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谷语感慨道:“我虽然不算了解猎隼,但也知道,他十分孝顺他母亲。谢姐姐,我将这一切告诉你也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嗯。”谢开颜迷茫地垂下面颊。 “谢姐姐,今天这顿饭还是取消了吧。”焉谷语看向外头,此地离望江楼还远。 “不。”片刻,谢开颜抬起脸,坚定道:“这段饭要吃,不仅要吃,我还要同他道歉,是我们家不好,害死了他母亲。”她顿了顿,满面无奈,“其实有时候我几个哥哥做事确实强硬,他们肯定从不考虑过穷人的难处。一月一收又怎么了,非要一年一收。” 既然谢开颜执意如此,焉谷语也不再劝。 * 望江楼。 谢开颜扶着焉谷语走下马车,随口道:“今日我包场了,吃饭的就我们四个,省得让别人吵闹打扰我们。” 焉谷语愕然,只能说,有钱,真好。 不多时,一辆精致的马车从道上一侧驶来,一看车舆上的人,焉谷语便晓得里头的人是谁。昨晚过后,他们俩还没见过面。 谢开颜神色复杂地盯着猎隼,双肩僵硬。 随后,马车停下,陆惊泽踩着马镫走下,眉眼冷峻,长发半束,横叉一枝桃木簪。他今日着一身红底白衣,外罩一件暗纹白披风,浑身上下都透着皇室的矜贵之气。 若是不认识的,定会以为他是哪家的翩翩公子,谁也不会同他将斗奴场里的赤獒联系在一块。 “谢四小姐,焉二小姐。”陆惊泽迈着平稳的步子来到两人身前,神情淡淡。 周遭人多,且谢开颜包了望江楼 ,三人往这儿一战,男俊女美,立时引了一堆路人观望。 “臣女见过六皇子。” “臣女见过六皇子。” “嗯。”陆惊泽应了声,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焉谷语脸上。昨晚同榻的滋味甚好,他喜欢。 “我们快进去吧,我都饿了。”谢开颜频频看向一旁的猎隼,她现在心里想法可多。 “四位里边儿请。”望江楼的老板十分客气,点头哈腰的,生怕惹得几人不痛快。一等他们进入包厢,他当即让人准备上菜。 猎隼是侍卫,规规矩矩地站在陆惊泽身旁,四处留意周遭的情况。 陆惊泽单手撑着下颚骨,眸光闪烁。由于谢开颜的关系,焉谷语正好坐他对面。 一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焉谷语连忙别开眼,奈何那道视线就是跟着她不放,仿佛有心捉弄。 相比之下,谢开颜要大胆地多,她直勾勾地望着猎隼,想怎么瞧便怎么瞧。“六皇子,能不能让你的侍卫坐下与我们一道用饭?” 陆惊泽瞥了眼猎隼,轻飘飘道:“谢小姐若是想让他坐下便自己跟他说。”他拎起酒壶,动作优雅地倒起了酒。 别人的事与他何干,帮焉问津是看在焉谷语的面子上。否则,他才懒得出手。 “啊……”谢开颜勾了勾鬓边的发丝,主动起身去问猎隼,“猎隼,你坐下吧,同我们一起吃饭。” 猎隼瞧也没瞧谢开颜,冷声道:“属下是侍卫,不能与主子们一道用餐,谢小姐自己坐吧。” 他冷淡,谢开颜也不气。以前她气是不晓得自己的家人间接害死了他母亲,而今晓得了,便再也气不起来不了。 谢家那般对他,他还冒死从火场里救自己出来,说以德报怨都成,其实他完全可以不救。 “不成。你要坐。我说了,今日请这顿饭是特地感激我的救命恩人,倘若你不坐,那我这次就只感谢了六皇子,下次我单独感谢你,怎么样?” “……”焉谷语听得咋舌,她还从未见过谢开颜这般主动的模样,什么话都敢说。不过仔细想想,她当初也是如此,为博陆惊泽的好感,什么招都敢用。 总结就是一个词儿,脸皮厚。 说来奇怪,斗奴场那会儿,她对着陆惊泽什么都敢说,反而后来两人说开了,她的脸皮开始薄了。 猎隼沉下脸,声音越发冷了,“谢小姐,救你的人是六皇子,不是属下,你用不着感激属下。若是谢小姐再如此,属下便要出去了。” 一看猎隼是来真的,谢开颜慌了,上前双手一张,用身子拦住他的去路,“别别别,你不准走!”说着,她看向陆惊泽,问道:“六皇子,我能不能向你买下猎隼,不管你开价多少都可以,” 陆惊泽摩挲着酒杯,侧过脸道:“猎隼,你自己选。若是你选谢小姐,我们的主仆关系就此结束。若是你选我,就别想再选谢小姐。你随意选,我不是小气之人。” 焉谷语忍不住哼了声。他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自己不是小气之人这话的。
第65章 她心疼 猎隼不假思索道:“属下选殿下。” “嗯。”陆惊泽淡淡地应了一声, 对此并不意外。 停顿片刻,猎隼继续道:“属下发过誓,会永远追随殿下, 终生不娶,直到殿下不再需要属下。” 他一字一字说地着, 掷地有声, 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的真心。 “噗嗤,真是个守信的男子汉。”谢开颜听笑了。她是觉着,猎隼若是选她就不是猎隼了,跟那些贪钱的公子哥更没区别。而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猎隼,一言九鼎, 特有男人味。 陆惊泽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 余光却在瞧看戏的焉谷语,“猎隼, 你若是不愿意待在这儿便出去逛逛吧。” “是。”猎隼掉头就走, 走得飞快,仿佛等这话已经许久了。 “等等我,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谢开颜生气地跺了跺脚, 对着焉谷语道:“你替我谢谢六皇子, 我去追他了。”说罢, 她匆忙追了上去。 谢开颜走得风风火火, 留下一脸迷茫的焉谷语,而她反应过来时,谢开颜早没了踪影。此时此刻, 她真想感叹一句, “交友不慎”。