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感叹了一会儿,直到清荷估摸着小娘子应当哭够了,才敲了敲门,“娘子,您可好了?” 房中却没人应。 清荷不由得蹙起眉,又拍了拍门板,“娘子,娘子?奴婢可进来了。” 仍是一片沉默。 两人这下都意识到不对劲了,连晖看了清荷一眼,再顾不得许多,抬腿将房门狠狠踹开—— 房中果然空无一人。 陶令仪跑了。 她是翻窗跑的。 在看见清荷和连晖一起退到门外的那一刻,她霎时便意识到,若是不珍惜眼下这一刻,怕是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因此,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换新的衣衫,只将腰带系得更紧了些,然后推开后窗,从窗户翻出去的。 来时引路的侍从与他们说过,厢房与马球场是连着的,后面接着的是后花园,再往后就是他们进来的后门。 因此陶令仪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随王府,却不至于在这里迷失方向。 而许云禾也在开赛前与她见面的时候,同她说了她更衣的厢房是哪间,若是她得闲可以去那里找她。 陶令仪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她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许云禾,更不知道她能不能帮得了她,可是她实在不想再犹豫来犹豫去,看着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机会被自己生生错过。 别怕,她在心里同自己说。 可没想到,还没找到许云禾的厢房,却在路上碰到另一个人。 方才的卢七郎。 因为心中焦急,不知道清荷和连晖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陶令仪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往前跑,也没注意看路,这一下直接撞进了卢七郎的怀里。 卢七郎被撞得胸口一疼,下意识将很前人扶住,他低头去看,看到一身熟悉的衫裙,惊讶道:“你不是……” 陶令仪也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将他认出来了,而也就在同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又撞到了一个机会。 她咬咬牙,退后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卢七郎的身边,“郎君救我!” 卢七郎一愣,忙要伸手将她扶起来,“娘子莫要如此,你那夫君怎么不在?” 陶令仪摇摇头,泪水就在那一瞬间就堆满了眼眶,软声哭诉,“那不是我的夫君。” 卢七郎一愣,不自觉皱起眉,“怎么回事?” 陶令仪哭得可怜,她看向身后,眸子里满是真切的恐惧,她膝行上前拉住卢七郎的袍角,手指都在发抖,哀求道:“我怕他的人会追上来,能不能先带我走?” 卢七郎毕竟年轻,哪里见过这般如花似玉的小女子在跟前哭得梨花带雨,心下不自觉就软了,更何况方才在马球场边上发生的事也的确有些尴尬蹊跷,他当时便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却没有来得及问。 且他也算是半个习武之人,眼前这小娘子单薄如纸,大腿比她胳膊粗不了多少,便是有什么旁的目的,只怕也得不了逞。 更何况,她这胆战心惊的模样不像是装的,看上去实在可怜。 旧时看过的英雄救美的画本子一下子就在脑海深处活泛了起来,他点头,将跟前的陶令仪一把拉起,说:“走。” 卢家的马车就停在后门,卢七郎接下外裳罩在她的身上,而后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马车上,车夫见此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家郎君为何抱着一个娇弱的女子。 “不该知道的别看。”卢七郎斥了一句,而后命令,“回府。” 听到这一句,陶令仪只觉得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脏突然停了一瞬,悬在嗓子眼终于得到了解救,她长抒一口气,而后眼前一黑,软软地晕了过去。 - 燕长风的书房。 燕臻看着燕长风递来的奏报,一目十行的看完,却发现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汇报军情的折子。 他皱眉看向燕长风,“这就是你给朕的急报?” 早就知道他会发火,燕长风早有准备,解释道:“臣是怕陛下一时冲动,当真伤了和贤妃娘娘之间的情分。” 燕臻冷哼一声,不屑道:“怎么,你是怕朕忍不住把那什么劳什子卢七郎剁碎了喂狗?” 燕长风无奈道:“陛下又何必将贤妃娘娘栓的这么紧?她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物件。” 他叹一口气,劝道:“您要知道,物极必反。” 燕臻却冷笑一声,“朕总有法子将她握在手里。” 燕长风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亦或是说,他早就知道燕臻根本听不进去,无奈道:“只望陛下别当真做出无法挽回之事才好。” 燕臻不愿再听,抬步便往外走,却见清荷慌慌张张地闯进门,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道:“陛下,奴婢该死,没看住娘娘,她……” 看见清荷的那一刻,燕臻心底便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铱誮听她提到陶令仪之后,脸色更是阴沉地想要杀人。 清荷脊背生寒,额头沁满冷汗,她弓着身不敢抬头,硬着头皮说出后半句,“娘娘,娘娘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这是昨天的第二更,因为比较长,写完太晚了,我干脆定时到早上了,显得时间没有那么阴间,另外这几天每天都是两更,追更的宝子们别漏看哦
