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的心都融了,柔声回答:“姑姑不生气,暄哥儿也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像你父亲当年护着我那样,我也会一样护你周全。金环心里燃情熊熊的斗志,她要坚信楚临峦能回来,而后继续撑起她和暄哥儿头顶上的保护伞,可在这之前,自己要同这群不安好心的「家人」仔细周旋一番了。 楚临海很配合,楚老太太轻易问出了事情原委,当然楚临海试图隐瞒杨姨娘和祝氏的「功劳」,楚老太太对他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很不屑一顾。 于是楚临海在为自己被轻拿轻放一事吁出一口气的时候,杨姨娘被遣返回了娘家,她是没有身契的良妾,放在眼皮子底下处置起来反而顾虑多多,反之,遣返相当于被「休弃」,她在侯府外面发生些什么,就同楚家无关了。 而祝氏被关到了楚老太太后院的小佛堂里,思过,没有提时间,不许人探视,几乎像要对祝氏无期限地软禁下去。 楚老太太也许不待见那个孩子,可楚沐暄是定宁侯世子,她不允许有人打定宁侯府的主意。 裴国公府……这个亲家真是好啊,峦儿生死未明,定宁侯府风雨飘摇时,他们也想来分一杯羹了。或许,不只一杯,她根本是想独吞。 手中佛珠静止,她微微睁开眼,禅室里那睿智的眼底似有暗光掠过。 祝氏关在在幽暗的小佛堂里,实在是想不通,那药在用之前,为确保万无一失,她是用银针试过的,怎么会被人掉包了?她想叫来楚临海问问那天的细节,可是没有机会,楚临海进不来,她出不去。 祝氏咬碎一口银牙,完全没有想到楚家竟还有人隐藏的这么深!
第73章 金环坐在她的书房里,整整两个时辰。 “姑娘,寅末了,可不能再熬!”云妈妈苦口婆心地劝,金环依旧摇头,还是那句:“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不用留人了,有事我叫值夜的丫鬟就是。” 云妈妈和娄嬷嬷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姑娘从小就有主意,她们知道劝不动,还不如从善如流。 人都离开之后,金环才托腮趴在桌案上,她在等,十分盲目的,试图等那个能传信给楚临峦的神秘人出现。可夜渐渐深了,她趴在那儿不知不觉睡着了,被云妈妈带着薄怒唤醒时,金环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抬手掩嘴打了个呵欠,一个布绢被碰落在腿上。 金环飞快地拿起来展开,心通通通地跳地飞快,可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就好像是他伸出大手,死死地把自己跃动的心攥住了。 金环痛、怒,云妈妈在一旁看着她神色变幻不停,着急地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没发烧吧?” 金环哭笑不得。 没发烧,只是火有点大罢了。 信回的这么快,看样子他应该是平安无事。毕竟那些有关楚临峦又伤又死的消息传到云州,是有延迟的,比起侯府这专业的内部传信速度可要慢多了。 看他写字这般苍劲力透纸背的,说明他活得很好,有劲儿着呢!金环露出一个阴测测的表情,拿起笔,刷刷地又写了一封回信。 云妈妈识字不是特别多,但看金环这大白话的书信还是能看懂的。所以她越看越心惊,什么叫被人下毒,奄奄一息,最后的心愿是嫁给侯爷…… 金环吹了吹墨,气势万千的将她的信展展地压在镇纸下面。 “我的小祖宗,可不敢这样咒自己……”云妈妈苦口婆心地劝啊,可还是没有用,金环绕过来挽了她的胳膊,格外乖巧似的:“我困了,赶紧休息吧。” 谁能拦住她想做的事?只有她自己可以。 金环原本想的是,用这种苦肉计逼他心疼就范,可临到头,想着他在前线,害怕自己这封信过去影响了他的情绪,战场瞬息万变的,也太危险了些。 所以第二日、第三日,看到那封内容展开的信还原封不动地压在镇纸下面,金环就知道,那个神秘人也不同意将这样一封信送给楚临峦看。 金环郁闷加泄气,索性把他写着「不批准」的布条钉在了墙上,用来飞飞刀泄愤。可心里还是轻松更多些吧。 其实早就明白,他不会轻易答应,楚临峦事事都以金环的幸福快乐为先,因为那些幸福快乐是他自以为的,所以也许他如今正在自轻地想自己根本配不上金环? 金环的确长大了,近五年独自一人,没有楚临峦日日陪在身边,她开始学会从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了。 这其实并不难,因为他的角度,就只有一个——对她好。 至少如今,知道他是平安的。也许之前的种种传言,是他在同人博弈呢?流言蜚语的最终目的,从来不是为了使流言成为真实,而是要通过误导听者的心,从而达到摧毁一个人的目的。 他如今真的很危险吧?不仅仅要面对战场上的刀剑无眼,还有人虎视眈眈地在不知道的阴暗角落窥探着,试图从背后向他的心口射一枚暗箭。 博弈博弈,这场以天下为局的博弈一直都没有结束,只是有人从棋子变成了执棋的人。 楚临峦,他的加入竟是最大的变数。 大奕节节败退,俘获的城池一座一座被西廷右翼侯的大军夺回,战火燎原,从西廷广袤的草原上烧到了大奕的边境。好像一切都要回到原点,那个楚临峦还没有崛起时的原点。 可这一次,坐在深宫里的那位,再不能如三年前一般淡然地看着西廷人的铁蹄染指他的江山了,战势如今早已超过了他的掌控。 “楚临峦当真不治而亡了?”低而浑厚的音色,却有些后继无力的颓然。 “陛下,楚临峦率领的三万大军,在那一役后,就失去踪迹了。” “噢,三万……同右翼侯对阵时,恐怕得折损掉大半吧?”王座上的人低低的短促的笑了一声:“怪不得,谁都没有了他们的踪迹。这个孩子,不简单啊。比起他的父辈们,他能舍弃更多的东西,更狠戾,也更让我欣赏啦。” 跪着回话的人听不出这位心思深沉的主子是真的欣赏楚临峦还是淡讽,可他知道,陛下如今需要那位振国大将军重返战局甚至完全扭转乾坤,而不要看到他故意而为的蛰伏。 果然……“拟一道折子,由连贫送到边境去,就说朕封楚临峦为天策将军,统领天下兵马,拥有军营里的最高决策权,违者可许他先斩后奏。再把这个消息慢慢地传出去,务必让云州到西廷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大奕的兵王、战神,回来了。” 最后这句,清晰的嘲讽。座下之人感觉冷汗津津,却丝毫不敢怠慢地躬身应了。 天策将军,军职中至高的那个,一般只由皇子皇孙担当,图一个名而无实权。 可这个官位加到如今手握重兵的楚临峦身上,就十分耐人寻味,天策将军再不是一个虚位,如此一来,想必要到楚家真正权倾朝野的时候了。
第74章 最近小半年,大奕人民像是经历了一次江南的六月,风雨忽来,天又瞬间晴了,反反复复,提心吊胆。哪怕如今听说楚临峦伤愈复出、骁勇更胜往昔,率领不足万余兵马奇袭,使西廷大军大败,许多人还在担心,会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直到楚临峦被钦封为天策将军的消息不胫而走。 边关捷报频频,一时人人振奋,只求他们的天策将军把西廷人驱逐到天涯海角去,永不复见。 他的从军生涯,再没有败绩,连那次「射杀」都被传的玄乎其玄,说这是天策将军用来诱敌深入的计谋。 这样的猜测,亦算是对了一半。只是诱敌深入中的那个敌人,深在朝堂,同众人想象中的西廷人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大奕的核心不稳是此次战役拖延过久的直接原因。 而西廷在最开始还是万众一心的,可经历了当今圣上示弱放水送给他们一样的胜利后,西廷人的野心和自满情绪就出离地膨胀起来。 那原本就是一个好勇斗狠的民族,冬日草枯马瘦资源匮乏之际尚可一直对外,可待兵强马壮、掠夺丰富时,人人都想凭借自身实力多瓜分一些,又没有一位足以震慑诸将的王者,楚临峦就是看准了这点,借助他们之间的矛盾内斗,在前面两年多将其逐个击破。 右翼侯亦是在这个时候脱颖而出的,他出身于微弱,可逆袭的过程不可谓不快。如今他比楚临峦年长不了几岁,已有了凌驾于西廷诸将之上的态势。 可西廷毕竟没有完全一统。除了右翼侯,还有其他不肯臣服于他的实力军队在侧虎视眈眈。 万王坡坡上,两军对峙着。这是一场决战,楚临峦同右翼侯盟誓,此战后,右翼侯鸣金收兵,返身回草原深处处置内战,而楚临峦也要从此地起向后撤百里。 此刻,二位世上最杰出的将领隔着已见枯败的草坡遥遥相望。 此战一过,返回故土后,各自都有一场硬仗在等着他们。是否会血流成河才能得一个结果,或者如有神助、和平解决,都还是未知数,只是此刻,他们二人之间,要决出一个胜负了。 苍茫的天野下,一阵裹杂着沙土的风吹过,如今楚临峦在关外三年,早已习惯了这样迷眼的沙石,于是在听到一声长呜自远而近传来时,他双目如电,迅疾如风地一支臂长的翎羽箭,搭弓而射的动作一气呵成,身边诸将士只听见尖厉到刺耳的破空声,那支翎羽箭已然射出。 楚临峦擅使弓,他的箭术在军中若称第二,那么无人敢认第一。 可今日,他却是棋逢对手。 对面军阵前的西廷右翼侯亦是同样的作为,西廷人生就高大壮猛,这右翼侯是其中翘楚,他的块头足足比楚临峦宽出半个一般,他的弓也更大更沉,传言西廷右翼侯可拉开五石弓射追鹰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旁观神祗一样的二位箭手比拼,一时四野连呼吸声都弱了,众人齐齐盯着那两束箭光在空中相遇,而后一声凄厉的长嘶,天空之王、草原巨雕徒劳地扇了扇巨翅,先缓后疾地从高空坠落。 楚临峦和右翼侯一左一右,各有二人策马而出,疾驰向大雕坠落的地方。片刻后归来,一人大声道:“追鹰箭射中雕目,翎羽箭射穿雕心。” 二人听后,对视一眼,右翼侯突然爆发出豪迈的大笑:“楚家兄弟,你是个好样的!哈哈哈!”他声音气势如虹,仿佛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依旧能感受到那气声波动似的:“弟兄们,策马同我归家,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呐!” 语毕,身后严丝缝合般的阵仗微微变化起来,大奕这边有人高高扬臂比了一个手势,万人齐齐举起武器,严阵以待。 楚临峦侧目一眼,严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便叫下令的将领休要紧张。 果然,西廷那边不过是头变尾,迅速向后方撤走了。右翼侯渐渐行到队伍最前方,他的乌骓马通身油亮,只四蹄如从岩浆踏过般,鲜红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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