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正每一次为陶令仪请脉之后,都要再去一次东宫,将近期的情况一一禀告给燕臻。 而关于陶令仪的恢复情况,自然也是极致的详尽,反倒是陶令仪本人,听到的回答只是真实情况的七八成。 燕臻早就知道,她很快便会恢复记忆了。 正巧昨日清荷察觉到陶令仪的些微异样,夜里来给她掖被子的时候,又看到了窗台上的零星几点灰烬,她不敢迟疑,连忙让人去东宫回禀。 所以,燕臻才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他而言,陶令仪面上的情绪便如展开的白纸,一颦一怒都在表面,他冷眼旁观,只觉得这出戏唱得难看,连哭都不会哭。 薛呈闻声走进来,便燕臻恭敬地行了一礼,也不再顾及陶令仪在不在场,直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燕臻抬手,两指并拢朝他招了招,“把东西带上来。” 陶令仪心口一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脸生的护卫拎着一具软绵绵的尸体走近内室,掌下一松,那尸体在地上径直滚了几圈,正停在陶令仪的脚下。 而陶令仪早在看见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闭上了眼睛,燕臻没听见预料中的动静,皱了皱眉,转头去看,正见她如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缩在床尾处。 燕臻心里啧一声,摆摆手,示意人都退下,然后自己走到床边,一把掐住了陶令仪的细腰。 他看着清瘦,实际力气却极大,这一下直接将陶令仪打横拎了起来。 “啊——”陶令仪下意识地尖叫一声,而后再顾不得其他,用尽全身力气攀住了眼前人的肩膀,仿佛怕他下一瞬就会将她直接摔死,“放……放我下来。” 燕臻睨着她因为过于恐惧而微蜷起的双腿,终于满意了些,他将人放到地面,一只手紧紧将她的双手锁住,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间轻揉了一下。 顿时,一股陌生的颤栗感顺着腰眼传至四肢百骸,睫毛颤了颤,她睁开眼,却和地上早已扭曲僵硬的尸体四目相对。 “凝脂……”尖叫生生顿在喉间,她认出了那是谁。 昨晚上在外院侍弄花草的小丫头,平时嘴甜人乖,手脚也麻利。 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裳,脸上青紫难看,下半身已血肉模糊,腰臀处更是连带着衣裳碎片一并陷进了肉里,隐约可能糜状的烂肉。 她是被人生生打死的。 这个认知在脑海中悄然浮现,陶令仪颤抖着捂住嘴巴,双腿一软,直接跌跪在了原处。 “凝脂……”陶令仪又轻唤了一声,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奔涌而下,她先是低声呜咽着,而后声音渐大,带着几分绝望的痛。 许是哭这可怜的婢女,又或是在哭茫然无辜的自己。 燕臻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弓起的背,审问道:“现在可以说了,你,都知道了什么?” 陶令仪却问,“我阿爹在哪?” 果然是陶郁林的手笔,燕臻压下眼底的寒意,慢条斯理道:“他死了。” 陶令仪不可置信地抬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音,许久,她再度垂下头,只有一滴泪珠顺着颊侧滚落。 见她如此,燕臻莫名有些烦躁,他曾想过千万种她恢复记忆之后的反应,以为她会哭,会求饶,会崩溃地问他为何如此。 却没想到她不哭不闹,无悲无喜,单薄的腰身弓成一道脆弱的弧,她不说话,却浑身上下都写着疏离与绝望。 他拧了一下眉,伸手想把她拉到身前,让她面对着自己,然而手指才刚碰到她的手腕,便见她浑身一颤,僵着身子往另一边躲去。 燕臻见此哂笑一声,轻慢道:“躲什么,不是前几日往我怀里钻的时候了?” 陶令仪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用这般平静如常的语气同她说话,且还说出这样暧昧的字眼。 想到过往两个月的一切,她觉得耻辱,更觉得荒唐,唇齿轻颤,她几乎要将牙龈咬出血来,许久,才一字一顿地说道:“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将贵人错认作表哥,但我以身发誓,对您绝无半点不敬之心。” 她微仰起脸,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纤细、脆弱,隐约能瞧见淡青色的脉络,“您若不信,也杀了我吧。” 燕臻抬手,冰凉的骨节触到她的颈侧,凉的她肩头轻颤,他嗤笑一声,轻而易举地捏住她的喉咙,缓缓加重了力道:“你以为我不敢?” 作者有话说: 贴个预收文案《艳骨》,在专栏等着小天使收藏呀! (叔嫂,女非男c), 温知礼天生美艳勾人。 只用三个月,就从罪臣之女变成了宠冠六宫的贵妃。 后宫嫔妃视她为眼中钉,满朝文武斥她为祸国妖女。 皇上为保帝位,赐下一杯鸩酒。 来宣旨的是端王霍远亭。 端方自持,清冷矜贵,都说他是全大凉最洁身自好的男人。 可温知礼分明瞧见—— 她无意碰到他手腕时,霍远亭的喉结在微微滚动。 那之后,贵妃温氏香消玉殒,端王府里却多了一位不露面的妾室。 - 温知礼一直以为,她和霍远亭的事,只是一次交换。 直到霍远亭登基前夕,她误闯入端王府的密室。 那里不藏兵器,不蓄金银,只挂着一副陈旧的画—— 画上的女人眉目艳丽,分明是四年前,初入宫禁时的自己。 她一时愣住,却见霍远亭缓步走来。 他淡淡地睨向那幅画,“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 - 四年前一场宫宴。 场上宾客看着皇帝身边那娇艳的新宠温氏,有的嫉恨羡慕,有的感叹惋惜。 惟有霍远亭目不斜视,毫不关心。 可谁都不知道,他那端方矜贵的皮相里,揣着的是怎样的龌龊念头。 她既成了皇帝的女人,那他将这皇位,夺过来便是。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批美人&假端方自持、真斯文败类的矜贵王爷 姐弟(叔嫂)恋,女主比男主大两岁 女非男C 女主又狠又美,迷得男主找不着北