第34章 躲避 “陛下……娘娘她不见了!” 纵使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可却没想到底下人当真有这般愚蠢,连一个单薄的陶令仪都看不住。 燕臻眼底的戾气浓得要溢出来,他深呼一口气, “封锁长安城,并严查今日来此的所有宾客, 但有异状, 直接杀了不必来回朕!” 清荷身后冷汗涔涔,跪伏的身子几乎就要贴到地底下去了,生怕燕臻一个发怒就将她直接活剐了,她小心翼翼地答:“回陛下,连护卫已经带人去了。” 身后的燕长风自然也听到了这话,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连忙吩咐府中兵卫去帮忙,然后看向燕臻, 想要安抚几句, 却见燕臻回到了原处坐下。 他捏着手腕上的玉珠,双眸微垂, 看上去如一尊俊美的神佛, 可手指缓缓拨动间, 几乎能听到骨节相错的声响, 更像是阴曹地府的阎罗, 毫不遮掩身上森然的怒气。 燕长风毫不怀疑,若是陶令仪现在出现在这里,只怕下一刻便要被剥皮拆骨。 他无声叹一口气, 不知是该盼着那位胆大包天的贤妃娘娘赶紧回来, 还是先在外面躲一阵避避风头。 - 陶令仪再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 她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否完好, 而后便听到房门被推开,换了家常衣裳的卢七郎走了进来。 昏过去之前的记忆重回脑海,她张了张干涩的唇,轻声道:“多谢卢郎君。” 婢女搬来一把椅子搁在床前,卢七郎坐过来,对陶令仪说:“你已经安全了,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陶令仪犹豫片刻,却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低头不语,卢七郎也不催促,他端起手边的茶轻抿了一口,实际上却是在悄悄打量着眼前的陶令仪。 昨日在马球场上他便注意到了她,一身不算张扬的暗红色胡服,却偏偏比其他人都更加显眼一些。 此时她仍旧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裳,只是束发的丝带不知何时已经散开,此时乌云般的长发披落,更衬她肤白胜雪,美艳可鉴。 但不知为何,她的美丽看上去那般脆弱,眉眼之间似乎拢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长睫稍一垂下,便像是能落下泪来。 他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娇美可怜的女子。 陶令仪自然也能感觉到眼前人的打量,她默了默,不知道是否要坦白自己的身份。 她知道,虽然现在已经逃开了燕臻的身边,但是她仍旧在长安城中,只要燕臻派人去查一查当日在她不见的时间段里,有哪些宾客离开,而后再挨家挨户的搜查,便能很快找到她。 所以,她需要一份户籍和路引,更需要卢七郎的帮助让她离开长安城。 她攥了攥被角,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陶令仪心尖一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坐在她跟前的卢七郎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动作,却不知她怕什么。 如今她已经在卢府了,这长安城中,又有几个敢上卢家抢人,便是皇亲国戚,也不敢直闯卢宅后院。 他心中纳罕,口中却安抚了一句,“娘子别怕。” 然后转头看向门口疾步闯进来的婢女,问:“发生了何事?” 那婢女看都没看床榻上的陶令仪,对着卢七郎福了福身,急声禀道:“是随王府的人,说是今日马球赛上趁乱跑了一个婢女,来咱们府上搜查。” 随王府? 卢七郎一怔,难道她当真是什么皇亲国戚的女人?还是随王府今日还有旁的人也趁乱跑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陶令仪,想了想,决定道:“你叫他们在前院等。” 却不想那婢女答:“那些人已经在老夫人和几位娘子的院中搜过了,现正朝着咱们这院子来呢!” 卢七郎这下也怔住了,他们卢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此时随王府的人竟然敢直闯他家后院,这小娘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忍不住蹙起眉,看着陶令仪,问道:“小娘子,你难道是随王的妾室不成?” 而陶令仪则早在听到随王这两个字时,脸上的血色便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燕臻会追来的这么快? 甚至没有给她一点点缓冲的机会。 胸口像是被人当头捶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心口却又闷闷的,好似喘不上来气一般,掌心也浸出汗意,几乎握不住掌心柔软的锦缎。 听到卢七郎的问话,她苦笑着摇摇头,“只怕更甚。” 这是何意? 卢七郎一愣,而后又飞快地意识到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指向她的手指都在轻颤,“难道,难道……” 可他还没问出来,便看见眼前的女子惨然地闭了闭眼睛,似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这下,他的心里也咯噔一下,若是让人在他家后院搜查到,只怕整个卢府都要为此陪葬。 陶令仪看着他的表情,又何尝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轻声安抚道:“放心,我绝不会牵连你。” “既然是往这边走,那便是还有些路程。”陶令仪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轻轻颤抖,可同时又那般的坚绝,她问,“郎君,你派人稍稍在路上拖延些时间,可以吗?” 卢七郎此时心中不免有些恼,他听着陶令仪的话,似是在嘲讽她的天真,“现在再逃跑,可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为着她寻到这儿来了,只怕整个卢宅都已经被封死了。 陶令仪摇摇头,“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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