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哦了声,问:“能不能让李娘子跟我走一趟,我们世子爷不肯用饭,他...” 半青闻言,立刻摇头:“莲池小哥,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姑娘和闵大人订了婚期,是真的定了。明年三月三,到时还要给你和你家世子爷送邀帖的。 这种要求往后你也不要再提了,别说是姑娘,便是我也能做得了主,姑娘不能去。你们世子爷闹脾气,总不能跟个孩子一样等着别人去哄吧,再说,就算要哄,也不该是我们姑娘过去哄。 他总得明白现实,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 这番话说的直接坦荡,莲池垂头丧气却也没立刻离开。 半青拍他肩膀,安慰:“你回去劝劝他,早日想开,早日解脱。” 白毫背完炭筐,走过来冲着莲池笑道:“莲池小哥有礼了,我不在京城多亏你照顾半青,她总跟我说你帮了不少忙。” 说罢,认认真真作揖。 莲池脸色有些不自然,跟着回礼道:“不用客气,我们...我们是朋友,是该互相帮忙的。“ 半青咧嘴:“瞧吧,虽说莲池起初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他心肠好,也就是那张嘴不大便利,但相处久了才知道他没有坏心眼,且是个大好人。” 白毫给她擦了擦脸,莲池抬眼瞧着,越发觉得不自在。 “那我先走了。” “等等。”半青喊他,转身跑去屋里拿出一包牛油纸包着的点心,“是栗子糕,还热乎着呢,你吃吧。” 扭头冲白毫道:“莲池小哥也给我买过,不过不是一家的,但都好吃。” 莲池接过栗子糕,告辞离开。 卢辰钊听到脚步声,不知怎的心就提了起来,存了期待,便紧张忐忑,直到莲池绕过屋门,径直去了厨房,他才知道李幼白根本就没来。 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条狗了,流浪狗。 他睁开眼,怏怏躺在床上,数月来的疲惫在此刻达到了巅峰,他很快迷糊过去,再醒来时,宫中传召,过来宣旨的太监满面笑容,道是要提前恭贺卢世子。 卢辰钊换了衣裳,先去拜见了刘长湛,继而又去见了太子。 他看了眼诏书,将其仔细收好。 刘识道:“父皇对你指望很大,看这意思是有让你接替罗云的打算。” 卢辰钊拱手一抱,道:“多谢陛下和殿下提携。” 刘识笑了笑,看到他绑缚的小指,感叹:“自断手指的事,往后别做了,叫人听了觉得可惜。” 终究是拒婚,且还是为了个女人拒婚。 刘识颇为好奇,想起那日那一幕,忽然压低嗓音问:“你惦记的女娘,不会是李幼白吧?” “殿下想多了,微臣与她不过是同窗之宜,没有半分杂念。” 刘识不以为然,却没再追问,毕竟当日闵裕文看着两人相携离开时,那眼神是失望嫉妒的。 他很少在闵裕文身上看到那种表情,在他记忆中,闵裕文该是从容淡然的,不管面对何种局面,他总是温和儒雅,就像超凡脱俗的谪仙,断不该是坠入凡尘的俗子。 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刘识没有兴趣过问。 “你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也都得到相应提拔,你们卢家儿郎,都是好样的。” 也正是因为淮西一战,齐州传来消息,道各房女娘议亲也跟着水涨船高,门槛都快被媒婆踩烂了。 卢诗宁昨日还说,母亲有意为她议亲,初步是与京里一位世家郎君见面,这两日便都在府中盘算。 卢辰钊与刘识分开后,走了小路往宫门方向去,只是下雪天,外面打扫的宫婢太监多,隔几段便遇到三五人,有时候堆在一块儿说话,他也不在意,但当他来到一处宫殿外围时,却听到有人在说李幼白。 “不是有婚约吗,怎还这般迫不及待?”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自然忍不住,人之常情吗。” “小李大人看起来一板正经的,还有闵大人,他怎么会...他那么好的人,也难怪了,我要是小李大人,我就算不要脸也会去扑他,谁叫他生的那么好看。” “啧啧,他俩算是郎才女貌了,能在一块儿也是上天造化。” “我听那日伺候的宫女说,进门时两人都躺在床上,闵大人还给小李大人遮挡呢,看得出闵大人在意。” 卢辰钊顿住脚步,后脊渐渐绷紧,那些人说着话又往另一处去了。 如此,他又去了趟署衙,故意从爱贫嘴的评事那儿打听消息,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他知道的,他猜到的,再就是凭空编撰的,末了还若有所思。 “其实他们年底成婚也行,就是有点赶,但既然都在一块儿了,想必也不计较旁的。闵家是真的把小李大人放在心上,如今准备的架势大有尚公主的程度。” 卢辰钊越听脸色越阴沉,后又去了趟宫里,寻来几个相熟的太监问了几句,在事发前宫里发生的大事他也悉数捋清,脑中慢慢将所有事件联合到一起,整理前因后果。 但理不清,他想见李幼白。 于是他骑马往她住处赶,但叩开门,半青却说她去了闵家。 如此,卢辰钊又溜达到闵家,隐在树后只等的大门吱呀一声,闵裕文亲自将李幼白送上马车,他才悄悄跟了过去。 李幼白被他吓了一跳,但顾及他左手伤,便在他进来时没有挣扎,只是往旁边挪开,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 “找我有事?” “有。” 