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越如仙音般,叫人闻之忘俗。 但金环脸上的笑意立刻便淡了,她有些疏离地叫了声妹妹,又催金珵回去。金珵无法,只得又上了马车,落帘前还不忘嘱咐她要找太医令来看看,生怕她身上有伤之类的。 金瑶抱着掐花珐琅手炉,飞快垂下的视线一丝不漏地收入了亲姐姐金环身上精致昂贵的装扮、和侯府殷勤体面的下人,自然还有自己哥哥对她真心实意的关怀。 金瑶眼底就露出一丝嫉恨来。 有的敌意可以化解,如上一世金环同顾如霜的针锋相对;而有的人生来就是仇人,如原配和继室生的两个嫡出的女儿。 金环对金瑶没有任何想亲近的意思,所以也不在乎她是如何看自己。 见金府的马车上了路,她转身进了角门,却是在前面等着她的小临家拧着眉有些阴沉的样子:“姐姐,那个金瑶心思可不少呢!” “小小年纪的,倒是一脑门子的官司!”金环只笑着拉了他的手一同上了小轿,惹得楚临家急急道:“你看那金瑶只比我大了半岁罢了,已经同那金夫人一般惺惺作态的做派,她是家学渊源,指不定生了多少坏心眼!” “是是是!”搂着小嫩脸蹭了蹭,心里一片都是软绵绵的,“她们都是大坏人,我记得呐!” 小临家脸微微红了,有些不自然地轻哼了一声,别开眼想着,她敷衍就敷衍吧,反正有自己在,可以保护姐姐的。 晚膳时一家人围坐在圆桌边,楚临森和楚临海都已经娶妻成家了,所以秦姨娘和杨姨娘便功成身退,也不用伺候侯爷夫人用膳,只由新进门的二奶奶康氏、四奶奶祝氏意思着伺候两下,也叫上桌一同用膳了。 直到从上房出来,出门打理产业的楚临峦同楚临海都还没有进门,金环和楚临家道了别,就回了自己的小和轩。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垂丝琉璃灯盏温暖的光亮下,她很快就昏昏欲睡。 翠袖倒抽气的声音惊醒了在梦中的金环,也许是因为她睡得不够沉,也许是因为翠袖如今待嫁之身,所以格外大惊小怪些……总之她是醒了。 然后她闭着眼,听到厚棉帘子被掀起后缀着的那对铃铛叮铃地碰撞,再没有什么声音时,却感觉到榻沿坐了一个人,金环一点也不怀疑,这个人就是她已经连着四个多月都见不到面的那一位。 此刻,他专注的视线像是逃不开的网,正死死地困住她。 他这几年越发像她记忆中的那个年轻的定宁侯了,永远都平淡无波、沉稳冷静的样子,所以一旦他的情绪有了不同寻常的起伏,总有人要倒霉的。 金环心想着她要是有什么恨之入骨的仇人,此刻正好拿来顶缸,绝对可以一次性解决所有后患,so easy……可惜她的人生太美好了,没有那样的人! 所以她只能支支吾吾地应付:“我、我也不知道。” 楚临峦的指尖极轻地拂过她腿背上伤处,带来阵阵麻痒,几乎让金环又要炸毛了。 思维一团混乱时听到他说:“我不是说过,没有我在,你不许碰任何演武场的任何东西么?” 金环没过脑地接了一句:“那沙包不是演武场的东西,是我自己找人做的。” 话音刚落就知道要不好,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果然黑气沉沉阴风阵阵,有人要倒大霉了! 楚临峦嘴角大大地扯出个笑容来,直叫守在外间的翠袖都觉得屋里燃的地龙怎么瞬间就不暖了一般,阴森森的。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套出了实话来! 虽然她下午做的蠢事早晚要让他知道的,可是早晚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尤其不好是晚上……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外面夜色早已浓成了一大坨,让她压力格外大。 楚临峦只笑了那么一下,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哪怕他这么些年来对她已经好到天妒人怨了,可她还是有些发憷。 眼珠子一转,她可怜兮兮地垂了头,糯声道:“哥哥,我手疼。” 果然瞬间变得慌乱了的世子爷,让金环心里小恶魔的部分又萌发出了无法言说的快感,她自己万分鄙夷这种快乐,却不能阻止那种隐秘的欢愉渐渐从唇角眉梢透出来。 他捧着她的肉手,好像那是易碎的稀世珍宝,最为俊美冷淡的五官也为了她而变得柔和起来。 金环从小就贪吃,这么些年来,在女孩子们为了窈窕的身段而这也忌口、那也忌口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花样地折腾吃的。 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她都学得一般般,只有厨艺!大厨房的鱼妈妈最爱夸环姑娘在厨艺上天赋高。 上面说了那么些,只是在为环姑娘的身材做铺垫罢了。她两岁多起,就是个小了,如今比起其他身姿曼妙的姑娘,再说她是个,虽夸张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 九岁的女孩子,身子骨已经开始延伸着往开了长,尤其是细弱的四肢,玲珑的玉足,纤纤的手指——这些金环姑娘都没有,她的四肢和脚都又白又嫩,捏起来很有,不像一般人的脚上,哪里能捏出肉? 还有双手!她的手一样又白又嫩,因为筋骨纤细,整只放入你的手心,就像没了骨头一样柔软,她自己有时候捏着,都想象如果把她的手卤了,绝对比无骨凤爪要嫩多了。 她的手背上还有四个坑,就像婴儿因为太胖了,在四指关节末端长得那种肉窝。 金环为此非常烦恼,但楚临峦却很喜欢。
