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屋中人太多了,便,便想来寻你。” “公主莫要玩笑,夜已深了,当好生休息。” “那个......我近日见了许多尸骨,总觉屋里到处是人,床下有人,柜子有人,帘后也有人。” 她有些扭捏,他瞬间明了她的意图。 “臣是男子。公主怎可致自己名声而不顾。” “可你是我的人,此生只能与我一同在公主府,那就是我的家里人。与家人住一起,又有何不妥。” “公主请不要这样讲,臣承受不起,不敢高攀。” 家,她与他……本该有家。 他如今亲口说出这话,带出一丝颤音。 待今日之事得以查证,只怕温府上下的罪怕是会再多一遭。 他本就已是泥潭中人,如今只不过是又往潭下深陷一寸,她却偏偏站在云端,让他一次一次想要抓住她的手。 但终归,他们还是云泥之别。 “温琢,我知道你不好受。” 她开口,手指抚向他额上的字,那是专属于她的印记。 “你父之罪,你并不知情,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臣生在温府,受他抚养,无论如何……” 她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总之,总之,你要记得,所有的经历都有我陪着你,就像你陪着我一样。先前,我还怕那枯骨,有你在,我,我便不怕了。我敢去面对,温琢,你肯定也敢的,对不对?” 其实她来之前,想了许多安慰的话。 如今站在他面前,张了张口,却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说什么都词不达意,甚至还有些结巴,顿生几丝懊恼。 他抬头望向她满含怜惜的眼眸。 他一点儿也不想要怜惜,他想要的是她的爱意。 此刻他很想奢求眼前人的拥抱,甚至是亲吻。 云怀月从未见他如此,眼带绝望,失魂落魄。 鬼使神差的,竟对着她抚摸的那处额角,轻轻落了一个吻。 霎时一丝暖意席卷了他每一寸神经,他感受到额角的温软,身体有些微颤。 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爱意,但喜欢怕是早就藏不住了。 他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让自己对她的非分之想,从眼睛溢出,从口中道出。 他想推开她,却在她的靠近中无限沉沦,不知道是否会是万劫不复。 而此刻唯一的理智,就是忍住将她拥入怀中的念头。 云怀月见他并无反应,不知他表面镇定如斯,实则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难免有些不甘,问道, “我这样待你,你是何感觉?” “臣是公主的奴,公主愿如何待臣,便可如何待臣。” 他的克制早已溃不成军。 “你!......好,那我要你陪我入睡。” 她挑衅地看着他,似是知道他会拒绝。 但他不,他说, “好。” 他起身,牵起她,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 她有些懵,任由他牵着,迎着月光,一步步回到自己的屋中。 他将她抱起,放至床上,裹在被子里。 云怀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解道,“这与在你房中有何区别?” 他席地而坐,倚在她的床尾。 如此,她睁开眼便能瞧见他。 温琢低头看向方才牵她的手,掌心还有些残余的温度,柔声道, “若伤及公主清誉,骂名,自然当是臣来负。” 作者有话要说: 直球公主(3/N)
第25章 迷雾 “你竟这般在乎我的清誉?” 云怀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仅露出了半张脸,水眸灵润,含了三春暖意。 他摇了摇头,月光透过窗落在他眼中,尽含温柔, “不在意。” “臣知晓若想了解一个人,当去与其相交,而不是仅凭他人一面之词。臣知晓公主自有风骨。” “我也并不在乎,温琢。” “清誉二字,本就是审视我的人,为我加上的桎梏。” “总有些人自以为是,觉得我与他们心中的女子楷模格格不入,便就是我的错。他们站在制高点,对女子设定的条条框框,本就是用来满足他们居高临下,审视他人的权欲罢了。” “他们本不该强行赋予自己此类权欲,但附和的人多了,便成理所当然了。” 温琢望着她的眼睛,轻声与她探讨。 “对,如若我站在他们的审视中,去迎合他们,他们便生出了一种唯我独尊的傲气来。” “可我偏不,他人所言,与我何干,他们不配审视我,我自也不会在乎他们的目光。” “我问你,如果今日在我房中的是青潜,你会如此想我吗?” 他抿唇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下那个场景, “不会。” 他不会无端揣度她,但是他会偷偷吃醋。 她轻轻地笑起来, “所以我不会因这些愚人,同自己过不去。” “自古以来,他们惯会用清誉来要挟身边的女子,又惯会在史书落笔时,对那些比他们强百倍的女子,绑着清誉二字,来污蔑她们的清名。” “我俯仰天地间,无愧于心。” “公主心胸开阔,但臣心胸狭隘。” “此话怎讲?” “臣奉若神明之人,绝不容许旁人攀污。” 东方鱼白,朝晖稍稍透过薄雾,云怀月便被院中喧嚷之声闹醒。 她睡意朦胧,睁眼未见房中人,自己简单梳洗一番,站在廊上向外望去。 