他坐在对面,短短几日面颊似乎瘦了些,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刚毅。 李幼白问:“何事?” “你答应嫁给闵裕文,究竟是为什么?” 李幼白表情一僵,下意识便扭头,卢辰钊见状,压低嗓音道:“是因为你们...你们两个睡在一起了吗。” 李幼白脸红了瞬,少顷点头,问他:“你知道了。” 卢辰钊:“是被人设计还是别的什么?怎么会在拾翠殿。” “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说。” 见她回避,卢辰钊沉默了瞬,只以为她是羞于提及荒唐,便稍微倾身上前,语气变得深沉郑重:“李幼白,我不在乎这些。” 李幼白讶异地看着他,他没有退缩,“如果你是因为此事答应闵裕文,那么我告诉你,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同他在一起。 虽然我希望你的所有美好都属于我,但如若事情已经发生,我接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李幼白问。 “我知道。” “就算我跟闵大人在一起过,你也不在乎?” “李幼白,我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嫉妒,嫉妒的心都要滴血,但有什么办法。比起清白,我更害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敢想,不愿想。所以我不在乎,是真的不想为着此事失去跟你在一起的机会。” 他伸出左手,因固定着木板而无法蜷曲:“你看,我小指断了,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你介意吗?” 李幼白忍不住道:“胡说什么,都已经接好了,怎么就不完整了。” 卢辰钊顺势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李幼白,你别嫌弃我,可怜可怜我,好吗?” 李幼白的泪,因他这句话而流下来,她本想克制的,但在密闭的空间里,看着他如此真诚 的眼睛,听他说这般赤诚灼热的话,她怎能忍住。 泪珠沿着腮颊滚落,一颗颗掉到卢辰钊手上。 他抬起右手小心翼翼给她擦掉,像是在等她回答,那般卑微渴切。 李幼白咬着唇,喉咙酸涩。 “你别这样,不该这样。” 他是国公府世子爷,怎能为着此事卑躬屈膝。 “我们都不完整,所以谁都别放开谁,李幼白,你点头,快点头。” 他从对面座上滑下,屈膝从下往上看着她的脸,发红的眼眶像一枉清泉,止不住的泪珠往下砸落,他的手擦不及,便有些忙乱,末了试探着抵过去唇,亲了亲那泪珠,见她没有反抗,便愈发不可收拾。 思念,渴望,热烈,犹如一盆烈火将他燃烧。 他直起腰板,单手箍住她的后脑,唇从腮颊挪到眼睫,最后停在她的唇畔,轻轻浅浅地啄了啄,嗓音变得暗哑:“李幼白,你别不要我啊。” 唇落下,咬住她的,细密如春雨,浇灌着李幼白,也将他的燥热渐渐熄灭。 又落雪了,打在车顶噼啪作响。 车内温度升腾,交缠的呼吸像是灼烧的炭盆,他们抵着彼此的额,轻轻调整喘息。 “卢开霁,你糊涂。” “我比你精明。” 他又吻她唇角,此刻心驰荡漾,不复来时的沉重。 “当真不在乎?” “你不信我?”他举起左手小指,“若我有朝一日背弃诺言,我会自断左手。” “你有病。”李幼白拉下他的手,看他小指没有碰到,这才放心。 “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做伤害自己的行为,这是最愚蠢和最无用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卢辰钊笑:“我知道,但彼时在殿中,这根小指必须得断。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要保证国公府的安全。你也说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也只要你活着,不管你是不是完璧,我都要你,只要你。” 他抱住她,紧紧地箍在怀中。 “你松开,我有话要说。”李幼白拍他后背,他恋恋不舍地松开。 车夫停了车,两人跳下车辕,沿着住处往后走。 “你今日受封了指挥使?” “嗯。” “高兴吗?” “不如跟你在一起高兴。”他又要抱她,被李幼白躲开,便只好跟上去。 “陛下知道你我的事。” 李幼白站定,背靠着墙壁开口,“他应当派人监视着你我,知道我们两人有情。” 话音刚落,所有理不清的头绪瞬间条理起来,卢辰钊几乎立刻反应过来,“你是为了我的前程,为了我能顺利受封,所以才接受闵裕文的。” “也不全是。”李幼白笑,“我不喜欢对方为着我去放弃什么,也不愿被放弃,我知道你可能会在两者之间犹豫,与其等待,我更喜欢做主动选择的那个。 卢开霁,你仔细想想,你会为了我放下一个世子该有的担当吗?左手是我,右手是你卢家一族荣耀,你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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