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事, 由她代替感谢陆惊泽算怎么回事。 “焉二小姐打算怎么代替谢四小姐感谢我?”那两人一走, 陆惊泽瞬间觉得这包厢顺眼多了,他轻轻晃着杯中酒水,双眼直面焉谷语,“毕竟没有我下令,猎隼便不会去救她,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天大的恩……” “你。”一听“死”字,焉谷语差点恼了,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不仅是谢开颜,也包括她自己在内。 “谢家钱多,你若是急着用钱,我相信谢家一定愿意给。” 陆惊泽嗤了声,仰头喝下杯中酒水,喉间上下一滚,莫名惹眼。“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么?” 焉谷语直愣愣地盯着陆惊泽的喉结,最后把自己的脸给瞧热了。她压了压发烫的脸,暗忖,自己太不矜持了。 “嗯。”她拿起象牙筷子夹菜,妄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是谢家只有钱。” “然后呢?”陆惊泽嘲弄地问了一句。 这事与自己无关,焉谷语也懒得继续掰扯,想起昨晚他的古怪,她不禁问道:“你昨晚为何不开心?宫里出事了?” 闻言,陆惊泽手上动作一顿,他用力捏着杯沿,仿佛稍微一用力,酒杯便会破碎。 他暗自思索着,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她。 或许,她知道以后会同那些人一样看他,会认为他不容于世,该被处以火刑。 “没什么。”陆惊泽短促地吐出三字,眉宇之间细不可见地蹙了一蹙。 焉谷语不信,但陆惊泽不愿说,她也不喜强求。见桌上已摆满珍馐,她便道:“他们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们先吃吧。” “嗯。”陆惊泽应声。 夹菜时,焉谷语时不时往陆惊泽瞄一眼,昨晚是夜里,她根本没看清他的脸,方才也没注意,这下仔细看了,她便发现了一件事。他的面色比辛白欢召她那日要差一些。 奇怪,宫里头御医多,药材珍贵,他不是应该越养越好么? “殿下面上气色不大好,多吃点补补吧。”说着,她主动给陆惊泽夹菜,荤素全有,夹了又夹,夹了又夹,直到他面前的瓷碗满了。 陆惊泽低头看着整整一碗的菜,焉谷语和那俩舞姬给他夹菜的感觉天差地别。其实,他更喜欢以前她与他相处的方式。 她会说话骗他,会给他买糕点,买衣裳,送平安符…… 那会儿的她比现在自然多了,也会主动靠近他。 “你……”说到气色,焉谷语越看越觉得陆惊泽面色不对劲儿。“你的伤没好透,还是又受了新伤?” “昨夜没睡好罢了。”陆惊泽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碗里的菜。 原本他们俩之间隔了三个位置,按理说还是有点距离的。焉谷语站起身,大着胆子坐到了陆惊泽身旁。 眼下屋内就他们俩,她没什么好在意。 陆惊泽只管自己吃菜,动作不急不缓,细嚼慢噎,吃得极为优雅。 焉谷语心道,他昨晚没睡好肯定有缘由,奈何她不清楚那缘由。“殿下,要不我们待会儿再去何记医馆找何叔叔瞧一瞧,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 “不必,过几日便好了。”陆惊泽无所谓道。陆祈宁下的毒确实不一般,五脏六腑疼得厉害,但他只吃了两次,还不至于被毒死。 既然死不了,那便借机利用一番。 忽地,他感受到心口有些难受,不由愣了一下。这不是他的感受。 是她的。 陆惊泽明白过来。她在心疼自己?这一想,他稍稍弯了嘴角。 “不成。”焉谷语不安地望着陆惊泽,如今他们不比从前,她得用问的。若是从前,她肯定直接拉他去医馆,“殿下,身子重要,即便不去何叔叔那儿也得去太医院瞧瞧。” “焉二小姐这是在关心我?”陆惊泽侧过脸,下颚线分外清晰,骨相优越。 焉谷语脸皮薄,狡辩道:“你是我的恩人,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哦……”这一字,陆惊泽拉得长长的,意味深长。 焉谷语扫了眼满桌子的名菜,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靠边的白砂锅上,里头是乌鸡汤。她双眼一亮,连忙盛了碗递给陆惊泽,“殿下,给。” 鸡汤…… 陆惊泽冷脸望着焉谷语放在面前的鸡汤,不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比陆祈宁做的要好。 见他神情微妙,焉谷语顿觉好奇,“你不喝鸡汤么?” 陆惊泽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他端起鸡汤,一口气喝完,喝得很快,几乎是一转眼的事。 他这是怎么了?焉谷语愈发觉得陆惊泽不对劲儿。她握住陆惊泽的手,柔声道:“虽然之前我骗过你,但有一件事一直都是真的。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希望,你在做一些事的时候也别伤害自己。” “……” 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很小,跟他放在一起更小,却格外的温暖。陆惊泽没答,只是用那双深邃如寒潭一般的眸子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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