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夜来的?” 平静淡然的语气,像是询问她早上吃什么一般。 她的小脸压出印子,眼睛全是血丝,看起来睡了一段时间。 李幼白摇头:“我早上过来的,顺路。” 也的确够早。 闵裕文看到她换过的衣裳,知她没有说谎,点点头,李幼白见他们有话要说,便与两人辞别,径直去了署衙。 “殿下想让我和你同去淮西。” 卢辰钊毫不意外,两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且闵裕文在斋讲时的造化很大,坊间信众极多,若他能去最好,毕竟长公主靠着声势在极短的时间里招揽了不少良将人才。百姓不是官员,他们获得认知往往通过传播,而源头很重要。 “好。” 闵裕文看了眼他的伤,想着李幼白指尖的药气,心中颇不是滋味。 起身后站在原地,面朝卢辰钊:“陛下赐婚你和五公主,是他和姜皇后共同的意思,你知道姜家倾颓,东宫和昌王让陛下觉得对姜皇后有所亏欠。所以对于姜皇后的唯一请求,陛下会很认真考虑。 卢世子,即便你得胜归朝,你以为陛下当真会允你另娶旁人? 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卢辰钊笑:“那便再打我一顿,我皮糙肉厚,也不介意多受些磋磨。” 他知道闵裕文的意思,这是警告和对自己态度的表明。 “卢世子,姜皇后不会妥协,你不知五公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五公主被当堂拒婚,不管日后再指给谁,对于她未来的婆家而言,这件事终究会给她带来影响。尤其没了东宫和昌王,届时五公主将无亲近娘家人依靠,皇室的震慑作用也会随之变小。 姜皇后一定会拼尽全力让五公主嫁给卢辰钊,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镇国公府,从不苛待女人。 卢辰钊坐起来,背后的伤口撕扯着,他起身走到案前,摸过茶盏啜了口,忽而回头冲闵裕文一笑:“闵大人说了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倒不如简单些,别遮遮掩掩,便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如何?” 闵裕文乜了眼,手背在身后,眸光从温和变得凌厉逼人。 “我不介意做个恶人。” “卢世子,我不退婚,也不允许我未来妻子退婚。”
第74章 男人之间的战争往往暗藏硝烟。 素日里温文尔雅的书生也能变得凌厉阴沉, 在面对风轻云淡的对手时,骨子里的血液仿若叫嚣着不甘。他毫不退缩地对视回去,在面临抉择时内心无比坚定。 闵裕文是在赞美声中长大的, 自小便不断有人告诉他,他相貌俊美,学识渊博,才情俱佳,他们说他是百年难遇的才子,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费吹灰之力。 不管是什么,只要他想, 他一定能得到。或者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或者是他习惯付出便有回报,他没想过有些东西即便用尽全力,也得不到。 李幼白是意外,他踌躇过, 因为自尊而不屑争抢。他目睹了卢辰钊和她的亲密, 他不愿做拆散伴侣的恶人, 但终究是内心的渴望战胜了其他, 那种蚀骨噬心的滋味叫他难以松手,他想要她, 想要她在自己身旁。 卢辰钊显然没想过他的强硬, 故而愣了少卿, 然后便轻笑起来。 闵裕文无法判断那笑是不以为然, 还是鄙薄, 但他站在原地, 等待他的还击。 “闵大人,你以为一纸婚约能困住她?” 闵裕文:“不然呢?” “你的优势不就是这一纸婚约么,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喜欢,互相爱慕,那纸上写的东西,终究只是旁人的意思,不是她的。”卢辰钊冷了脸。 闵裕文启唇,一字一句反驳:“那么卢世子呢?你的优势是什么?” “李幼白对我的心。” “是吗?”伴着一声晴朗的笑,闵裕文俊秾的样貌变得很是轻淡,“你说我的优势是那一纸婚约,其实你也不过如此。你能跟幼白在一起,是因为你和她比我多了一年的相处,谁也不比谁更好。若换过来,是我同她先认识,在学堂共同读书生活,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 如愿看到卢辰钊一闪而过的冷厉,闵裕文很是满意地笑笑。 “时间会证明一切,她也一定会是我闵裕文的妻子。” 卢辰钊乜了眼,回道:“闵大人,咱们拭目以待吧。” “好。” 闵裕文走到门口处,忽然回过头来:“我去淮西,不是因为燕王殿下派我去才去的,而是我想去,他应允,这件事才能成的。” “卢世子,你想通过这场战争获得娶她的权力,我也可以。” 他轻轻合上门,缝隙里,那双狭长的眼睛露出志在必得的决心。 卢辰钊的笑彻底收敛,双手攥成拳,后背的血痂挣开,沿着腰窝一直滚进裤中,他觉不出疼,只是觉得有些事失去掌控,那种飘忽的感觉令他不安。 他很想把李幼白变成卷卷,塞进袖子里随身携带,不叫任何人看到。 他真的很怕一眨眼她就变心,或者因为某种不能抗拒的权势俯首听命,他巴不得立刻娶了她,这样谁也不能再觊觎他的东西。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为今之计最关键的,还是要做好自己,如此才有与她并肩的资格。 