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道:“婢女过于美貌,始为新婚,孙子不愿太子妃心中不安。” 清俊冷然的太子爷仪态卓然,轻轻地说出这些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愣。 首先愣住的是太后,她老人家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完美的说辞都能被人驳了回来,也没想到被驳回的理由竟是这样……让人…… 心花怒放! 虽然被人驳了,但太后反应过来后,脸上的肃穆一下子消散了个干净。试问,太子爷对她家的姑娘情根深种,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吗? 太后最初想送两个婢女,也是因为不知娶侧妃的主意是谁出的,她怕民间传闻的太子心系段家姑娘的事情是真的,怕蓁蓁过于莽撞料理不好太子府,所以想送两个美貌丫头过去帮她争宠。 可如今,看这两个孩子听到自己的主意后的为难,还有此刻恩恩爱爱的相互对视,太子维护蓁蓁的话,便知,蓁蓁是被祁宴放在了心上的。 那她还忧心什么? 想通这节后,太后脸上笑意更盛,招了招手,示意那两个侍女退下。宫人见状重新掩上了屏风,只留主子们和贴身伺候的在里头说话。 太后道:“阿宴说得对,你们是新婚,若这时添两个美貌婢女进去,恐怕旁人还要误以为哀家盼着你们夫妻不和呢。是哀家思虑不周了,以后此事便不提了。” 她老人家反应极快,自己给自己找好了台阶,根本也不用旁人开口,转头就慈爱地望着他们俩,继续招呼起来。 蓁蓁和张皇后也愣住了,蓁蓁是没想到祁宴这人这样坏,竟然那自己出来顶包。说什么“不愿太子妃心中不安”,这不就是变相说她小气爱吃醋嘛? 于是她瞪了祁宴一眼,微微调转了身子坐,觉得他真是用了一个最不好的办法。 而全程没开过口的张皇后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是真的目瞪口呆。 太后说要送两个美貌婢女时,她别提多高兴了。这门婚事结成,她最怕的就是太后和太子爷联手,如今太后上赶着给太子爷找不痛快,她可不是得高兴吗。只是可惜,她刚高兴了不过一会儿,事情的进展就急转直下,他们几句话交错过后,竟就将此事放下了,而且大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张皇后心里惊诧,可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随着太后一样笑起来。 一盏茶过后,她才整理好了心情,再次寻到机会开口,说出了今日她要宣布的最重要的事儿。 说到这事时,不自觉地,连背脊都挺直了些许:“母后今日如此高兴,却不知,其实今日是双喜临门呢。” 太后于是问道:“哦?还有哪一喜?” 张皇后掩唇笑:“九王要从岭南回来了,快马加鞭,大约明日便能到京城了。是昨日来的书信,臣妾给皇上看过,陛下让先不要声张,因而臣妾一直没敢同您说,恰巧今日太子和太子妃同来,臣妾便讨个同喜了。” 九王祁重瑞,是张皇后的儿子,可谓是陛下最喜欢的一个儿子。早些年自请出京到外游历,一走便是五六年,这些年里,他边走边编写传书,一路行来,已用自己的名义出版了几部游记。而对宫中来说,只偶有书信传回来,陛下常常念之,如今总算是返京了。 太后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宽和地笑道:“哦?重瑞要回来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你们夫妇两个瞒的倒是好。” 说到九王,张皇后是满心满眼的自豪之情,整个人都明亮了些许:“母后莫怪,臣妾得了消息,本想一早便告知的,可陛下说,重瑞这些年在外游历,积攒了不少名气,恐怕有慕名前来者。也怕重瑞对京城不熟悉,恐这次回来,会惹来太多人瞩目,所以让臣妾先将消息压下。” 这两句话说的。 蓁蓁抬眸去看祁宴。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祁宴回视一眼,只动了动唇角,似乎是叫她安心。 蓁蓁想着,祁宴早便知道祁重瑞要回来,若真有什么心思要动他,想来也早动手了,不可能压到如今,于是她便真的安了心。 听着太后和张皇后对九王祁重瑞又进行了一番礼节性的夸赞后,便到了下朝时分,祁宴也不耽搁,起身便告辞,他容色清正,拱手道: “看天色,父皇早朝已经结束了,就不打扰祖母和皇后娘娘清净了,我们先行去向父皇请安。” 太后也不耐烦听张皇后唠叨祁重瑞了,便摆了摆手:“去吧去吧。皇后也去吧,九王要回来,想必许多事要你操心,就不必在此处陪老婆子闲聊了。” 皇后于是也行礼告退。 从慈宁宫离开后,告辞了张皇后两人并肩而行,蓁蓁一直在打量祁宴的脸色。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明显,不过刚看了一会儿,就被那人抓包了。 瞥见他转过来的目光,蓁蓁赶紧移开目光正视前方。 小姑娘躲避的太过显眼,轻易地就得到了对方的笑声。 蓁蓁立刻着恼了,想起这人方才还在太后面前拿自己做挡箭牌,蓁蓁便与他没好脸色了。 祁宴心里沉沉,想着九王回来的事,脸色也不佳,以至于到了圣上面前时,两个小人都臭着一张脸。 皇帝是在太极殿见的他们二人,此处空旷肃静。他们两个到之前,皇帝身侧的内官已经将太子爷太子妃在宫中一路来的所言所行都汇报一遍了,说到两位合力将张皇后气得下不来台时,皇帝还拍大腿笑了两声。 