娘。 蓁蓁心头一动,看向了祁宴。 两个姑娘走进来,一一行礼后,便依次站在了太后身旁。她老人家笑着,给他们介绍:“这两个姑娘,是哀家贴身的两位嬷嬷的女儿,如今刚刚及笄不久,前段日子这两个老嬷嬷来求哀家给她们个前程。哀家瞧着她们样貌好,颜色好,不忍她们当女官在宫里蹉跎了岁月,便想着安排在京城哪家的府上,可一直也没寻到合适的,今日你们一来,哀家倒觉得,太子府是个好去处。蓁蓁身旁的丫鬟也不多,太子府那样大的家业,你总有用着不方便的地方,哀家便将她两个赐给你,她两个都是自小跟着嬷嬷学礼仪的,总能帮到你。” 一番话说下来,既提了蓁蓁的难处,又提了自己的难处,最后说明蓁蓁收下这两个丫头,于她们是双赢的局面。 蓁蓁听着太后开口,心里轻叹了几声。这才是一国之母的言谈风姿,怪不得皇帝不让张皇后掌管中宫。就张皇后的道行,连自己都吵不过,到了太后娘娘面前,恐怕是什么小心思都藏不住。 不过,此刻佩服虽佩服,蓁蓁却也明白太后赐下这两个丫头的意思。 一为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二为提醒蓁蓁,她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同时也是提醒祁宴,既然娶了陆蓁蓁,从此他便和太后绑在了一条船上。 且看这两个姑娘闭月羞花,若是争气,说不定还能在太子跟前儿得脸,将来讨个妃子当一当。 一石四鸟,虽然招数简单,但效果惊人。
第45章 慈宁宫里,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到了那两个美貌女子身上。 张皇后掩了掩唇,面上表情微动,说不清是想笑还是想克制住涌上来的笑意,总之一瞬间,面色变得十分奇怪。 蓁蓁这会儿也没心思理张皇后了,她的小脑袋瓜飞速转着,想找出破局的方法,想着到底要怎样回话,才能礼貌又不失力度地回绝掉太后的提议。 说自己不缺人伺候?不行,太后自己已经否了。说太子府不配养太后宫中的人?似乎也不行,她没理由贬低太子府呀。 …… 看起来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蓁蓁小脸皱成一团,她还在思考如何破局时,身侧的人已经先开口了,依旧是一副八风不动的冷然姿态,如雪似银的指骨握着茶盏,轻推了推,放在了手旁的矮桌上: “祖母请恕孙子不孝。祖母好意,原该受下,可一来,如今府内侍女已足够多,若要再添,便是多费花销;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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