只见身着铠甲的官兵来来往往,将白府众人皆拉到空地前,挨个跪好。 她心道“不好”,风风火火来到院中,见一身着暗紫云纹袍,外披银铠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 “白大人,你可知罪?” 男子嗓音深沉阴冷,她穿的单薄,不禁打了个寒颤。 似是察觉到她的存在,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如刀似地瞥向她。 她并无畏惧,气势汹汹直视回去,视线对撞,反而逼退了那人的目光。 他黑眸微眯,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投向白府众人时,又恢复了冷色。 白府众人悉数跪在地上,面面相觑。 白县令面无血色,颤颤巍巍抬头,不解道, “敢问,敢问是何罪过?” 紫袍男子抬手示意,而后,一众手下便抬来两个平平无奇的木箱。 “是何物啊?” “没见过这箱子啊!” “该不会是死了人吧?” 众人目光向那箱中探去,猜测其中会是何物,一时絮语纷纷。 “安静!” 他言一出,院中立刻寂静无声。 “开箱。” 一声令下,士兵并未用寻常钥匙开箱,而是直接出刀,“咣当”一声,锁便劈成了两瓣,掉在地上。 云怀月挑挑眉,腹诽到, “阵仗摆的不小,当真是作威作福。” 众人见这刀削铁如泥,更别说削肉,皆战战兢兢,探头往箱里看去——是满满两箱白花花的银两。 紫袍男子悠悠开口,在马上睥睨着跪在下方的白廉清, “如今并非战时,听闻昭凰公主一行曾在宜君县外遭遇山匪,臣特奉瀛州知府所托前来剿匪,却在山匪藏身的山头,发现了这两箱官银。连夜审问,方知原委。” “白大人,你丢失官银,非但不上报朝廷,反而栽赃县承王勉,草菅人命,该当何罪啊?” 白廉清闻言,一改平日里的唯唯诺诺,忙大声喊冤, “如此罪名!老臣可担不得!纵死百次,也不敢做此等藐视君威王法之事啊!当初,当初那王勉家中,缴获的官银人证俱在,为何又成老臣栽赃!” “白大人,如今这官银就在眼前,你要辩,去知府大人处辩驳吧。” 随后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银两,再次抬手下令, “带走!” 士兵为一把年纪的白廉清带上镣铐,推推嚷嚷地出了白府。 一大早突如其来发生了这档子事,倒让云怀月一时理不清思绪。 她在廊下梳理细节,紫袍男子却未走,反倒下了马来,冲她行了个礼, “惊扰殿下休息,还望殿下莫怪。” 礼虽周全,语气却并无敬她之意。 她瞬间敛了疑惑之色,换上一副笑吟吟的神情, “姜少帅,免礼。” “何必这么生分,若殿下不嫌弃,可唤臣一声,表兄。” 他身躯伟岸,黑发束起,浓眉凤目,满脸睥睨天下的傲然。虽是一句客套话,却令她听出了一丝轻蔑之意。 他抬脚缓缓走向云怀月,反倒令她逐渐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姜临表兄。” 她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 “公主自幼养在深宫,未曾见过臣,竟能一眼将臣认出,当真是聪慧可人。” “军中年轻将领寥寥无几,表兄气质出众,一猜便知。” 她端起公主的架势,尽量不落下风。 “只是表兄远在庆城,知府派人,也当派周边县城的官兵,何苦请你跑来这宜君县剿匪?” “自然是受人之托。”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嘴角牵出一抹笑意。 “臣还有公务在身,公主妹妹,我们还会见面的。” 她站在廊下,看着姜临翻身上马,又策马而出。 不对劲,太顺了。 顺利到她每每发现一处要害漏洞,便忙有人将其立刻补上,冥冥中,似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她一般。 究竟是有人在借她之手揭开真相,还是在掩盖别的目的? 白夫人躲在柱后暗中观察,见那人终是走了,扑通一声跪地,向她哭诉起来, “公主!白县令他虽然庸碌,但断然不敢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公主念在臣妇这些时日,悉心照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还望公主明察,还他一个清白啊!” 白夫人一把年纪,人也和善,但她也不能无端允诺,只得将白夫人搀扶起来, “夫人莫伤心,我自会查清楚。若是县令无罪,自会让他归来。” 白夫人倚在墙边,啼哭不止。 温琢与青潜一同进门,见院内狼藉,急忙来回打量了她一番,焦声问道, “发生了何事?你可有伤到?” “无碍。”她摇了摇头, “庆远军奉命剿匪,在其窝点发现两箱官银,指证白县令失职丢银,还栽赃王勉,草菅人命。” 她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在自己的复述中找到了关窍。 “不对!王勉!” “卷宗中,在王勉家可是查收了官银的,如今怎又会无端跑到劫匪手中?” “那两箱官银排列齐整,并未有人打开过,若是山匪抢来,又为何不花?事发一年有余,难不成还当做证物,供起来等着他们今日来搜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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