他这厢刚拍完大腿,外面就传来了“太子爷太子妃觐见”的声音,于是明黄色龙袍的皇帝陛下赶紧坐直了身子,又恢复了一派肃容。 两个小人并排从外面走进来,皇帝脸上噙着一丝笑意,本以为他两个一起对抗了皇后太后,该是一副和和睦睦的模样,可没想到进太极殿时,这两人之间隔了八丈远的距离,脸色更是一个比一个臭,谁也不肯看谁。 皇帝看到这一幕,心内有些奇怪,他扫了一眼身侧的内官。帝王眼眸凌厉,似乎是在说:不是说他们恩爱非常吗? 内官看见这一幕已经汗如雨下。他确实是将事情如实禀报的呀,可主子的心思谁能猜呢。上一刻还含情脉脉的两个人,下一刻便好似冤家,实是令他难以预料呀。 最是难猜帝王心,此话所言非虚! 蓁蓁和祁宴别扭着,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乖巧地跟皇帝请安。 皇上虽看出了他们两个似乎生了嫌隙,但也没戳穿,而是照常问了些话,例如“蓁蓁初到太子府是否适应呀”“一切吃穿用度是否合心意”等等。 末了,又以一个慈父的样子叮嘱祁宴定要待蓁蓁好。 这番“衷肠”,两人听了,便都当耳旁风了。谁都知道段若妤是面前这人下的旨,天底下不想他俩好的,若说张皇后排第一,那皇帝便要排第二了。 这番寒暄谁也没往心里去,皇帝又提了提九王祁重瑞即将回来的事。祁宴十分上道儿,收起了在皇后面前的那份乖戾,自觉地道:“九弟多年未归京,想必不甚熟悉。若要其迅速上手朝务,儿臣觉得,还是实战来得快些。父皇放心,九弟回来后,儿臣会让其在朝中领职。” 他态度怡然,不卑不亢,然这话却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底里。皇帝立刻拍着大腿应了下来:“好好好,看到你们兄弟和睦,朕也就能放心离宫了。” 这话说的,简直令人想笑。祁宴和祁重瑞不对付这件事,早在祁重瑞离宫之前,如今他回来了,还在朝为官,这不是让他们打起来么。 单看他脸上笑容挤出来的褶子,蓁蓁觉得,皇帝大约是想说:太好了,看到你们兄弟两个即将打起来,朕就能安心离宫了。 祁宴也笑了声,眼底是一片冷然的颜色。顺势问道:“父皇何时离宫?”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面上也辨不出喜怒,道:“五日后。” “好,儿臣定为父皇操办好离宫仪式。” 作者有话说: 重要配角登场
第46章 在宫中逗留了小半日,又在皇帝的“盛情”邀请下用了个丰盛的午膳。 自从及笄后,蓁蓁有许久没有在宫里用这种家常的便饭了。虽说是便饭,但照旧皇帝的御厨是满大夏都找不出第二个,外面的销金楼虽然好吃,但跟御膳比起来,还是要差了点的。譬如这宫里顶顶奢华的“水陆八珍”,便是外头没有的。 吃饱喝足,回太子府时,两人身后跟着一溜儿的仆从,抬着、捧着十几个盒子,其中,以太后娘娘赐下的白玉座送子观音最为昂贵。 两人两手空空地来,带着成溜儿的赏赐回去,挽秋和无忧等在太子府门口,看见的时候几乎惊了。 无忧小跑过来看了一圈,眼中露出惊诧的表情,看着一溜儿的仆从捧着东西从旁边排着队走过,他嘴巴张的老大,小声嘀咕:“知道是爷和娘娘进宫了一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把谁的家底给抄了。。。” 他说的声音小,只有挽秋在旁边听到了,她吓得赶忙拧了一把无忧的胳膊:“别胡说别胡说,让人听到了就坏了。” 无忧被她拧的龇牙咧嘴,夸张地压低声音和她吵:“娘娘性子那么好,你怎么这么泼辣?” “太子爷那么端方严肃,你还像个浑不吝呢。” “嘿!你!”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那架势仿佛恨不得和对方切磋出个胜负来,但碍于两个主子在场,不好太过明显。 将一应宫里赏赐的东西悉数拢好后,蓁蓁有些累了。撑着精神说了一上午的话,还个个都是人精,蓁蓁指挥着手下人把东西登记造册时,略微反思了一下,觉得今日真是一趟无用功。整个大夏最尊贵的三个人,他们两个走了一圈,不光一个都没讨好到,反而得罪了个遍。 家丁将最后一个箱子抬走时,蓁蓁悠悠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身旁盼春在给蓁蓁捶肩膀,闻声问道:“娘娘,怎么啦?进宫时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了便长吁短叹?” 她猜测着,小声问:“难道是皇后娘娘刁难您了?” 盼春想着,姑娘今日去拜见三位主子,皇上待娘娘一向是很宠爱的,太后待陆家又一向亲厚,都是不会刁难自家姑娘的。那么能刁难姑娘让姑娘发出如此长吁短叹的便只能张皇后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被她这样一问,蓁蓁更忧伤了,只能实话实说:“我觉得,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更严重一些。” 将从进宫后,如何在见张皇后时各种下她的面子,再到拒绝了太后赠送的两个美人,继而到太子爷如何□□帝。一通讲下来,给蓁蓁讲的口干舌燥,忙找水喝,盼春则是目瞪口呆,喃喃着:“都说太子爷和陛下不和,没想到,太子爷当真是有魄力呀……” 她脸上的表情从初时的害怕到后来的震惊,待蓁蓁全部说完后,竟是一脸的崇拜和仰慕,眨着一双星星眼,夸张地凑到蓁蓁旁边,感叹:“娘娘,太子爷好威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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