不能冲动,不能着急。 如是想着,额间的青筋却跳的更为剧烈。 转眼便到出征前夕,李幼白耐不住卢辰钊的唠叨,用不纯熟的针线为他绣了个蹩脚的香囊,里头塞了些菊花薄荷类醒脑的香草。卢辰钊收到后开怀大笑,指着歪歪扭扭的线路说不出话,李幼白想要回来,他却宝贝似的藏进怀里,一把将人也抱起来。 他手臂有力,圈住她时像要把她拥入骨血一般。 李幼白被勒的难受,挣扎了下,他放她下来,脚垫在他脚上,她仰起头,看见他俊朗的面庞,沁出淡淡的笑,让人挪不开眼的好看。 他亲她眉心,她没躲,笑的两靥嫣红。 “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我绣的不好,出去可不许给旁人看,若有人不小心看到,又问你是谁绣的,你也不许说是我。” “我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是你绣的。” “不行。” 卢辰钊叹了声,环过她的细腰将额头抵住她的,唇蹭在她鼻间,又想起那日冲动下的所作所为,于是便有些心猿意马了。 他的手往上轻抚,李幼白尚未觉出危险,只是被他抱着,想着快要分别心里便觉得闷闷的,归期不知,生死不知,他这个人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更是不知。 在他手指落在她小衣带子上时,她还在那怔怔瞪他。 “卢开霁,你做什么?” 卢辰钊的脸唰的通红,但既已如此,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他也不看她的眼睛,将人抱起来阔步走到圈椅落座,李幼白便坐在他膝上,扭头,他那手指没停,三两下颤抖着解开带子,呼出的热气喷在李幼白颈间,她倏地麻了。 手一用力,捏住他的肉,这才勉强不叫自己发抖。 他的每次触碰,都像是羽毛拂落,又痒又有种奇怪的酥/麻感,她揽着他的颈,脚趾抵在鞋面,像是神经都被拉到了极致,双腿一动不动。 “我..只看看。” 上回也是这么说的,但他... 李幼白的脸红透,唇死死咬住,伸手阻他,他抬头,温润的眸中闪着一丝可怜气,她便看不得他这副表情,手一松,他却是趁机捉住。 她倒吸了口凉气,仰起头来掐着他的皮肤。 很快便没了力气。 他轻重拿捏的不好,因是探索,故而毛手毛脚,李幼白忍着,偶尔忍不住便咬他,抓来他的手臂朝那腕子狠狠咬。 他也不在意,怕她不解气又主动往前递,催促:“用力咬。” 李幼白啐他:“不要脸。” “我要你,不要脸。” 愈发胡扯。 最后,李幼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由着他胡闹完,然后趴在她肩上依依不舍地为她整理了衣裳,将人抱在怀中。 “我还想...” “不行。”李幼白脸色绯红,一口拒绝,“不准再想了。” 卢辰钊睫毛轻颤,笑。 李幼白:“不许笑。” “真霸道。” 李幼白咬了咬唇:“我就是霸道。” “那我也喜欢。” 李幼白弯眉:“你方才说想做什么?” “不是不能想吗?” “现在允许你想,”李幼白知道或许是她想多了,此时临近分别,他一定是有话要嘱咐的,“但不能胡思乱想。” “那我做不到。” “卢开霁。” “李幼白,我在。” 他又抱她更紧,很是不舍。 “此番出征,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你等我,我一定回来。” “我知道。” “不是你知道,是你等我。”他掰着她的肩膀,目光盯着她的眼睛,晃了晃,“快说。” “我等你。” ..... 淮西开战时,京中东宫挂起白幡,太子崩逝。 半月后,昌王追随太子而去。 姜皇后不过一月便形同槁木,枯坐在青布蒲团上行尸走肉般,她往铜盆中扔纸钱,也觉不出那火苗炙烤,灰扑扑的脸上 没有半分光泽,五公主跪在旁边,被她的模样吓得小声啼哭。 她哭过两位哥哥了,如今是在哭她母后,太医来过,道她不爱惜身子,迟早会承不住的。 若母后也去了,那她该怎么办。 刘冷润抹了抹泪,啜泣着靠在姜觅云身上:“母后,我害怕。” 姜觅云扭头,冲她挤出个笑来:“阿润不怕,母后会把一切安置妥当。” 为着刘冷润的婚事,姜觅云托人将镇国公府调查的清清楚楚,公府人口简单,关系和睦,就算卢辰钊起初不喜欢刘冷润,那也无妨,他们卢家不允休妻,也重视夫妻关系,便是他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忤逆长辈。 横竖还有半年时间,足够她来筹划。 姜觅云去找过刘长湛,同他求来恩旨,不过十余日,镇国公夫人萧氏便携女儿卢诗宁进京受封。 对于这个一品诰命,萧子宁很是惊诧,惊诧之后是狂喜,齐州城的官眷得知消息都前去恭贺,也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连她都觉得纳闷。 国公爷卢俊元却有些纠结,圣意说是体谓公府大义,而今卢辰钊身为世子前去淮西平乱,特封萧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卢诗宁为乡君,皆可享食禄受俸银。他知儿子此番艰难,但仗还没打完,圣上为何急于封赏,总是觉得事出反常,遂临行前交代再三,命萧氏和女儿切记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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