第20章 只是现在,她那几个肉窝上糊着一层厚厚的脂粉,轻轻扑掉些,就露出原本掩盖住了的淤血的颜色来。 金环心里念着天要亡我,薄薄的中衣几乎要抵不住身边的严寒。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果然是面沉如水,几乎要就地冻住了一般。 金环再不敢耍花招,乖乖交代道:“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玩法,可以模拟真实的对战,又不会误伤无辜,最重要的是这个沙包肯定不会故意让着我!有了它,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的臂力、反应能力、甚至小肌肉都会蹭蹭长起来啦!”很神气的样子。 翠袖在外面听了一星半点儿的,都替自家姑娘捂脸捉急——这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果然,楚临峦似笑非笑地问她:“哦?姑娘是什么时候决定,需要练肌肉了,我竟不知道?” 他想到一秋身上的腱子肉,再换上只做男儿打扮的金环的脑袋,忍不住手一抖,金环也跟着抖、疼的。 “我这样一直在你都身边,你却还需要臂力、反应力和小肌肉这种东西,才能有安全感?” 这种明明听起来应该让她脸红发热的话,金环却只觉得冷、冷、冷。 他轻轻托起她的手,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甜白瓷瓶,指尖一动,将瓶口的盖子推掉,细细的药粉倾倒在金环肉肉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并拢,将药粉轻柔地推开成液状。 昏暗的烛火下,他的手指像是莹润的玉色,金环被这温柔打动到几乎失神时,却听到他说:“看来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呃……” “抬腿。” 乖乖地抬腿让他上好了药,楚临峦把她安置在榻上,然后自己动手,在花开富贵盆里填了温水,洁面净手后,又洗了帕子来给金环擦手和小腿上多余的药粉。 虽然金环早习惯了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在这样的夜色下,美男当前,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楚临峦开始带。 楚临峦将外袍搭在了凤头黄花梨衣架上。 楚临峦脱掉了靴子,只着一件中衣,转身一步一步靠近。 金环随着他的动作,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他走到眼前,金环还是瞪大了眼,跪坐在榻沿仰头看着他。 楚临峦眸中多了丝不明的笑意,他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肉脸,轻快道:“睡觉。” 翠袖手忙脚乱地跑进来,她是再顾不上害怕世子爷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这位爷……竟然想宿在姑娘房里么? “行了,鸡鸣前我就走。”楚临峦淡淡的一眼,只一眼的威慑,就把翠袖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奴婢……”翠袖绞着帕子,绞的一头乱麻,最后只得低低应了一句:“姑娘从来觉好,今儿、今儿也是一觉睡到辰三刻的!” 说罢,拂袖泪奔而去了…… “噗嗤!”金环捂着嘴,眼睛弯成了芽儿:“明儿起那么早,你又要闻鸡起舞了不成?”侯府里有个规矩,初习武艺时,为了养成勤勉的好习气,每日都要赶在鸡鸣前就起的。 楚临峦只看着她:“辰时三刻?你就是这样跟我保证的?” 去族学念书也是金环自己强烈要求的,当然,提要求的时候保证的很好,不会迟到早退耍特殊,所以每日辰时三刻才起、在学堂坐大圈椅的都不是她? 她吐了吐舌头,翻身埋到杏红的茱萸纹云锦棉被里,感觉到身边的被褥塌下去,滚滚而来的热气让她整个人都像被蒸透了一般。 “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怎么能和我睡在一在榻上?” 哦拜托,她的心都要快乐地飞起来了,如何会说这种傻话? 或者是,“哥哥,你可以直接点,说你很想很想我!” 她又觉得,这是必然的吧! 于是楚临峦揭开被子,只看到她攥着拳,眉眼带笑的睡颜。他用多年再不显于人前的柔和表情看了一会,然后仰面躺在了外侧。 同榻共枕,金环原以为,这辈子也再不会有了。 她闭着眼,几乎舍不得入睡,可太安心快乐了,在他的旁边,这真的就是她今生仅求的愿望。 睡意很快笼罩了她,可许是由于心里念着什么,再睁眼时,天色还是黑暗的。 眼珠微转,先看到一个利落漂亮的下颌,肤色经历了风霜打理,已经变成了蜜色,真是性感。 金环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唔,没有以前光滑了,还有些扎,是胡茬要冒出来了么?想一想,好像完全没有见过楚临峦长胡子的模样呢。 她心里正设想着什么时候骗他蓄了美髯来看,没注意到手上力道稍重,就感觉他有要醒的趋势。 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因为同塌而眠了一宿,心都是虚的,她飞快地收回了手,慌乱中却更是碰到了 子晨醒时格外敏感精神的所在。 然后金环僵了,楚临峦瞬间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她只觉得那目光要把脸颊都点燃一般。却是他先面色不改地撑坐起来:“怎么醒这么早?” “呃……”没有脸红、没有无措,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他脸上又是惯常的、淡然清冷的样子,可金环突然就读懂了他的表情。 为什么他不会尴尬呢? 像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起身后,中衣单薄,完全遮掩不了。可他还能施施然地走到桌边去倒一杯水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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