第12章 替身 燕臻见过无数人将死的模样,有人因畏惧而浑身颤抖,也有人痛苦流涕的求饶,而现在只要他再稍稍用点力,陶令仪的脖子便会被他扭断。 可她什么都没做,仿佛是真的在等死。 燕臻蓦的放开她,冷笑道:“你想死,孤又为何成全你。” “来人。” 水绿和清荷一直候在外面,闻声连忙走进内室,恭敬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燕臻看着复又跌回地上的陶令仪,冷哼一声,“看好她,若是她死了,你们知道后果。” 两人齐齐一震,连忙道:“是。” 燕臻没再说什么,径直拂袖而去。 薛呈等在阶下,燕臻边走边吩咐道:“彻查园内的所有人,看还有没有旁的人敢与定国公府传信,若是查到直接处死,不必来报。” “是。”薛呈肃声应下,又禀道,“殿下,孟思源孟大人眼下正在明德殿等着您。” 孟思源是朝中难得的一个不偏帮陶家的老臣,在前几日骊山之变中也为燕臻出了不少力,这几日又帮忙游说顽固的旧臣。在这个关键时刻,燕臻自不会怠慢,他闻言点点头,吩咐:“回东宫。” 而后又问:“他可说了是为的什么事?” 薛呈道:“孟大人没说,但听说今日朝会上,臣工们谈论起如何安置圣人一事,想来是为的这个。” 如今永元帝还半死不活地躺在骊山的华清宫,燕臻下手很有分寸,保证能有一口气吊着他的命,近段日子还咽不了气。 清理朝局是个大事,再加上陇南的战事,他实在没心思在这个时候给他守孝。 更何况,这个太子之位有时也更方便一些。至少还能随意出宫。 马车在寂静的小巷转了个弯,直奔东宫而去,燕臻轻挑开窗帘一角,看着晴方园逐渐消失于视线之中。 想到方才的事,燕臻垂了垂眼皮,神色冷淡,惟有搭在小桌上的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泛青。 明德殿内。 孟思源就等在外殿,听见动静往外看去,庭院内,便见燕臻一面将风衣解下,一面对着底下人吩咐着什么。 年轻人长身玉立,在渐升的朝阳中,如一颗挺拔的青松。 无论是以臣子的角度,还是以长辈的角度,孟思源都完全掩饰不住眼底的满意和赞叹。 圣人卧病多年,奸臣把持朝政,眼见便有新主来拨开大雍的天了。 他如此想着,主动迎出去,“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燕臻在朝臣面前,又恢复了如玉君子的模样,他笑着虚扶了一下,温和道:“孟公不必多礼。” 孟思源关切地打量他一瞬,道:“今日早朝殿下未道,听闻是您身子不适,臣工们都忧心殿下贵体,故推臣来给殿下请安。” 他语重心长,一副长辈心态,“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殿下要爱惜身体才是。” “多谢孟思源公挂念。”燕臻笑了一下,抬手招呼人上茶,解释道,“只是近些日子有些疲累罢了,不碍事。” 见他的确神采奕奕不像有病的样子,孟思源稍稍放下心来,“如此臣便放心了。” 燕臻嗯一声,抬手示意了一下,“孟公喝茶。” 而后才又道:“除了担心孤的身体,向来孟公应当还有别的事吧。” 孟思源赔笑一声,却也不隐瞒,承认道:“也的确是有事。” 燕臻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孟思源却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只望殿下先恕臣僭越之罪。” 燕臻微垂了一下眼皮,温声道:“自然。” 孟思源这才斟酌着开口,“回殿下,如今圣人重病难支,殿下不久之后便要荣登大宝,只是您后宫无人,各方势力难免蠢蠢欲动,若要稳固局面……” 说到这,他稍顿了一下,看燕臻并无不悦的样子,才继续道:“殿下对于后位,可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 燕臻走后,水绿和清荷连忙上前将陶令仪扶起来,“娘子,地上凉……” 陶令仪的脖颈有一处明显的瘀痕,此时浑身都是软的,却在两人碰到她的那一刻,猛然抽回手臂,“放开我!” 水绿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皆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叹一声,“娘子,奴婢们也是主命难为……” 陶令仪掌心贴着冰凉的地面,寒意刺骨,她沉默半晌,问:“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 水绿犹豫一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燕臻的吩咐,她不敢开口提半个字,否则,今日凝脂的下场便是她们日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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